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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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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照常过着，那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无澜的大海，泛不起一丝涟漪。
人可能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吧。
钟思言和周墨再见面的时候，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两天。
她们一起约着回高中母校看看。
见面的时候，钟思言偷偷观察了周墨很久，但周墨看起来跟无事发生一样，还是一样和钟思言玩笑打闹，所以钟思言也就没有再跟她提自己和贺景彧见面的事情。
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外人终究是不好插手的。
那天晚上联系过后，贺景彧和周墨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日常问候的聊天状态。
比如，吃了吗，吃的什么，忙不忙，睡了吗，早点睡，多穿点之类的毫无意义但却莫名让人心安的话。
学校除了新建的一个体育馆，其余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但其实体育馆对于周墨和钟思言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俩根本就不需要这玩意。
校园里早就已经放假了，而她俩之所以能进学校，只是因为保安大叔记得周墨，还热情地寒暄问好。
学校里除了偶尔能看见几个人，基本上就是人去楼空的状态。
她们所就读的高中是当地的重点高中，已经建校很多年了，原本的教学楼都已经有些破旧，但前几年陆陆续续有毕业的事业有成的校友回来捐助母校，所以就新建了教学楼和体育馆，也重新修葺了原本的教学楼和办公楼。
虽然才从这里离开不久，但再次回来，总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学校新种了很多绿植，整个校园看起来生机盎然。在学校的文化长廊上还贴着很多学生的优秀作品，比如绘画，作文等等。
周墨和钟思言边走边看，毕竟是待了三年的地方，每走到一个地方，脑海中就会相应地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钟思言指着食堂旁边的那棵大榕树，“你看那里，还记得那时候你天天陪我在那看一个高三的学长吗，我还怂恿你去帮我要微信。”
周墨无奈地笑，“当然记得，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内心有多拒绝，那个学长真的一点都不好看。”
话音刚落，两个人似乎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什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周墨先试探性地问，眼睛仔细地盯着钟思言，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和徐清舟怎么样了？”
钟思言看着那颗大榕树，“就那样吧，刚放假那会我还会找他，给他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他也会回，但也不会主动找我就是了，后来，我就没怎么找过他了，现在算算，估计要有五天没联系了。”
周墨看她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知道她心里肯定很难过，不然也不会连有几天没联系都记得那么清楚。
“没事，他可能需要时间来思考你们的关系吧，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推着他走，现在，也该留一些空间给他自己了。”
闻言，钟思言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她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她真的不知道徐清舟的想法。
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把自己置于一个多么被动的地位，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那句话，“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但她不想服输。
“好啦，好啦，别想了，你把我家地址给贺景彧，还告诉他我每天晚上都出去散步的事情，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知道我那时候穿着睡衣，外面套着一件长风衣看到他的时候我内心有多崩溃吗？”周墨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钟思言笑着躲开，“这有什么嘛，你什么样不都很美吗，换套衣服就是换个风格而已，啥都不影响的，还是那么的美。”
“你还说，你还说。” 周墨笑着追上去。
两个女孩在宁静的校园里打闹着，仿佛回到了她们的高中时代。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周松明依旧没有回来吃饭。但周墨和秦宛清两个人依旧准备了很丰盛的年夜饭。秦女士的厨艺很好，每年过年时候都会包饺子，做上满满一桌菜。而且大都是周墨很喜欢吃的菜，比如蒸鱼，糖醋排骨，烧茄子等等。
没有人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们在饭桌上时说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家常话，但心里其实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么多年的秘密，秦宛清终于可以放下了。而现在的周墨，也释怀了很多。毕竟，她有在好好地长大，也遇到很多善良的人，他们都对她很好，这样已经很满足了，为什么还要去追求那些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阖家团聚的日子。
她和妈妈，就是一整个家。
电视里热闹的春晚就是这个年夜饭的背景音乐，唱唱跳跳的喜庆的音乐传遍整个家里。
大年三十的城市寂静无声，只有烟花的声音点缀其中。
吃完饭后，周墨帮母亲收拾餐桌，她把餐桌上的盘子端回厨房，又拿抹布来来回回把桌子擦了好几遍，确保已经没有油渍了才走回厨房。
秦女士接过周墨手中的抹布，就开始赶人，“好啦好啦，你就别在这帮忙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周墨抱拳站在厨房门口，撒娇似的说，“我不嘛，我就站在这陪你聊聊天。”
秦女士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手上洗碗的动作没停，“你啊，又想什么幺蛾子呢。”
“没有，我能整什么幺蛾子。”周墨靠着墙壁，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妈，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为这个家庭，为我，为爸爸活着，为所有人考虑。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你作为母亲的职责，是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这样其实我的压力会很大，我不想要你什么事情都先想到我，我不想听到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我想听到的是，妈妈做这件事，这只是因为妈妈自己喜欢。”
“父母子女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是平等的，你们养育我，照顾我长大，习惯性地站在你们的立场去为我考虑。但是妈妈，人和人之间真的是平等的，没有谁天生就应该为谁付出。”
“我真的真的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在业余时间兼职赚钱养活自己，我也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我想要以后的日子，妈妈只为自己活着。”
“我也想要以后，换我来照顾妈妈。”
“所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周墨看着母亲，有好几次连话都说不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头上就开始长了白头发，听力也越发地不灵敏，有时她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还能听到她翻来覆去睡不好觉的声音。
我们在慢慢地长大，父亲母亲却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逐渐变老。
只是，作为子女，我很希望，我最爱的他们可以为自己活着。
秦宛清听着，眼泪就不自觉流了下来。她没有停下手中洗碗的动作，怕一停下来就会更不自在。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止不住地点头，“好啊，好啊，我的墨墨真的长大了啊。”
周墨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厨房，回了房间，正好钟思言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周墨深吸一口气，把眼角的眼泪擦干，确定没有鼻涕了，才按了接通，坐在床上，面对着窗户。
一接通，钟思言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墨墨，年夜饭吃完了吗？我吃得好撑啊，哎，你看外面的烟花好好看啊。”
说着，就把摄像头转向窗外，烟花绚烂。
周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心理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吊着一口气。
她刚才终于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但现在又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却又担心刚才说了什么会引起母亲误会的话。
她其实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对她的好，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她总会觉得这样是亏欠了对方。
她总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他人想象的那么好，也不值得他们那样付出。
她总想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却总有人不停地靠岸。
而她渐渐地，也开始爱上这样的感觉，开始接纳这样的自己。
“墨墨，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们开学就要冬训了，你说会是什么样子的啊？”钟思言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周墨低头不自觉地笑了笑，钟思言真的每次总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她七扯八扯。周墨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么凑巧。
“那还能是什么样子啊，不都是军训吗，别人是夏天军训，我们是冬天，这不还比别人轻松吗，你啊，别老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钟思言哈哈大笑，“好像也是，那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就跟你讲讲嘛。”
真好，无论怎样还有你陪着我。
到了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周墨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这过去一年来拍的照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小小的故事，周墨看着看着，不自觉笑出了声。
贺景彧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过来。
“新年快乐啊，周墨。”贺景彧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递过来，伴随着热闹的烟花声，显得更加模糊。
周墨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楼下，那天晚上贺景彧就是坐在那个长椅上的。
“新年快乐。”
心里总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着可以再次看到他的身影。
“本来想去看你的，但是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不过我给你寄了新年礼物，估计明天就到了，你要记得收啊。”贺景彧的声音听着好像有些沙哑，周墨感觉他最近有些疲惫。
周墨想让他不要太累，要记得多休息，但是又觉得每次只是口头上这样说，也帮不上什么忙，想想干脆还是不说了。
她摸着床上的玩偶，“嗯，好，谢谢你啊。不过你真不要老是给我买礼物啦。”
耳边传来贺景彧低浅的笑声，“我这不是报答你带我玩的那一天嘛。你别放在心上，送给你你就收着，别老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是你拿着刀逼我送你的，反而是我自己上赶着的。”
“那倒也没有，我还是很期待你的礼物的。”
耳边迟迟没有传来回应，反而隐隐约约有着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是睡着了。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新年快乐。
永远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