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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39 ...

  •   我曾经想过给镜花买振袖与和服。
      我童年时期在意大利度过,服装方面也仅是对西方贵族层叠华丽的礼服有些许了解,那些关于美丑高下的直觉也不过是在家中舞会或是后来跟随R先生出席盛宴的时候得到了为数不多的锻炼,放在以典雅著称的日式和服上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味道。
      但那个时候兴许哽着一口气,或是带着点赌气似的不甘心,在文件代码的空隙里给日本和服的发展历史和风格演变穿插上了位置,给那孩子准备信物的时候还去纠缠了红叶大姐好半天,十九岁的人还学太宰治的卖萌撒娇,最终从貌美的前辈手里讨来了设计图纸。大姐还贴心地推荐了可靠的作坊。
      “这套和服最适合行花道的,送给安静一点的女孩子最合适。”大姐点着图纸上绣纹织染的绘画,笑着对我说,“做工有点复杂,我有些熟悉的门路,但是完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你不要着急。”
      我乖巧地点头。
      那时应是顺着大姐的词句在脑海中勾画过女孩静坐插花的景象的,我对花艺知之不多,印象停留在某年某日经过某家花店时,吧台后的姑娘拈着几枝情人草,怀里捧着一朵明丽的向日葵,手边放着刚用过的喷雾,细碎水珠带起梦一样的时光。
      镜花行花道的话,定然更为好看吧。
      我想我有很多的时间和很多的耐心去等待那一幅画的收笔之际,却不巧在中途发了一场烧,错失了一整个十字路口的选择权。
      那件和服便没了音讯,不过前几日在众多纷杂情报中似乎偶然看到,那家可靠的作坊在起雾那天遭遇了天灾人祸,连带着可能完工的静雅衣裙与薄如蝉翼的图纸,一道尸骨无存了。
      噫,怎么想都是太宰治的错。
      我被电脑的提示音拉回了现世,同样被惊回神智的还有中毒昏迷的首领。他脸色苍白地坐起来,揉了揉额头,看到我还有气无力又好心情地挥了挥手说了声:“弥川早上好啊。”
      “现在是黄昏啊首领。”我撑着下巴纠正他,“这就是老年人不靠谱的生物钟吗?”
      “我还不到五十岁。”首领不甘心地挣扎,“而且你把窗帘拉上了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刚才玻璃被敲碎了,掩耳盗铃一样的窗户飘飘荡荡。首领卧室的楼层很高,风也急。我顺势打了个喷嚏。
      “您要走了,”我微微眯起眼睛说,并不承认他还年轻这回事,反而说起他的老情人,“侦探社的社长到底有什么好,让您如此念念不忘。”
      首领被我的用词哽了一下:“我明明是去生死决斗。”
      我一脸质疑:“确定不是相爱相杀吗?”
      首领脸色青黄。
      我在他下床的时候搭了把手,看着他套上外套时虚浮的脚步有点忧虑:“首领,您这样去和人生死决斗不会闪到腰吗?”
      首领:“......难道弥川你不该担心我会不会死掉吗?为什么会惦记我的腰?”
      “生和死那是命运,”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但是闪不闪到腰事在人为。”
      首领看着我一本正经地样子,静了一下然后笑了:“中也和红叶可能只会看着我离开,但是我感觉弥川应该会阻拦我一下。至少应该撒个娇挽留一下。”
      我歪头看向他,挑了一下眉头:“我撒个娇您就不走了吗?”
      他笑得像个狐狸,顺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大概会挣扎一下。”
      我切了一声:“还是老情人比较重要吧。”
      首领笑而不语,俨然已经在老情人一词上放弃了挣扎。
      我把红围巾递给他,看着他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
      “您早点回来,”我在他转身时说,“您赖床时积压的文件都在办公室堆着,高度有点触目惊心。”
      首领吸了一口冷气:“你先让我犹豫一下要不要回来。”
      戏精一样,我评论,对于首领而言,港口Mafia是唯一的归处。他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呢?
      于是我肆无忌惮地笑:“我和中也是不会帮您的。”
      他又不能和他的老情人私奔。
      拖着已经被我搞的不剩什么的悲壮气氛,首领哀怨离去,红叶大姐从房间角落的暗处走出来,站在我旁边目送黑色的风衣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
      “我也认为弥川会阻拦一下的。”红叶大姐说。
      我抬头看向她:“首领会回来的。”
      我看到了。
      听说频频监测不稳定的量子体系会使系统停留在初始状态或者停止演化,这叫图灵悖论。
      我不知道理论物理上的东西能否类推到命运这件事上,但是如果能在命运转动之初就看到无论好坏的结局,虽然会失去半途未知的乐趣,也可能更早地陷入绝望,但总归是,比猝不及防和无可转圜要好上许多。
      这个习惯和行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兴许是雾散的清晨,或是自那之后每一次的目送。
      “红叶大姐,我要出去一趟。”我说。
      她没有问我要去哪里,只是提出建议:“让芥川陪着你吧。”
      “不用啦,”我回答,“他也有大事要做。”
      “你需要一个人保护。”大姐用一种看熊孩子的目光看着我。
      “不会有危险啦,只是去拜访一位好心的俄罗斯人。”
      那家咖啡厅很热闹,非常适合大隐隐于市的幕后黑手。我在卡座处找到了好心的俄罗斯人,他带着的白色绒帽像他面前的摆着的牛奶一样柔软。
      “日安。”我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口气念完他的名字,“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他闻声回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温和柔弱地笑了一下“久仰大名了,太宰治家的小朋友。”
      我:“......”
      不是,你是怎么把我和‘太宰治的’这个定语联系在一起的?
      你搞不死太宰治终于要通过我借沢田之手借刀杀人了吗?
      我跟你讲你这样是要祸从口出的。
      我的表情可能过于诡异了,俄罗斯人笑了一声:“你一定觉得我是在故意陷害太宰治,但是你要知道是太宰先动的手。在我和他为数不多几次称得上和平的对话中,他提及你的次数相当多,用的词汇也相当令人误解。”
      “比如说‘我们家小干部’‘我曾经养的猫’等等。”俄罗斯人好心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我:“......”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感觉你还是在陷害他。
      我揉了揉脸,缓解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然后相当自觉地坐到了那杯牛奶正对的位置上。我张张嘴想要开始一个话题,却在那一长串称呼前面卡了一下,最后自暴自弃地说。
      “你的名字太长了,这就是俄罗斯的风土人情吗?”
      俄罗斯人笑眯眯地点头:“很遗憾,是这样,但是你可以叫昵称。”
      “比方说?”
      “有人叫我费佳,太宰治称呼过我陀思。”
      我摸了摸下巴,揣度了以下规律:“那我叫你费费?”
      俄罗斯人:“......”笑容逐渐凝固。
      我读出了他的不情愿,换了个角度:“那要不叫陀陀?”
      俄罗斯人的笑容裂开了。
      “不,不你等一下。”
      最后好心的俄罗斯人温声细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费尽心机几经波折,让我放弃了两种叠字的昵称。
      “费佳。”我终于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对面那个资料里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露出一个明显的长舒一口气的表情,他看起来很感动。
      “好的,费佳,我们达成了初步共识,咱们接下来开始循序渐进吧。”我感觉谈话步入正轨,于是撑着下巴对着他和善地微笑了一下,自觉用平缓地语气进入下一个层次,努力做到潜移默化,让话题过渡得神不知鬼不觉。
      “能麻烦费佳你,从我的横滨离开吗?”
      看起来不太成功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晏晏……晏晏爬回来了
    晏晏下周要期中考试了:)
    高三原来,真的很可怕:)
    今天看桃花源记感觉这个故事其实就四句话:)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未果,寻病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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