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 糖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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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做梦也未想到，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他刚刚看到Voldemort的时候，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处罚，男人的心思他看不透，但以他的理解，如果有个“陌生人”冲着自己发火并且“无理取闹”的话，他一定会置之不理，或者在事态严重的时候，冲上去给对方一个教训。
……这是非常合理的发展，假如哈利确实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的话。
但Voldemort没有，事态发展偏离了男孩自以为“合理”的轨迹，他听到男巫向自己说“抱歉”，并且如他所愿的拥他入怀。
哈利一动也不敢动，他担心只是轻轻颤抖，眼前这幕他幻想了很多次的场景就会像泡沫一般转瞬消散——他贪心不足的想要多占据这个怀抱一会儿。
再多一会儿。
哈利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但他控制不住的为之沉迷。直到男孩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异响，他才从这种梦幻般不真实的幸福感中脱离而出。
Voldemort拍了拍哈利的后背，他温和的道：“去洗漱，我让拉拉为你准备了好吃的。”于是男孩被轻柔的力道从被子里抱出，男巫指了指另一侧，那里有个小门。
哈利有点恋恋不舍的看了Voldemort的胸膛一眼，它温暖可靠，满足他对父亲的一切幻想。这一小段路上哈利至少不明显地回头三次，大概是看出男孩的不安，Voldemort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用眼神一直注视着哈利，这鲜明的表示出一个含义——他会在这里等待。
哈利的脸颊变得通红，兴奋和喜悦几乎冲垮他的理智，他最后一次偷瞄了Voldemort一眼，然后小跑着冲进了盥洗室，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
把脸蛋上蹭到的泥擦洗干净，哈利漱了漱口，在这个过程中，理智终于坚强地稳定了阵地，让男孩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然后鞠了一捧清水冲上整张脸，微凉的感觉令男孩沸腾的大脑逐渐冷静，他无声地对自己鼓劲道：“加油哈利，这是个好的开始，不要搞砸了！”
男孩从盥洗室走出来，他明显整理了着装，并且有意识地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像是又变回之前那个乖巧规矩的哈利。
“坐这里。”Voldemort打破安静，他细长的手指示意了一下桌旁的位置。那里又多了一把椅子，和他坐的那把并列放置。
“……”男孩依言坐下，他看着身边的男人张了张口，觉得自己应该先道歉，像是对方那样，但一声“sorry”在喉咙口滚动，却怎么也无法吐出来。在他沉默并试图寻找话题的时候，一杯南瓜汁，一块锅型蛋糕和一块糖浆水果馅饼被推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
“先吃饭，有什么话之后再说，今天我的时间都是你的，不用着急。”Voldemort心平气和的道，语气听着非常和缓。
在解决哈利的心理问题之前，他觉得自己无法安心的处理工作，索性那些工作都不是特别着急，他完全可以延后，然后抽个夜晚通宵将它们搞定。
男巫看着有些不甚明显的恍惚，他用力闭了下眼，红色的眼瞳加深了颜色。
哈利没发现Voldemort的细微举止，他闻言点了点头，眼睛明显亮了几度，他开始还端着架子，但吃了几口后，饿极了的男孩便有点狼吞虎咽——不过他明显顾忌着身边的男巫，所以动作虽然加快，却始终没有放弃对方多次强调过的礼仪。
一直埋头吃掉绝大多数早餐，哈利终于放缓了动作，他咬着糖浆水果馅饼，余光看向Voldemort，男人十指交叉端坐在一旁，背绷得笔直，宝石红的眼眸专注而认真，像是在思索什么。
——但也有一种微妙的、不甚明晰的怪异感。
“你……”哈利迟疑着开口，看到另一边的人向自己望过来，他鼓起勇气问道：“你不吃点什么吗？”男孩猜测Voldemort是不是也饿了，他第一次对男巫表露出关切，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受这份心意，他担心对方觉得这是在多管闲事。
“谢谢，我想并不需要。”Voldemort勾了勾唇角，声音有一点喑哑。
这温和的态度令哈利的胆子大了一些，他悄悄的把椅子向男巫的方向挪动了数英寸，然后继续说道：“是没有胃口吗？但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我看到你的脸色有些苍白。”这几句话他说的非常流畅自然，哈利为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对接下去的话题感到庆幸，那种开口前的尴尬和犹豫一旦被打破，就不足为虑。
男孩暗自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他总算找回了和男巫相处的节奏。
这次Voldemort有些诧异，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的道：“我已经吃过了，一支营养剂，足够维持身体所需。”他特意掏出一支空空如也的药剂管向哈利示意，以取信男孩。
“噢。”没有多想的哈利放下心，他啃掉最后两口馅饼，其实他刚刚是想问Voldemort吃不吃馅饼的，但男孩很快想起，对方对于甜食似乎没什么兴趣。
小口小口的喝着南瓜粥，这个话题被哈利终止，他的目光重新落在Voldemort的胸前，那里有一些不明显地灰尘，在黑色巫师袍上极其显眼。
……果然被蹭到了。
哈利暗自懊恼地想，他频频打量的目光若是在往常，早已经被敏锐的Voldemort捉住，但这回，对方又像是陷入什么思绪中，对男孩的视线毫无反应。
哈利又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违和。
他皱起眉，狐疑地打量Voldemort，不知道那种感觉因何而起。
男孩并不知道，在他踏入盥洗室的时候，Voldemort便开始为那种熟悉的、突如其来的剧痛所折磨。
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发作的灵魂后遗症在此时此刻卷土重来，为了不露出破绽，男巫立刻喝了一瓶灵魂稳定剂，这有效的缓解了他的痛苦。
不过这一次来势汹汹的痼疾并未撤退，虽然威力有所衰减，但连绵不断的阵痛仿佛海潮一般疯狂袭击着Voldemort的神经，令他头痛欲裂，浑身上下犹如被无形的力道不住撕扯——他的意识在飓风狂浪中起伏，挣扎着保持清醒，不被打入失控的深渊。
在哈利推门而出的时候，Voldemort用他坚韧的意志强行压下了所有不适，他原本想要和男孩谈话的目的被暂时抛到一旁，现在的男人只想要维持自己一切正常的表象：绝对不能在哈利面前露出丝毫异样。
大脑封闭术隔绝了哈利对他的感知，这让Voldemort感到一丝安心。
但距离太近了，魂器的抚慰作用吸引着男巫，这种吸引力加剧了忍耐的代价——可此时此刻，Voldemort的理智仍然坚持着告诉他，他现在得陪着男孩，不能让有所缓和的关系前功尽弃。
男巫克制着自己立刻离开的念头，他不允许自己的软弱暴露于人前，像是过去数年一样，他承受着这份永生带来的可怕痛楚，静静等它们无功而返，从他身上败退。
Voldemort不动声色的应付着哈利，他的语气与其说是温和不如说是虚弱。
终于，在男孩喝掉最后一口南瓜粥的时候，他感到剧痛明显的削弱了，这是倒置反应消退前的征兆，它很快就会潜伏起来，等待下一次良机。
身体恢复正常的时候，Voldemort发现后背已经潮湿一片，随即他施了一个无声无息的干燥咒，解决了自己的小麻烦。男巫的精神因持续不断的折磨而有些衰弱，但他强行振作，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哈利身上。
这让他立刻发现男孩明显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Voldemort当机立断，他决心转移话题，将可能会有的疏漏补上。
“吃饱了吗？那先回答你昨天的那些疑问。”有所决定的男巫率先道，在说出答案前，他问了哈利一个问题：“你渴望的那些感情，我是说……‘爱’，对你来说，是什么？”太抽象的交流男孩或许不会理解，他决定用哈利自己的回答来解释。
男孩一愣，他本来在考虑方才的情景，他总有种直觉，像是Voldemort身上有什么古怪，但男巫这几句话，却让哈利的思绪转回了“正题”，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也许会影响Voldemort对他的态度，因此格外慎重。
好一会儿，哈利才斟酌着道：“……我想，那应该是一种幸福的、温暖的感觉，像是吃到糖果一样。”
“糖么？”Voldemort挑了挑眉，他的表情变得奇异，似笑非笑：“那么按照你的理解，所谓的爱就是他人给予你的糖果。可是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有的人贫穷、有的人富有，因此他们口袋里的糖果数量也是不同的。”
“……还有的人，他们不喜欢糖果，天生就不会在口袋里准备这种礼物。”Voldemort深深注视着哈利，他剖析了自己：“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得到过应得的糖果，也不稀罕得到，他对它们嗤之以鼻。
哈利屏住呼吸，他感到这一刻Voldemort淡漠的几近于无的感情，他有一种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超然于物外、俯视着世间生灵的另一个物种的感觉，男孩的心脏急剧地跳了两下，本能地生出几分战栗感。
“你想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得到糖果，但结果早已注定。”Voldemort平静地下了结论，像是一句谶言。
但令他惊异的是，哈利没有退缩。
男孩从那种特殊的恐惧中挣脱而出，他勇敢地站了起来，更近的靠向危险的源头。哈利仰起脖子，他不相让地注视着Voldemort猩红的眼瞳，大声质疑道：“就算你是，你的口袋也不会空无一物！”
哈利指着房屋，他快速地辩驳道：“你瞧，这个房间的布置和庄园里一模一样，如果你没有上心的话，根本注意不到这么多的细节！甚至，桌子上干枯的魔药，你都没有忘记，那是我随口和V先生说的，你只是旁听到这句话，但你却记得清清楚楚！”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食物，你会为了我的渴望而拥抱我，你甚至没有在意我脸上的脏污蹭到了你的衣服！”哈利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他已经距离Voldemort极近，男孩张开手，这一次他没有望而却步，也没有退缩。
——他主动搂住了Voldemort的腰。
“你是在乎我的，我感受到了，为什么一定要否认？”哈利闷闷地道，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看法，那些所谓的臆想并非虚妄，而是真切存在的，只不过……浅淡了一些，像是不存在一样。
这回换了男巫浑身僵硬。
他对哈利的话想了又想，最终没有再进行驳斥。也许……是有一些在乎？非关魂器，而是单纯对于男孩本身？Voldemort极轻地在心里想道。
半晌，男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糖果，他轻声道：“哈利，我可以为你变出糖果，但它不是真正的糖，我的糖，终究只是错觉。”
——这是一句警告。
然而哈利并不理会这一点，他夺过了那枚糖果，不管它实际上是什么，但他终究得到了Voldemort的回馈。
这就已经足够。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31 糖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