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移植后，我自带跟班》木落月明

9、月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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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京方面迅速通过动议。“月印万川”是个万亿级的项目，背后不知关乎多少人的奶酪。哪怕赔上我的命，他们也巴不得赶紧重启。我甚至觉得，钱熙来跟我提及此事，后边都有朔京方面的授意。

　　牛主任压力最大。他既要执行朔京方面的决议，又担心我出些什么事。一大堆救命的仪器装了满满一车，直接搬到我家里去。
　　我尽量让心情放松，好为接下来的战役做准备。我同牛主任打趣道：“以后干脆在家里设个病房，省得往二院跑。”
　　“当初提议过，被委员长否决了。应该有别的考量吧。”牛主任忙着调试设备，给我递过来心电仪：“您戴上试试。”
　　这个心电仪比二院病房的还要高级，显示器上足足有十二道波纹。我也不知各条具体有什么用。
　　牛主任宽慰道：“总长尽管放手做，稍有异常我就中断链接。朔京方面也有专家指导。”
　　专家都躲在摄像头后边。也不知我的父母在不在。算了，不问，爱来不来。

　　我在床上盘腿坐好，眼观鼻，鼻观口，口诵《黄帝阴符经》。经文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念诵能让人高度集中注意力，为接下来的实验做准备。
　　“顾小渊你念的什么咒呀？”
　　完了，给江小流一吵，走神了。
　　我只好睁开眼：“出去玩，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不行。你在这里念咒，我就要被拉回来。”
　　那说明我的诵念是有效的。心随念转，所以住在心里的江小流受了影响。
　　我问江小流：“你有没有地震、头晕之类的不良反应？”
　　江小流表示一切都好。就是会被拉回来，没法走太远。
　　我搞不清楚里头玄妙的道理，只说：“我要给白朗治病。你不舒服可以打断。要是没事就安安静静不说话。”
　　江小流大事不马虎。安安静静地在床上躺下，不打扰我了。

　　我再次盘腿入定，再诵黄帝真经。三遍过后，起心动念，心观白朗，两念共鸣。
　　眼前现出滚滚烈焰。
　　我环视四周，已身处布满干草山洞当中。四周火光冲天。巨大的热浪、刺鼻的气味、熏得人眼睛睁不开的浓烟扑面而来。火势沿着干草迅速蔓延，就朝我脚下蔓延而来。
　　“快跑！”
　　也不知白朗哪里冒出来的，拉着我扭头飞奔。
　　跑得几步，陡见前方一扇破败的木门。白朗伸手去推，咿呀作响摇摇欲碎，却终究推不得动。又用脚去踹，只见木门落下些灰，仍不得开。
　　白朗后撤几步，蓄力朝那门撞去。

　　就是这个动作！死撞落地窗的动作！
　　这里是白朗的幻象中的世界。他为逃生而一次次地撞击木门。

　　我忙拽住白朗。
　　他还是认识我的，否则方才不会拉着我跑。
　　白朗解开衬衣蒙我头上：“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说罢又要撞门。
　　我冲他吼道：“不许动！你看清楚，火烧不过来。”

　　我指着身后的大火。我们的脚下与火海之间隔着道结界。每次火舌都差点灼烧到我们的身体，却始终扑不过来。
　　白朗伸手往火焰方向探了探，旋即刺痛地缩回。
　　“顾少，怎么回事？”
　　我把蒙头上的衣服拿下来让他穿好，心平气和地解释：“幻象。你中了《平安帖》的魔障。就跟……吴姨一样。”

　　想到吴姨，我的心绪就有些乱。这是我的弱点。情绪容易波动。所以实验从来没成功过。
　　心境不稳，结界的力量遭到削弱，火海呼啸而来。白朗忙护着我连退几步。
　　我闻到了他身上衣服烧焦的味道。
　　他反过来安慰我：“幻觉而已，没事。先想办法出去。”

　　出去，应该是撞开那道门吧。
　　我凝聚心神，伸手往门的方向一推。
　　在幻象的世界里，心念的力量有多大，物理的力量就有多大。我的手势聚拢起强大的冲击波，直将木门炸得粉碎。
　　白朗看得愣住：“顾少，你……是不是幻象？”
　　好问题，我还真不知怎么证明我不是幻象。

　　通道既然开启，走出去就是了。
　　木门后边又是一道火蛇飞扑而来。比起先前的更急更猛。还好我的结界够坚实，它仍然近不得身。
　　前后都是火海，根本无路可走！

　　白朗提议推着结界往火海里走，总能找到出去的路。
　　我无奈地摇头。刚刚若只有一面有火倒还可行，现在两面都是火，我就办不到了。我若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结界，后方登时破裂。这就是修炼功夫不够、心念力量不强的表现。
　　为今之计，我只能等待。等着牛主任把链接切断。然后再进行二次实验。下一次，我肯定不打碎那扇木门。

　　等得半晌，外头还没切断链接。
　　白朗扶着山洞的石壁，背上的烧伤叫他有些站不住：“反正是幻象，被烧也没事吧？”
　　我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倘若一个人长期以为自己处于灼烧的状态，他的身体官能想必会作出反应，譬如白细胞增多、神经痉挛等，从而引起多种并发症。
　　更严重的，若一个人的大脑下意识地判断自己已被“烧死”，很有可能停止运作，导致整个身体机能受到严重损害。
　　我不能让白朗冒险。到底要怎么出去！
　　就这么点焦急的念头，又叫结界后缩几尺。现下可好，我们左右不得动弹了。

　　山洞里传来似有若无的呼喊声：“顾小渊，顾渊，你在不在的啊？”
　　江小流的声音。
　　江小流莫不是也在幻境里？

　　试一试。
　　只稍轻敲心口三遍，江小流就会来到我的身边。

　　他真的来了！
　　白朗警惕地将我拉开，拦在江小流面前：“你是什么人？”
　　江小流惊喜地道：“白朗能看见我！”
　　或许在幻象的世界里，大家都是意念、脑电波、神经元运动的造物……所以能相互识别。
　　我同白朗道：“自己人。”
　　白朗依旧警惕：“他怎么冒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细想有些吊诡。明明此刻我没有身体，“轻敲心口”定然敲不到心脏，可是江小流还是出现了。

　　还有，外头都是火海，江小流却跟没事人一样。他是不是站在一个没火的地方？我竟一时心急，把他带到了险境！什么狗屁脑子！
　　懊悔之情泛起，心绪必定不安。两边火蛇终于突破结界，前后夹击猛攻而来。
　　只见江小流不慌不忙地打个响指。
　　千里冰封，堆银砌玉。洞里再不见丝毫火光，陷入无边无际的阴冷与黑暗中。
　　江小流在掌心团了方火焰，升上半空当照明。看着火光里的江小流，我问出个跟白朗一样的问题：“你是真人还是幻象？”

　　17
　　相由心生，心随相转。
　　江小流举手投足间能令偌大的洞穴灭火生冰，可见他心念之强大。
　　这或许跟他豁达的心境有关。有些人自在逍遥，内里天生的巨大能量。有些人自怨自艾，修再多的禅、念再多的经，也抵不住心魔作祟。

　　白朗因烧伤已疼得忍不住扶着墙蹲下来。我才发现他的伤不仅背上有，小腿上更是红了一大片。不过还好，知道痛，说明烧伤得还不是特别严重。
　　幻象世界有很多便利。只要善于控制心念，伤病随时能治好，人人都能当神仙。此时我不必维系结界，就腾出足够的精力来给白朗疗伤，伸手抚过他背上的灼烧痕迹，顷刻间伤痕尽退。

　　江小流兴冲冲地凑过来：“我也要学治病救人的本事。”
　　说着他把手摁在白朗的小腿上，狠狠抹了一把。
　　白朗忍住痛没喊出来。
　　江小流奇道：“怎么不行的？我发誓我真的有念着治好他。”
　　他又再抹一遍，这回儿白朗赶紧推辞：“还是让顾少来吧。”

　　被嫌弃的江小流努努嘴，打个响指，周遭的冰封瞬间银瓶乍破水浆迸，哗啦啦的冰泉劈头浇下来。
　　我赶紧打开结界，才免得三人变成落汤鸡。
　　江小流道：“你看，我能移山填海，为什么治不好白朗的伤呢？”
　　“可能你的心比较大，不缜密。”说话间，我帮白朗除去了小腿上的烧伤。参的那么多禅，诵的那么多经，可以使我的注意力聚焦到某一点、甚至某一细胞上。这算是我的优势了。

　　山洞中的大火虽然熄灭，眼下我们还面临着从前的问题：该怎么出去？
　　白朗有过些探险经历，用脚跺着打湿了鞋子的水流：“你们看，水都往一个方向走，逆流或者顺流应该能找到出路。”
　　我们决定逆流而上。洞口在地势高的地方概率更大。

　　江小流自然不能错过跟未来大舅哥套近乎的机会。边走边自我介绍：“我叫江小流。长流集团太子爷，高研院顾渊的死党。以后被人欺负报我名字。”
　　潜台词分明是说：老子政界商界都有人。
　　他可真能自抬身价！
　　白朗停住脚步，淡淡应句：“多谢搭救。”
　　“我跟钱熙也很熟的。他……”
　　“没错。他是江家人。”白朗抢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