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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煤块 ...

  •   1.
      后半夜,李倾忙完一晚上的工作准备换衣服,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空间内昏暗无光,猛地回头看,眼睛前一片虚晃,两秒后眼神聚焦便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那个中年男人。
      “小哥,去替我撑个局子啊?”
      李倾盯着他的脸,所有在尽力遗忘的东西,都像蚂蚁出巢般涌了出来,盘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更蚕食着他的心。
      李倾努力克制住心中愤怒,转身想要离去。
      “我可以给你钱!”
      李倾听到这句话,竖起了全身的汗毛,所有神经纠扎在一起,愤怒难抑,转身拽起中年男人的领子,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中年男人摔倒在地,碰倒了一旁的高脚桌,有血从他的的鼻子里缓缓流出来,他用手抹了下鼻子,看了眼手指上的血,抬头怒不可遏地盯着李倾。
      “你竟然敢打我!”
      李倾狰狞着面孔,弯下腰死死地看着他的脸,恨不得把他千锤万凿,“我恨不得杀了你。”
      “杀了我?你恐怕忘了那天晚上你下贱的样子!”
      话完,中年男人发出一阵难以入耳的笑声。
      李倾的喉结滚动着,脖子上的血管暴起,撑起的皮肤微微泛红,攥紧的手指被指甲印出白色的印记。
      “奥,对了,你当时不省人事,怎么能记得!要不要我一字一句地说给你听?”
      李倾上去又是一拳,这一拳打在他的头上,这下他完全瘫软在地上,艰难地大口喘气。
      李倾走出场子的拐角处,背靠在墙面上,此刻已经不能单单用愤怒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有一股力积郁在李倾的胸口,使劲催使着李倾发泄。
      李倾站起身,不甘就这么放过这个畜生,大跨步地走回到中年男人的面前,冲他的肚子猛踹了几脚,直到他连喘气都变得艰难,李倾才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朝夜店外跑去。
      李倾走在街上,冷风和愤怒让他的头开始发痛,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再吃过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紧张,焦虑,甚至有时候感觉自己还生活在孤儿院里,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都站在自己面前,嘲笑,讽刺,猛地回过神来,一身虚汗。
      天依旧冷得没有丝毫变暖的迹象,空气中泛起的潮湿,让他产生迷离的错觉,世界在它面前虚晃,伸出手,用另一只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只有无尽的重影在交叠。
      2.
      “黎光明!”赵澈喊住了拐角处准备下楼取车的黎光明。
      黎光明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看是赵澈,心里不免感到奇怪。
      “我想找你谈谈……”赵澈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李光明的脸,想让自己显得自信点,“……或者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黎光明露出假意微笑。
      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赵澈带着黎光明走到了教学楼下的天桥,这块是一个死胡同,除了每天早上的值日生,几乎没有人来这里。
      “你想问什么?”
      赵澈没有想到黎光明会如此开门见山,本来想好了几句暖场话,看来现在用不到了。
      赵澈转了下脑子,心想还是不能就这么突兀地甩出自己的问题,这样会让自己被动,甚至使自己处于不利的位置。
      赵澈呶了呶发干的嘴唇,轻声挤出两个字,“——茶叶。”
      黎光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由红转白,明显抑制着脸部吃惊的表情,眼珠子溜溜地转,赵澈看到自己仅仅提了茶叶两个字,他就是这个反应,心里敲定,有门儿!
      黎光明似乎也很精明,没有顺着赵澈的话茬坦白从宽,但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搪塞,装傻充愣道:“茶叶?什么茶叶?”
      “哼!”赵澈把脸撇向一边,轻笑了一声,“别装了,你的反应已经把你出卖了。”
      黎光明咽了口唾沫,似笑非笑地出了口气,“呵,你知道的,我最能装了,并且一直都装得很好。”
      一阵风打着旋裹挟住细沙和零食袋子吹进这个死胡同,赵澈缩了缩脖子,想把整个头都缩进领子里。
      “你装不装,我不想管,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赵澈现在已经到了和黎光明打心理战的阶段,如果问“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那么得到的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但现在这样问,不仅让黎光明以为,自己已经知道是他干的,并且能提高自己在这场对话中的主动权。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黎光明这么一说,赵澈心里的一块猜疑终于落了实,老胡的死果然和他有关。
      “因为我要谢你。”
      “谢我?”黎光明表情疑惑,没过两秒就反应了过来,“奥对!你确实应该谢我,他甩你巴掌的时候,他摔你手机的时候,他把摔你手机的视频传到家长群里的时候,家长群里所有家长狗腿般附和支持的时候,你是不是恨死老胡了?是我,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暴毙在了自己的讲台上,没有一个人救他,想想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说完,黎光明发出一大串爽亮的笑声,呼出的哈气让他的脸看起来模糊,给人一种不太狰狞的假象。
      “是你往茶叶里加了东西?”赵澈紧赶着问。
      “对,加了亚硝酸盐。”黎光明一脸的得意。
      “亚硝酸盐?”
      赵澈想起在高一还没有转文的时候,化学课上提到过这种物质,这是一种白色至淡黄色的粉末,其实就是一种盐。
      “这种东西当然不会致人死地,但是时间长了不就能死人了嘛!”黎光明狂笑,双手捂住脸揉搓了几下,“我每次有机会,就往他的茶叶包里放点,茶叶水里放点,整整放了两年,很庆幸在我毕业前亲眼见到他死得这么狼狈。”
      赵澈现在已经知道老胡的死是他干的,并且清楚了他是怎么做的,现在只差他最开始问的“这么做的原因”还没有得到答案。
      赵澈知道黎光明讨厌老胡的所作所为和一言一行,就像讨厌吴昊一样,但他不相信只是因为讨厌,就可以让他费尽心思铺设这么一项计划,并坚持不懈地完成。
      “为什么?”赵澈呀低了嗓音问,极力表现出一种你不得不回答的压迫感。
      黎光明开始变得有点疯癫,没有回答赵澈的问题,而是又猛搓了几下眼皮,眼睛炸着血丝,喊道:“别以为没有人知道眼镜是怎么死的!”
      赵澈的脑子翁得一下,像是撞上了一口大缸,刚才清晰的逼问思路完完全全地乱成了麻,这会自己的脸也变得和刚才黎光明一样,煞白,没有了半点血色。
      “你怎么知道的?”赵澈问。
      黎光明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奸人得逞的姿态,“我猜的,果然是你!”
      赵澈听了这话,连心窝子都悔成了青的,刚才自己诈黎光明,没料到黎光明会反诈自己,但仔细想了一下,诈人的前提绝对不是“空手白诈”,绝对是提前掌握了些许信息,但不确定。
      “你怎么会以为是我?”
      “你知道那个视频为什么会被转发到班群里么?你知道那天早上你桌子上写着‘传视频的人是眼镜’的纸条是谁写的么?”
      赵澈听了这话,极大的信息量怼到他的脑子里,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所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像是戳破了鼓皮,终于重见天空,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黎光明利用眼镜对自己的仇恨取得信任,把视频让眼镜发到班群里,再告诉自己是眼镜发的视频的真相,这样一来,既在眼镜面前当了好人,又把自己的丑事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真是一举多得,真是心思缜密,真是全身而退又不染一指的好计策!
      但有一事赵澈不明白,这视频黎光明又是从哪得来的。
      “视频,你是从哪弄到的?”
      “这要多亏了吴昊和他那两个跟班的废物,那天晚上,他们把手机掉在原地了,然后我就捡来了。”
      赵澈攥紧了拳头,虽然口中对吴昊说不会原谅他,但经过与他几次短暂的对话和相处过后,对他的仇恨有了明显的渐淡,但黎光明这么一说,一种“吴昊是万恶之源”,“如果不是吴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念头愈加强烈,对吴昊的愤怒猛冲极顶。
      “所以我们扯平了?”黎光明说。
      “什么扯平?”赵澈问。
      “现在我们都握着对方的把柄,我死,你也别想活。”
      “最好是这样。”
      赵澈转身离开,空气中的冷更加潮湿,昏黑的天边好像要压下一场厚厚的雪。
      3.
      “奶,我搬吧!”
      赵澈还没到家门口,就见到奶奶把新来的货往堂屋里搬,奶奶寻声往这边望,见到是赵澈,停下来朝着他露出老年人特有的慈祥微笑。
      “奶你进屋吧,这些个东西送货员堆在这块,就等我回来搬,不用奶你弄。”赵澈接过奶你手里的一箱果丹皮卷。
      “没事,你搬那些沉的,我把轻的搬进去。“奶奶瞅了眼天,”好像要下雪了。”
      “今年一场还没下过呢!”赵澈说。
      “是啊,去年这时候都不知道下过多少次了。”奶奶说。
      赵澈和奶奶把所有货都堆上货架子,还没来得及分类码齐,屋外边就下起了零星小雪,赵澈伸手去接,刚落到手心上,就化成了细小的水珠。
      “这雪看着应该小不了,我去往炉子里多添点煤,省着我大孙子冻着!”奶奶拿起簸箕就去装煤。
      “哎!”赵澈一口答应,像小孩子回应大人的叫喊一样。
      火炉子加了煤,烧得就旺盛了起来,赵澈和奶奶坐在马扎上围着火炉烤火,热晕蒸得赵澈一脸通红。
      不一会儿,坐在上面大壶里的水就烧开了,暖壶都灌满了,赵澈就打了一盆凉水,分到另一个盆子里一半,兑上热水,推到奶奶的面前。
      “泡脚!”赵澈说着就帮奶奶脱掉了鞋袜,把奶奶的脚慢慢地沾了沾了水面,“热不?凉不?”
      “正好正好!”奶奶乐着把脚放进了水里。
      赵澈也坐回到自己的马扎上,把脚探进热水里,一阵酥暖传遍全身。
      “奶你老看着我干啥?”赵澈问。
      “我就爱看我大孙儿,光看着心里就欢喜。”奶奶总是面带着微笑。
      “看这么多年了,都没看够啊!”
      “看不够!看不够!”奶奶咯咯乐,眼睛都眯成了窄窄的一条缝,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小时候就这么小小的一个,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
      奶奶用手比划着婴儿的大小,又看看赵澈,一脸的宠溺。
      “你小时候那会儿,家里更不好过,冬天烧煤都是精打细算,那年冬天的煤烧得快,虽然说快开春了,可那天儿还是冷啊,那天你好像是要发烧,奶就抱着你睡觉,裹好几层被子,结果你还是发烧了,把我给急得呦……”
      “……大晚上的我就端着个簸箕,挨家挨户去敲别人家的门去借煤,不说愿不愿意借,大晚上怪冷的,谁愿意给开门?谁家的日子不是紧巴巴的,最后就借来这么小小的一簸箕,要是用来生炉子,那点暖气儿肯定通不到屋子里……”
      “……我啊,就找了个盆放在堂屋里,把煤块在里面烧,也是坐在这么个小马扎上,抱着裹了里三层外三层毛毯被子的你在火盆边取暖,硬是抱到了天亮……”
      “……我就看着你那红扑扑有了血色的小脸,我那心啊,总算是落了地,那时候你才四岁,想想都后怕。”
      “还有你十几岁那年,吃枣,枣核恰在嗓子眼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我就一个劲地拍你的后背,怎么拍都不行,都要送医院了,你一个大喘气儿又给咽下去了。”
      奶奶说的这些,赵澈有的根本就没印象,有的时间太久,再加上当时年龄太小,只记得有这么个事儿,但已经记不清太多细节的东西了。
      赵澈用脚拨弄着盆子里的水,发出哗啦啦的清澈水流声,溅到炉壁上的水珠,撕拉一声化成水汽,迅速升腾。
      这一晚,围着火炉,他们聊到了很晚,奶奶高兴地同赵澈讲着以前的琐事,赵澈只低着头听,嘴角忍不住笑,奶奶的脸上是带着岁月的,慈善而美好。
      屋外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是北方冬天特有的标志,下完这场雪,天气应该渐渐回暖,春天也该来了。
      4.
      赵澈在梦里梦到了自己小时候,奶奶坐在巷子口,慢慢地摇着蒲扇,赵澈攥着撕页样式的日历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每页下面的生活小妙招。
      “用牛奶掩盖食物的气味,用牙膏可以去除污渍,用碱水能减少蚊子侵袭。”
      “拿一个可以装下鸡蛋的瓶子,把鸡蛋放进去,灌一半瓶的水,摇几下鸡蛋壳就可以完全脱落啦!”
      “如果饭煮夹生,用筷子在饭中间插几个直通锅底的洞,撒少许黄酒闷一会儿即可。”
      “将洗衣粉、烟头一起放在水里,溶解后拿来擦玻璃窗、纱窗,效果均不错。”
      “……”
      小小的一本,纸张极薄,后一天的信息隐约地透在今天的这一页上,每一页都是满满的字,详细标注着每一天的宜与忌,最下面是几行简短的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小妙招,就是这种手撕日历,承载了太多温柔可忆的平常往日。
      “奶你听着呢没啊?”
      “听着呢听着呢!”
      奶奶没有念过书,大字不识几个,看着赵澈一板一眼地把日历上的字念给自己听,就感到一种莫大的幸福感。
      岁月如此静好,那年,我把新鲜事念给你听。今天,你把朦胧往事给我回忆。
      赵澈睡得很沉,似乎好梦有安神的效果,外面的大雪让世界变得安静,仿佛一切都是这般安然,不会改变。
      “来,澈儿,奶奶洗了枣。”
      奶奶端了一盘枣子递给赵澈,赵澈放下手里的日历,毫不犹豫地拿了一大颗塞到嘴里,又脆又甜,咬一下就发出了清脆的嘎吱声。
      “甜不甜?”
      “甜!”赵澈捏了一个伸胳膊往奶奶嘴里填,“奶也吃。”
      奶奶瘪着嘴想去嚼那颗枣,没咬一下,表情就顿了一下,手里的的盘子滑落,圆滚滚的椭圆的红得的绿的枣就四散开来,滚到一边的马路上,水槽里,地漏下。
      “奶你怎么了?”
      赵澈扶住奶奶,可惜没扶住,奶奶的身子瘫倒地上,喘着粗气,喉咙发出嘶嘶的声响,赵澈知道奶奶是被枣子卡了喉咙,就用手去捶奶奶的后背,可惜没有半点作用。
      赵澈放下奶奶去喊人,可是路过的人仿佛都听不到他的叫喊,上前去拉别人的手想请求帮忙,但每个人都是一个甩袖继续朝前走,没有任何表情。
      赵澈去看奶奶,奶奶已经没了呼吸,赵澈的眼泪像是一颗颗豆子,啪嗒啪嗒地滴到奶奶的脸上,眼泪汇成流,顺着奶奶满是皱纹的脸淌到耳边和鬓角……
      “奶——”
      “奶——”
      “奶——”
      赵澈大声呼喊着,好像声音足够大,就可以把奶奶唤醒,不知道是因为哭得撕心裂肺还是怎的,自己也喘不过气来,好像有一面巨大的柔软的墙朝自己扑过来,堵住自己的鼻息,躲无可躲。
      赵澈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真实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想抬手去打开灯的开关,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看到窗外的雪反射进来的微弱月光,不仅身子不能动,而且脑子眩晕无比,呼吸困难,胸口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恶心 ,想呕吐 ,但胸部的肌肉又没有力气去做出呕吐的动作。
      赵澈在模糊混沌的意识中突然明白,自己中了煤熏。
      赵澈的思想和意识虽然混沌,但明白要是任凭自己就这样躺下去不采取任何的应对措施,只有死路一条,如果真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可就怕煤熏力度不高不低,不上不下,最后没死成,把自己熏了个嘴歪眼斜,下不了床,吃不了饭,连小解都需要让人扶着,如果真这样,上哪去这么个心甘情愿全心全意伺候自己的人去!
      想到这,赵澈绷紧了全身的力气,以为自己能鲤鱼跃龙门似的一翻而起,结果身子一个翻滚就到了床下。
      没事儿,滚下来了就是好的,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卧室不大,从现在的位置到窗户的位置只有不到两步远,况且平常有把窗户留条小缝的习惯,打开它应该不用花太多的力气。
      赵澈抬眼看了眼窗户的窗棱,顿时一种绝望,就这么不到两步远的距离,现在觉得简直有红军两万里长征的既视感。
      赵澈崛起了毕生的信仰,弓起身子,用手指扣住地板,像个没有骨头的蠕虫一样艰难爬行。
      再一个躬身,一个翻越,双手使劲,脚趾趴地,终于还是扒到了窗台,这么一通折腾,简直就像跑了十个一千米后附加越野爬行的力度。
      不能就这么废了,不甘心呐!
      随着一声从胸腔中憋出来的闷吼,窗子被赵澈扒拉出一条更大的缝,虽然不大,但已经完全够用了,窗外的冷风从缝隙里压迫着吹到赵澈的脸上,赵澈大口出气,仿佛种子幼芽破土而出,赵澈顺着这么一股缓过来的舒心劲,再猛一上手,窗子被完完全全地打开了。
      赵澈身子瘫在窗棱上,贪婪地大口吸气,他从来没有觉得呼吸空气是一件如此美好而奢侈的事情,意识模糊和体力虚脱的感觉渐渐退去,冷风灌进他的身体,让他的大脑愈加清晰。
      赵澈几乎是身子上所有的血都充进了脑袋里,奶!奶还在睡觉!
      赵澈从窗台上支起身子就想往外跑,结果双腿酥软地像两根刚炸出锅的油条,一个正面扣身栽倒在了地板上。
      自己的卧室里的窗户敞了一条缝都受到了这么大影响,奶她更没有这个习惯,一股极大的恐慌和不安袭上赵澈的心头,赵澈一手撑住床的一角,努力站起身来,扶住每一件能扶着的东西,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了奶奶的屋子里。
      5.
      赵澈几乎是冲进去的,门没有锁,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撞到赵澈的膝盖上,赵澈已经管不了这么多,朝奶奶走去。
      赵澈一进来没三秒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里的空气比自己屋子里还憋得慌,赶紧敞开窗子,小小的空间里像是泄了压,窒息的感觉立马就有了缓解。
      赵澈赶紧回过身子去看熟睡中的奶奶,用手摇晃着,没反应,再晃,还是没有反应。
      “奶。”
      赵澈试探着叫了声,还是没有反应,他的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就算奶奶睡着了,这么晃,这么叫,也早该醒了。
      赵澈把手背放到奶奶的鼻鼻息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五秒……
      怎么没有呼吸呀!
      赵澈的眼泪刷得一下子就出来了,想哭,却哭不出声。
      赵澈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愣了一下,赶紧回自己屋去打拿手机,这会自己的体力恢复得已经能够完全支撑自己走一段路了。
      “喂!救护车!快来啊!快来啊……”
      “好,您不要着急……”
      赵澈挂了手机,他怎么能不着急,他着急死了,现在自己面对的不是生活中那点不尽如意,也不是和自己毫无相关甚至痛恨的人的生命,而是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奶奶的命啊!
      赵澈全身只穿了一件半袖和沙滩短裤当做睡衣,连鞋都没想到穿,疯狂地跑到街上,大声嘶吼着。
      “救命啊——”
      “救人啊——”
      “快来人啊——”
      雪已经厚到能够覆盖住脚脖子,赵澈赤裸着的脚陷进雪里,一个踉跄全身栽进雪里。
      “救命啊——”
      “救人啊——”
      “快来人啊——”
      赵澈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喊了多久,终于有人披着棉袄从对面走了过来,赵澈已经花费掉了所有恢复的力气,身子就这么栽倒在雪里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努力伸出胳膊指着屋子里,声音微弱。
      “快救我奶。”
      赵澈已经没有哪怕再多一丝的力气了,厚实的大雪里,赵澈看到一块煤半掩在雪里,满眼的白,只有这么一点黑,但它貌似异常强大,能搅动一切的白重回混沌,摧残掉所有既定的美好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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