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稚饶小饼干

4、小白兔

　　沐桃：我tm？？

　　沐桃僵在原地，有种被错付的感觉。

　　向橙比她更惊愕地张大嘴巴：“这这这、她也太狂了吧！”

　　“桃子来摸摸，不生气不生气，你是最棒的！”她走到沐桃身后，将沐桃脑袋揽到自己肩膀上，笨拙又护短地安慰。

　　她看得真切，桃子被工作人与“杳”分开遣送下台时态度并不能算作温和，桃子甚至没站稳，身体往前栽，她目光一直追随才能及时上前扶稳。

　　可沐桃都没有在意这些，视线直勾勾盯着杳被工作人员簇拥着消失的地方，迷迷瞪瞪也想要抬脚跟上去。

　　真是魂也跟着掉了！

　　向橙看到沐桃的脸，叹口气，还是把此刻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沐桃领到洗手间，卸掉花掉的妆面，重新画出一面干净妆容，衣服收拾齐整。

　　再把她带到那条过道，陪她等待总会出现的杳。“放心吧，我们桃子长得漂亮，唱歌又好听，她一定会加你微信的，谁能拒绝跟桃子做朋友啊？”

　　她几乎是跟沐桃打下包票，因为她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结果人家拒绝的理由都这样敷衍——

　　没有手机……谁会信啊？！

　　这年头还有年轻人没有手机，幼儿园小朋友都有能够打电话的电子手表了！

　　沐桃靠在向橙肩膀上蹭蹭她颈边，消极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发现，她还是忘掉杳在舞台上弹着吉他安静唱歌的模样。仿佛沧海桑田，无论外界变成何等模样，她都遗世独立。

　　还有她醉酒揪着杳领口，放肆到把手指伸到她脸上，杳都没有动粗或者叫人将她丢下台，让她摸了个够才捉住她手指不让继续，答应和她合唱……

　　面具下的脸，一定很温柔。

　　“我没有生气。”
　　“啊？”向橙跟不上她思路。

　　沐桃站直身体，掰正向橙肩膀，眼睛亮闪闪：“她今天拒绝我又怎样，不代表明天也会拒绝我，她是酒吧驻场歌手，那我就天天来酒吧，总能再次见到她！”酒精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你可真有毅力，还以为会失落一阵子呢，这么快就恢复好了。”向橙比出四根手指宣誓：“我陪你一起来。”

　　沐桃嗯了一声，勾住向橙胳膊，“送我回家吧！我要拟定和杳的交朋友计划，先从加微信开始。”
　　“好正式噢~”向橙言不由衷笑话她。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笑着跑到路口，拦下计程车，各自平平安安回到家。

　　回到酒店时，沐桃脚底都在发飘，脑袋昏昏沉沉，强撑着洗漱一番就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直到被一阵阵恼人的敲门声吵醒。

　　“谁啊？”沐桃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把眼睛，先打开手机瞅上一眼。

　　好家伙，爸爸、妈妈、许念依，每个人都给她打了两位数以上的电话。

　　“这是电话簿出bug了吧。”沐桃撇嘴，小声吐槽，心底却划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意。

　　她抓抓头发，下床去开门，一下被三张熟悉的脸包围，更是瞬间被杨萍抱紧，淡淡的香传进鼻腔，是她为妈妈挑的香水。

　　她喉咙有点堵，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喃喃唤：“妈…妈。”

　　“嗯，先进屋。”杨萍忍着泪意，牵着女儿的手。

　　一行人进入房间，挡住门口好事者看热闹的目光。

　　沐桃一直被妈妈牵到桌子边坐好，她能感觉到妈妈视线长久停在她身上，像是要把这些天没看过的日子全部补回来，紧接着，就是妈妈数落爸爸的一连串长句子。“就跟你说过，桃子照顾不好自己，从小到大什么重活都没让她干过，你还和她赌气赌气。唉呀，看这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也不知道晚上是几点睡的，人也消瘦不少……”

　　沐衡脸越来越红，不敢反驳一句，心疼又愧疚地低下头。

　　杨萍见沐桃眼睛发直，也不回话，心知她还没睡好，连忙赶她去床上睡觉。“桃子先睡，等睡醒我们再说其他的。”

　　“爸爸妈妈……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这话问说杨萍险些哭出来，和丈夫双双颤了声音：“对，我们来接桃子回家。”

　　沐桃终于能放心睡觉，在父母温柔的环视下沉沉闭上眼睛。

　　……

　　这一觉，沐桃睡得神清气爽，看见杨萍三人时下意识露出笑脸，呆愣几秒后回忆起原委，静等她们的下文。

　　杨萍却是没有急着言语，把她赶到卫生间。“行李都给你收拾好了，你刷牙洗漱，弄完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沐桃：“……”

　　赶鸭子上架洗漱完，对着镜子沉默了一会。

　　有人敲响卫生间的门，是许念依的声音。“沐姐姐，你弄好了吗？”

　　“哦，好了。”她以为许念依急着用卫生间，不再磨叽。

　　“那我进来啦。”许念依扭开门，和正要出去的沐桃撞个正着。她没有躲避，化作人形立牌挡住出口。

　　沐桃：“？”

　　“沐姐姐你别走，我想给你编头发，我学了你在网上看到夸好看的发型。”

　　沐桃想叫她让开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特别眼馋网上流传的各种编发，奈何手残，买了发模跟着视频学编出来的东西也都差之千里。

　　许念依就不一样了，她是编发小能手，一双巧手看过几遍视频就能完美复刻出来，自己还会添加自己的想法做调整，编出来的效果比原视频还要好看。

　　“那来编吧。”沐桃往里走，让许念依能够顺利进来。

　　许念依抢先拿走梳子，又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好看的发绳，“你只管坐着就行，什么也不用干。”

　　“嗯。”沐桃正正方方坐好，头发经过一整晚在床单的蹭磨，已经变得毛躁打结，必须要用梳子才能分开。

　　她头发厚，梳的时间也比一般人要久。

　　许念依低头，手一缕一缕捧起她的头发，梳子自发根梳下，途径打结的地方，没有像她对待自己头发时直梳到底，而是耐心梳够七八下。对每一缕打结的头发都是如此，动作轻得沐桃全无感觉。

　　这么久没见面，许念依对她的态度还是没有变。

　　透过镜子，她能看到许念依的手指在自己脑袋上飞舞，很快编出一条条漂亮的辫子。她的下颔绷紧，看起来是那么的的全神贯注——

　　“对不起，不是故意弄坏你的画。”许念依突然说道，脸颊抹上两团羞红。如花的年纪，就算是窘迫，也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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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手工不行，但沐桃擅丹青，画得一手好画，尤其是山水画。

　　她的作品干净、散淡。笔墨温润而气象高远，时日尚短，工写手法还算不得娴熟。可才情悟性堪上乘，她脱出传统旧窠臼，不断探索，用浓郁的笔墨创造鲜明强烈的画面，多层次积墨塑造山水形象与气氛，画里很有几分宋人的意趣。

　　山水画历史悠久，流传千年至今，能称作超级古老的题材了。随着环境城市化，高楼建筑越来越多，都市人对好山好水的印象都停在儿时的记忆中，茅舍、小舟、渔翁、书生都不复存在，只沦为现代人们的一点感慨，很快就会抛之脑后。

　　怎么在画里表现山水的秀美、灵气，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是个越来越大的难题，能沉下心研究山水画的年轻人凤毛麟角。

　　沐桃的爷爷和爸爸特别稀罕她的画作，鼓励她一直话下去，将来说不定能走艺术这条道路。

　　马上就是爸爸的生辰，沐桃在难得没有作业的暑假里忍住外界的诱惑，没怎么出去玩，待在家里精心准备一个月，完成一幅耗费心血又灵感满满的画，想要装裱好收起来，生日当天给爸爸做贺礼。

　　这背后的辛苦和心意，许念依都是知道的。

　　可她当她和许念依分享画时，许念依却失手将咖啡泼在了画上，毁了她的画。

　　一腔心血付之一炬，没有补救的余地。

　　爸爸知晓这件事后为了不让许念依有心理负担，装做一点也不在意，说“桃子经常画画失去一幅不打紧的”。

　　轻飘飘就把她一个月的心血抹去了，没考虑到她听到会是什么心情。

　　她生气的不是许念依毁画这件事，而是爸爸对她们俩截然不同的态度。

　　许念依需要安抚她就不需要安抚了吗？而当天爸爸妈妈跟没事人一样，照例招呼她们吃晚饭，也不提生日。

　　那一瞬间，沐桃委屈地要命，强烈感觉到爸爸妈妈的关注、宠爱都被许念依抢走了，她再也不是被家人捧在手上唯一的小公主，不由自主对许念依生出迁怒。
　　嫉妒在肚子里生根发芽，也没法用平常心对许念依。

　　她再也吃不下饭，甩下筷子和家人大吵一架，冲到房间往箱子里随便塞了几件衣服就离开家，在街上漫无目的乱走，走到肚子饿了停下来买东西吃。吃完抬头发现马路对面正正好有家酒店，名字叫做[时光酒店]，宿命般的感觉。

　　她进去交钱开了间房，一住就是到现在。

　　杨萍偷偷探头瞧里面的情况，一人站着一人坐着，似乎在说悄悄话。蹑手蹑脚招呼沐衡过来看，做口型：两孩子相处得很好呢！

　　沐衡激动点头，胸腔里这颗滚在油锅里煎熬的心终于好受了许多。

　　他把行李箱推过来，轮子滚动的声音惊动了厕所里的两人。许念依恰好编完最后一根辫子，啪的系上发绳，拍拍手道：“好啦。”

　　沐桃十分满意，气生了这么久也不剩什么，就是差个台阶回家，许念依又给她编复杂好看的头发，差不多被她哄好了。

　　她主动站起身走出去，跟沐衡说话：“爸爸，是准备回家了么？”

　　“是啊，桃子再给爸爸画幅山水画好不好，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沐衡先后摆出惋惜憧憬的表情，用尽浑身解数在表演，希望把她家负气的小公主变开心。

　　“噗嗤，”她爸爸要不要这么可爱？！沐桃努力绷紧嘴角，还是没绷住，泄出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沐衡飞快地抹了一把眉心汗，知道这关算过去了。

　　故意高声道：“恭迎小桃子回家。”

　　“你一把年纪还演上瘾了？”沐妈妈看不过去踹他一脚。

　　一家人欢欢喜喜提着沐桃的东西下楼，经过旋转门时恰好和一个人擦身而过。

　　沐桃走在最后面，不经意地抬眼和那人来了个短暂对视。

　　是个周身气度很好，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出身的女孩子，身姿颀长，挺拔。
　　眉目英挺，五官生得精致美丽，不是时下流行的无公害美女，而是带着锋芒、英气，就算放在古代也一定是杀伐果断的女子，可与男子争军功。她穿了一身衬衫西裤，衬衫上面规规矩矩系了枚大红色领结，款式很可爱，但她似乎不喜欢，皱着眉头，想要伸手去扯领结。

　　女孩子先穿过旋转门，沐桃听见刚才给她办理退房服务的前台后面喊她时小姐。

　　时小姐。时光酒店。

　　沐桃将这两个名词在心里转了一圈，难道她和时光酒店有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