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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篇 恨(二) ...

  •   关键时刻,天降两个“神助攻”。“金童玉女”啊,要搁以前,我也许会嫉妒,可现在我高兴得想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是这么两个有分量的朋友。我要趁此机会一举把她打趴下,让她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为什么,我又错了?
      好吧,可能人家“仙女”根本不屑染指人间俗事,那就高高地“仙着”供人膜拜吧。
      那个金童,起码在泱州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我承认,我军心动摇了,我甚至不再想和她斗了。我出身不差、长相不差、工作不差,再嫁个好老公,人生也算圆满了。做人不能强求所有,总也得给别人留条活路不是,就这样算了吧。
      顾力波还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当过兵的人,看起来硬扎扎的,不解一点风情的样子。但无所谓了,感情不感情的可以慢慢培养,他是我赶紧上岸的唯一捷径。
      我天生有异性缘,只要有我在的地方,男人就没有不偷偷往我身上瞄的。是,你非要抬杠说就有视若不见的,我不否认,但是,你知道有一种光叫余光吗?
      我只是略施魅力,就有这么多倾慕的,那我要是火力全开呢?我要吸取在林星身上的教训,对林星的时候,我太害羞、太矜持,只想等着他主动,结果却成全了别人。这一次,我一定要主动出击,一举拿下。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顾力波竟然是个瞎子!
      完全看不见我?呵呵!好,您是“金童”,眼睛长在头顶上,看来我这十分力还不够。我让我妈出面去找到老李,请他帮忙牵线,他十分乐意地答应了。他当然乐意了,不但拉拢了人,还能巩固他在台里的地位,一举两得。而且他怕自己分量不够,还去联合台长一块说。
      你是很好,可我也不差,放眼全泱州市,我怎么也能排个闺中前三吧?
      我焦急又害羞地等待,做着即将成为泱州顶流名媛的梦。
      不久,老李神神秘秘地给我回话说,台长受命给他牵“仙女”都失败了,因为他已有钟情的人,他也是为她而来的。那个她,该不会就是你吧?
      晴天霹雳!当然不是我,而我,已经预感到了是谁!
      吃着碗里的还霸着锅里的!凭什么!?还要不要脸!
      我韩佳佳以我的今生和来世起誓:我这辈子和你杠上了!
      男人,都特么那么傻、那么贱吗?!
      林星,头顶一片草原的感觉好吗?
      顾力波,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感觉爽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常了,看着敌人的剧情把自己虐得生不如死!
      我看着林星黯然离场;我看着顾力波没有希望地苦苦坚守……
      而她,那个罪魁祸首,把两个那么优秀的男人耍得团团转,自己却像是吸食了男人精髓的妖女,散发出巨大的、诡异的能量,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我感觉自己已窒息而亡,连做梦都是被她压制到频临悬崖边缘的恐惧,现在游荡着的,是我没有灵魂的躯体。
      可优秀如我,又怎能甘心成为一具躯体?我要我的主场!
      一个个饭局、一场场交际,我尽情堕落自己,竟然又重新成为焦点所在。活在众星捧月里的感觉真好,我有一些崩溃,也有一些释然,难道我只配在这灯红酒绿下发光出彩?可是,如果只能是这样?好吧,那我愿意成为这个场子的主角。
      我在我恣意的生活里冷眼看她虚伪地、故作清高地表演。
      拖着、吊着,不冷不热、欲拒还迎……丫环的身子装什么小姐的命,似乎这样就能显得身价多高贵似的。
      男人啊,自以为深情执着的傻男人啊,还就吃这一套。
      有时我都恨不得抓过顾力波来敲开他的脑袋,让他看看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前有她挡车保卫摄像机事件,今有顾力波纵身护她英雄救美。
      我淡定不了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将会是他们两关系改变的一个转折点。
      我不能忍受她再一次压过我成为焦点。
      我选择了贾源。我何尝不知道他非良人,我骨子里也不是那为了权势低头献媚的人,但就为了压倒她,我甘愿抛弃自己的底线。
      婚礼日子抢在她前头,排面也比她的大,来的宾客也比她的档次高……
      我知道别人心里都在嘀咕什么,我不管,这一场,我就是赢了!
      她去学习了,不是公派而是自费,据说付出的代价不小,主播的位子不保不说,还要自己出学费。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虽然表面上跟着大家一起嗤鼻,放着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家庭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出去野什么?但心里却有一种深深的嫉妒和悲哀……
      为什么她能?为什么她敢?
      曾经我也是个好学上进的人啊,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样子?
      让我心里唯一还好受一点是听贾源回来说,顾力波状态一直不对,婚姻好像出问题了。

      不用看见她的日子真好,连空气都那么香甜。台里有点分量的节目也会找到我,挺直身子目不斜视地穿过被人艳羡的人群的感觉让我激动得想哭,泱州荧屏终于迎来了我的高光时刻。
      她要是永远都别回来多好!

      可她还是回来了,化身孤胆英雄,挟着雷霆风暴,炸裂了整个泱州,也炸裂了她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该悲哀还是该高兴……
      我的高光时刻犹如昙花一现;而她那样的低微卑贱的人,终究是不配拥有幸福的婚姻。
      我咬牙取舍:事业上,我终是不及她了,那就让我在感情上压制住她吧!
      一年多的婚姻生活如同鸡肋,我于贾源,就是个看久了已厌烦的摆设,是他继续流连于花丛的挡箭牌,要不是贪恋他爸爸的权势给我和我爸妈家带来的庇荫,我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突然安稳起来的反常表现让我预感他们家可能要出事……
      我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我要让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我对贾源说,顾力波先喜欢上的是我,因为雨虹的介入我们才有缘无分,现在他为我离了婚,我要对得起他这份痴情。
      我对顾力波说,人与人的差别是从出生就定下了的,你找的太低,而我又找的有点高,看来只有我们俩最合适。你已自由,我愿为你挣脱牢笼,就让我们抛开前尘,重新开始吧。
      我都为自己所编的故事感动,可他们两个,不约而同说我疯了。
      贾源说,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婚吗?我真是曾经有想过好好和你过日子,可你不配;
      顾力波说,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要你的。
      我是疯了!我活在自己想象出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对她的仇恨是唯一能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
      为什么我越恨她,她活得越是恣意?为什么她的世界都众叛亲离了,她却依然被那些人尊为荧屏传奇?为什么明明她都不要他了,他还对她绵绵不离?
      凭什么?为什么!
      不是我疯了,是这个世界疯了,上下翻覆、黑白颠倒了……
      我想让所有人都没有退路,最终却把自己逼到绝境。
      我是不是把自己变成笑话了?为什么所有人看我都是一副洞若察明、心照不宣、欲说不说、欲笑不笑的模样?
      啊——啊——
      我很焦虑,无心工作,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哪不够好,不够美,我一定要美到完美无缺。我不断地给脸上动刀,不断买最时尚的衣服,不断找最美好的仪态……我,我,我……
      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啊————

      那一天,我无意中看见了一张可怕的面庞,惨淡的脸色、空洞的眼神,了无生趣地游离着,俨然地狱中的怨鬼。不,这不是我!我悲愤地、不甘心地趴到镜子上,心像被撕开一个大洞。
      我重新捯饬了一遍自己,对着镜子照了整整一天,微笑、噘嘴、歪头、吐舌……严肃的样子、娇憨的样子、害羞的样子、妩媚的样子、淘气的样子……对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也看不够,心情愉悦极了。突然发现,我竟然一整天没有去想恨她这件事?
      原来心里纯净了,快乐竟然如此简单,而我,已多久没有得到过这样单纯的快乐了?
      ——我还如此年轻,如此貌美,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牛角尖,把自己弄得如此颓丧?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道:放下吧,她是她,你是你,你在这里要死要活,可人家还不是该升官升官、该出名出名?放下,放过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
      听——
      眼见她起高楼,
      眼见她宴宾客,
      眼见她,
      ……楼塌了……

      就在我就准备这样认命的时候,她们又往我心里扎了一根刺。
      “一姐”?
      呵呵,你以为你是央视呢?还是那个卫视的老大?说出来真不嫌牙碜!
      可是我越不想听越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说,无脑地崇拜着、盲目地追随着、激进而热烈……
      我真想朝他们每一个脑热的人泼一盆凉水,清醒一下吧,睁大眼睛,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表皮,她真正的内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肮脏、下作和不齿?一个农村山沟里出来的初中生凭什么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难道你以为真是靠着勤学吃苦?不要那么天真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掀开她虚伪的假面目?
      我又被这根刺扎得回到了以前。不,比以前更甚!连喘气都“嘶嘶”地疼痛!
      我无时无刻不在祈求老天快点把惩罚降临到她头上。一天没听到她的消息,我就在想:她是不是遭车撞了?两天没有,她是不是抢救不过来了?三天没有,她是不是已经死了?连尸体都已经被火化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被通知去参加她的遗体送别仪式?像她这样的人,应该会为她举办一个仪式吧?如果通知到我,我一定去,好好送送她。她有再大的恶,我一个活人都不会和她一个死人计较……
      谁在说话?这是什么声音?电视上出来的那个人是谁?我难道幻听幻觉了?
      苍天哪,我愿以我全部的身家性命起誓:灭了她吧!

      我的哀恸感动了苍天!
      我一听那个蠢女人说的话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这个逻辑太明显了,只有这样的思想、这样的手段才配得上她那肮脏阴暗的灵魂。
      什么“一姐”、什么副台长,什么乱七八糟……
      这才是她丑陋的真面目。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英雄,行侠仗义、拨乱反正、匡扶天下……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英雄!
      你们,真的都被她的假象蒙蔽了!
      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混混沌沌间,我听见开锁的声音。
      “行了,到日子了,你可以出去了。”
      居高临下的口吻,视若无物的目光。这个警察我认识,是个什么局长,和那个贱人一伙的。
      就这么出去?呵呵,你们小看我了。
      我没动,撩了一下眼皮又合上了。
      “怎么,还没待够?我就说雨虹不要这么心善,没人会领你的情的,她还执意放弃起诉。”
      我一听见她的名字,警觉地竖起耳朵,浑身变得紧绷。
      “不过没关系,你要实在不想走,我们可以代为起诉,你再待个三五年都没问题,就是得换个地方,监狱。”他继续说,像跟朋友闲聊一样。
      我心一横:我宁愿把牢底坐穿,只要能让她身负污名、永无出头之日!
      “看来是真留恋这里啊?行,我真佩服你。你说你要是真有真凭实据,也不枉你这壮举了。可是,你诽谤诬告半天,不光没伤着人分毫,还让人家更加红火了,你这舍己为人的行为还真是,谜之操作啊。”
      我募地睁开眼睛,什么?更加红火?就算查无实证,但是影响已坏,她也形象已毁,不可能再出镜了,哪来的“更加红火”一说呢?
      “小陈,过来一下。”
      那警察冲着外面喊。
      我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干嘛?难道要把我强行赶走吗?
      年轻的小女警走过来,“周局,什么事?”
      “我听你们最近不是老说什么‘主持天团’么,”
      “对对对,”小女警兴奋地打断他,“是泱州电视台出的主持人宣传片,可好看了,特别是那个一姐,又美又飒,我们崇拜了。”
      “一会电视上再播的时候,带她出去看看。”
      “我不看。”我强硬地拒绝。
      “我知道你很想看。看完,你也许就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去了。”
      那个警察笑着说,眸子里的戏谑仿佛一把剑刺透皮肉直接把我的五脏六腑击得溃烂。
      我闭着眼被强行拉到一台电视机前。
      “有本事你就一直别挣开。”
      小女警嗤笑一声说。
      “铛——铛铛——”
      一串极有爆发力的音符响起,我知道这一定是一部大手笔的制作。
      眼前显现出一片朦胧的色彩,我能感受到我的眼珠在不受控制地跳动。
      又是一记让人震撼的重音,紧接着眼前闪过一片彤红。
      我倏地睁开眼,那个女人的头发像风一样甩起,一转脸,一记凌厉的目光正向我射来——
      “啊——”
      我大叫着向后倒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我的眼睛在流血,我的肢体在痉挛,我的汗水从身体每个毛孔中流出,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块高高落下的巨石砸成粉末,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我心里逼迫着自己不要上当,不要再看下去了,可眼睛却诚实地再次把目光紧紧地锁在屏幕上。
      “要不要把她带走?”旁边有个迟疑的声音响起。
      “不,让我看,让我看。”我声嘶力竭,犹如溺水之人紧紧把住身下的浮木。
      她,穿着正红的礼服,站在所有人的最中央,像一个无往不胜的女皇……
      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对,它的我的梦里、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无数次,无数次……
      只不过,在梦里,那个站在中间、穿着大红衣服的,是我、是我、是我……
      是我啊——

      眼前的红渐渐又朦胧,我知道那是我全身各处的血管炸裂后迸出的血花,是专属于我的红色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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