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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万川 ...

  •   江小流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惊诧地嚷道:“钱多多怎么会是江家人?他明明姓钱。”
      “他不愿姓江。我也不会允许江家的人把他抢回去。”
      看来江家、白家恩怨很深呐。不过没关系。幻象万千,大梦一场,等白朗醒来,十有八九都会忘掉。
      所以我本着吃瓜不嫌瓜大的心态:“你们两家什么矛盾?要不要我摆平?”
      白朗摇头:“上一代的恩怨早过去了。不劳顾少费心。”
      看来他们两家的恩怨不是一般深。深到白朗同我都隔了一层。他不管我们两个,自己往前走。

      我拽着江小流赶紧跟上。
      江小流不依不饶:“钱多多是我堂哥,表哥,还是亲哥?”
      白朗头冷冷抛出句:“你问江孝和。”
      “江孝和是哪个来着?嗷!”
      我猛地往江小流腰间一掐,然后捂住他叽叽喳喳的嘴巴,拖着走。江孝和就是他爹。他跟钱多多的亲兄弟关系跑不了。江孝和商界奇才,怎么生出两个儿子都那么逗比。

      白朗回头同我道:“你跟他感情很好。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朋友。”
      “唉,新收的小弟。有点傻。做大哥的肯定得多让着些。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感到脚底一股寒意,双腿陡然迈不动步伐。低头看去,竟是江小流用冰将我封住了。
      江小流挣开我的手:“你说谁是大哥?”
      冰封沿着我的腿慢慢向上攀爬。江小流故意要给我好看。

      再看白朗,他已从头到脚被冻成座冰雕。
      “喂喂,幻境链接神经,白朗感觉体温过低的话身体会作出错误应激反应的!”
      还好江小流讲道理,把冰雕一碎,让白朗暂时昏倒在地。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决定哄哄江小流:“你是大哥,你最厉害,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行吧?”
      冰封还在向上蔓延,已经抵达我的腰间。
      江小流走到我身边,不怀好意地笑着。
      “嗷!”我的腰给他狠狠掐了一记。
      “以后不许掐我。”
      “不掐!”
      “还有,欠我两斤麻辣小龙虾。”
      “吃!”
      唉,要是好好锻炼心念,这会儿绝不至于被江小流欺负。

      江小流打个响指,我身上的冰块瞬间碎裂。骤然急冻,腿上发麻,我不得不扶着江小流的胳膊才没摔倒在地。
      江小流愣了愣:“有这么严重嘛?”
      “你说呢?快看白朗有怎样。”白朗全身被急冻,情况更糟糕。
      江小流道:“不弄晕他,咱们都出不去。”

      江小流拉我坐下,拍拍旁边地面凸起的石块:“看,害我摔倒的石头。”
      所以呢?要打它?三岁小孩子都不会这么幼稚!
      江小流翻个白眼:“刚刚得知钱多多是我哥的时候给绊了下。可是我们明明往前走了5分钟。”
      也就是说我们向前走,脚下的路也在向前动。就像跑步机,怎么走都在原地踏步。山洞里除了石壁就是石壁,光线异常灰暗,我们一直没有察觉。

      江小流指着白朗:“他向前走,洞里的路就会向后退。”
      原来江小流给绊倒一次后就发现路况不对,就老盯着石块当参照物。有时能离石块近些,有时又离得远些。慢慢地他发现只要我跟白朗往前走,石块就会往后退。于是用急冻术先后封住我跟白朗的脚步,最终判断出是白朗的问题。

      我让江小流扶着白朗走两步试试。
      果不其然,只要白朗往前动,我眼前的石块跟着往前动,往回走,那石块跟着往回走,停住不动,石块也收住不动。
      江小流道:“看吧,带着白朗我们就没法出去。”
      “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带他离开。不然到这干嘛?”我打个寒战。腿上刺骨的冷
      江小流在地上燃起团火焰给我取暖。

      地面给火光一照,豁然开朗。路上不止一个石块。四周还有横七竖八若干条凸起。只因我们一直原地踏步,所以遇不上它们。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交待江小流自己往前走,把路上遇到的凸起记录下来。
      去了好一会儿,江小流兴冲冲地回报:“真的有字!地面真的是字帖!”

      我猜的没错。幻境因书帖而生。书帖的文字必定以某种方式进入到幻象里。
      江小流道:“现在我们踩在‘心’字上。往前是‘肝’。”
      方才绊倒江小流的小石块,正是心字左肋的一点。

      我感到不对劲。王佑军的《平安帖》中,压根没有“心肝”两字。
      我指着身后走过的路,让江小流回头看还有什么字。
      江小流腿脚麻利地回报:“痛、贯。连起来就是‘痛贯心肝’。赌两包辣条,地上肯定写着《丧乱帖》: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

      丧乱帖?为什么会是丧乱帖?
      未及细想,头顶飘来上下课的打铃声。这是磁场链接准备切断的信号。
      我的眼前一黑。感到右手正在推什么东西,睁大眼睛,视力恢复,只见江小流操弄着我的身体,正拒绝牛主任的注射。
      澄黄色的液体,OOIN。
      想必牛主任察觉到我的心率不对,立马中止了脑电波链接。这剂OOIN是救命的药。
      然而目前我感觉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便道:“不用打针。我已经好了。不信你测。”
      我的胸口一直贴着心电,现在曲线显示很平缓。

      牛主任面露不安:“还是打一剂吧。刚刚您的心率波动超出正常范围十倍。”
      “仪器测错吧。超那么多,我早挂了。”
      “不……仪器没有问题!”
      这次重启“月印万川”有许多专家在线观看。我贸然指出二院仪器有问题,他们会在学界同仁面前大失颜面。
      所以我改口:“应该不是仪器问题。我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有空拿我研究研究。”
      这会儿牛主任不敢接茬了。我虽然的确是个实验品,倒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研究的。

      我走到白朗身边:“他情况怎样?”
      “白警官的情况已经稳定。不过皮肤毛细血管收缩,骨骼肌明显颤栗,肾上腺素高于正常值。看起来像冻着的生理反应。我们正在商讨治疗方案。”
      冻着,总比撞墙好。而且不必再注射OOIN。算取得很大疗效。

      要将白朗从幻境完全带回,还得再费一番功夫。
      任何幻象都以现实为原型。山洞的地面刻着《丧乱帖》,说明白朗发疯的真正根源是《丧乱帖》。不找到书帖所在,不弄清楚幻境的运行机制,再进十次幻境也是徒劳。
      李澳曾说过:见《丧乱》则必丧乱,得《平安》则保平安。他说的全都应验。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我得设法见见这位半真半假的老教授。

      18
      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李澳归国创立HIS联创集团,专攻神经系统疾病药物开发。HIS总部设在长流大厦三十九楼。就江小流他们家的大厦。
      今晚,长流集团正好有场冷餐会。
      因为今天,正是江小流的忌日。
      去年江孝和夫妇也在长流大厦设冷餐会纪念他。我作为心脏受赠者,理应出席。只是江小流就在旁边活蹦乱跳,总感觉怪怪的,便回绝了江家的邀请。
      现在我要借着冷餐会的机会见见李澳。但凡是个精明的商人,甭管婚礼祭仪热餐冷餐,重要的交际场合必定不会错过。

      江家很是客气。江夫人亲自到电梯口相迎。或许她在心底里早把我当成自家孩子,见面灵魂三问:“小渊你怎么又瘦了?最近可有谈朋友?准备去哪工作?”
      随后聊起师大的命案,语重心长地教训说学校的年轻人不懂事,辜负人家李董事长一片好心。捐钱默默收下的就好,没钱是搞不好学科建设的。话里话外颇有再给哲学院捐一笔的意思。
      我知道江夫人爱屋及乌,全因我身体里装着她儿子心脏的缘故。
      我同一旁的江小流道:“你该出来陪陪阿姨。”
      江小流完全记不得亲人:“不要。人死灯灭,再纠缠活人不过徒增伤感。我要去找吃的啦!”

      江小流真是一点没有江家大少爷的气质。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饿死鬼,拉着我这里吃吃那里吃吃,整得我过来蹭吃蹭喝一样。
      换上身藏蓝色礼服的牛主任在旁不住提醒:“总长少吃点。暴饮暴食会影响心肌供血。”
      江小流很不满:“没劲。本少爷的大日子都不能吃饱。”
      我最后拿起块小马卡龙送嘴里:“尊贵的少爷,吃完这块就分头找人好不好。咱们今天过来是找人的。”
      江小流努嘴:“有什么好找?叫我妈给你引荐。”
      这倒像个少爷的口吻。不过为着这点小事打扰江夫人实属不该。我叫牛主任去联系江夫人的女秘书,请她帮忙搭个桥。

      林秘书领着位中外混血的年轻人过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穿着颇为传统的长袍,厚重的南洋口音:“HIS董事李威廉。顾先生有什么指教?”
      我同他握手致意:“我是李澳老师的学生,想见见他。您是他的……”
      “家父病了,不能出席。”
      “李老师怎么病的?他还好吗?”
      “顾先生既然是他的学生,想必知道他在师大的事情。他正在疗养。不适宜会客。”
      才几天功夫,李教授就从大学讲坛被送到了精神病院。真叫人唏嘘。

      我故作犹豫:“贵集团话事人不在,事情可就难办咯。”
      李威廉道:“董事会下午刚通过决议,由我临时代管集团事务。您有什么带携,我可以做主。”
      我同他引荐:“这位是高研院附属第二医院的牛主任。他最近想开发一种新药,HIS有没有兴趣?”
      李威廉紧紧握住牛主任的手。顶着二院的大名,牛主任应该能探出些有用情报。

      江小流把我拽回餐台边:“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值两碟三文鱼。”
      “你想说李威廉才是这场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对不对?精神病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意志将由监护人代表。现在李澳所有的财产全由儿子代管了。”
      这种谋夺身家的伎俩见怪不怪。随手上网搜搜,妻子把丈夫、丈夫把妻子送进精神病院的案例比比皆是。
      江小流气呼呼地道:“没劲!”
      我还是赏他点三文鱼,省得老在耳边聒噪。
      “沾芥末!多倒点!”
      真烦呐。

      又吃了一肚子刺身。牛主任总算套出了李澳的下落。
      师大隔壁,圣乔治精神疗养院。疗养院原为长风师大校企,后改制民营。五年前濒临破产,因李澳注资而重获新生。

      李威廉毕业回国的第一份工作就在圣乔治。
      这位混血儿是南洋三一神学院的高材生,拥有心理学和神学博士双学位。最近两年他全身心投入HIS总部工作,在圣乔治仍保留着兼职医师的职务。

      我点进圣乔治的官网,谢东生的讣告图文并茂、异常醒目。
      按讣告所说,过去三十年间谢东生都担任圣乔治疗养院的特邀研究员,在疗养院的发展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同李威廉早就相识。单纯学术理想或许不足以叫人献出生命,可是若加上价值几十亿的HIS集团,难保不让人铤而走险。

      李澳的处境必定十分危险。送入精神病院,不若送入坟墓来得保险。我要再见不着李教授,怕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我给芷汀打电话:“有个朋友想到圣乔治考察,你有门路吧?”
      芷汀在天台上同我说过,她原本打算看了李教授的字帖以后,到圣乔治去住几天,等时机成熟再出来公布真相。由此推断,她认识圣乔治的内部人员。
      “有个师姐在里头,可以帮忙。留个姓名电话?”
      我张口就报:“江小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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