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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初来蜀洲 ...

  •   几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我和徐谦的关系会突然变得这么密切。

      疏影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奴婢就不明白了,那位徐公子不管是外貌还是谈吐,均是怪异,倒是那姓郑的公子看着舒服些。可是小姐偏偏与他亲近。”

      我坐在桌边喝着茶,“徐谦哪里怪异了?昨天让你上街买东西,回来时到是人家手上大包小包的,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丫头。”

      疏影瘪瘪嘴,委屈的看着我说,“谁知道在路上那么巧会碰到他,他自个儿偏要帮我拿的,反正,反正,他就是个怪人!”

      看着疏影微红的俏脸心情甚好,放下茶盏,“他是怪人,难到我就不是怪人么?”

      疏影瞥了我一眼,“小姐是个比任何人都怪的怪人!”她系好包袱上的最后一个结开始数落,“小姐从小到大都喜欢奇怪的事物,越是奇怪越是会引起我家小姐的注意。别家小姐都看女戒诗书只有我家小姐偏偏满书架的妖魔鬼怪。这样想来徐公子不过是个外邦人,横竖都是个人,倒是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笑嘻嘻的听她说完,点点头赞道,“真知灼见呐,疏影是越来越明事理了。”

      “哼,都是给小姐你逼的。”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声。“不过奴婢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姐要和郑公子他们一道,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么,何必卷到那些是非中?”

      我摇摇头,“是非?呵呵,何处无是非?况且我答应了徐谦一件事,在我办到之前自然是和他一道。”

      疏影疑惑的看着我,我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催促她快些整理行李,好上路。

      昨天郑茗轩的一个随从突然来此找他,说是他的酒楼被人闹了场,现在关了门停业,叫他快些赶回去。而我在徐谦的盛情邀请下,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答应和他们一路。

      之所以被闹,这就是徐谦的功劳了,他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就楼硬是改成了酒吧,遇上别的老板估计会对他的建议嗤之以鼻,可偏偏让他遇到了郑茗轩,每个时代都有喜欢追逐新鲜事物的人,好巧不巧,郑茗轩就是一个。有意思的是,徐谦的“整改”竟然还成功了,“客至如归”的名声一下子在蜀洲传开,顾客更是纷杳而至。而“改革”注定了会被镇压,所以“客至如归”如今被闹了场子也在情理之中。遇到了这样的事,徐谦当然是自责万分,而郑茗轩反倒不以为意,听完了消息也只是笑笑,仿佛听到一个于己无关的事儿。

      当我们一行来到“客至如归”的门口时,还是被吓了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客至如归”?只见“ 客至如归”的金子招牌已经被砸碎成两半掉落在了门口,大门虚掩着,从门缝往里尽收眼底的是东倒西歪的桌椅的残骸,而大堂正中仍可以看到烧了一半的圆形台子。里面贵重的物器有的被砸碎有的被洗劫,原来用来装饰墙壁的字画,如今只剩下墙角的一堆灰烬。

      郑茗轩和徐谦看到这样的情景缄默了半响,郑茗轩扫视着整个酒楼轻轻的叹了一声,将门口的金字招牌捡起来放在了堂中被烧了一半的圆台子上。徐谦走到大圆台子前面,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对不起小郑,对不起。”

      郑茗轩却哈哈的笑了两声,“徐大哥,你看这里被毁得如此彻底,反过来说明我们的改革也如斯成功。可惜被他们这么一闹又要重头开始了,不过人生要有些波澜才有意思。”随后他招来了店里的管事详细问了情况后便带着我们一行人去了他的宅邸,而“客至如归”在蜀洲获得的第一个辉煌也就此揭过。

      一连数日,郑茗轩只管陪着我和徐谦在蜀洲各处游玩,已然是东道主模样,他对蜀洲可谓是了如指掌,哪里有美景哪里有美食他都如数家珍。而酒楼仍是我们看到的样子,突兀的呈现在蜀洲最繁华的街道上,就像繁花中的一株败柳。郑茗轩既不找人翻修又不报官,仿佛对他已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点都不以为意。看着他一派悠闲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始好奇他究竟要怎么做,或许跟来看热闹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

      盛夏已过,正午的空气中仍残留着些许暑气,我和徐谦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客至如归”的背街,与正街不同,背街看起来萧条来许多。

      走了好些路也实在是累了,看看天色已是正午,看来今天是要在外面解决午餐了。正想着抬眼便看到一个叫“喜来乐”的小酒店,大概有些年岁,里面的桌椅等物已经有些陈旧,除了摆在掌柜的桌台上的一个花瓶看着值点钱外,整个楼里再没有贵重的摆设,尽管如此,酒店并不觉得寒碜反倒显得古朴大方。此时酒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很是冷清,掌柜的坐在一方桌子上打着算盘,略略一看,这条道上似乎也没有别的酒家可选,于是拉上徐谦进了酒店。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看上去和蔼可亲,见了我们进来似乎一愣,对我们抱歉的笑笑,“对不住了二位,小店现在大概没有什么可供招待的。”

      徐谦马上问,“为什么?你们现在不做生意?”

      掌柜的笑笑说,“哎,过会小店要关门了。”

      “可是这条街除了这里也没有别家了。”徐谦转头看着我,询问我的意见。

      我摊摊手,“要不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吧?”

      徐谦点头同意,我们正准备离开,却被掌柜的叫住,“二位看上去十分劳累,若不嫌弃可在小店里歇息片刻喝口茶,如何?”末了还加上一句,“不收钱。”

      没有吃的,喝点水坐会儿也是好的,我们开心的在小酒店里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掌柜的连忙去给我们泡了茶来,笑着说,“这小店老朽打算卖掉,现下也只拿得出这茶水了。”

      徐谦大概也真的渴了,端起茶来咕噜咕噜的饮了大半。掌柜的又笑着给他满上。

      我拿起茶浅押一口,微微皱眉,平素我只喝毛尖,勉强喝了两口。等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疏影给我沏杯茶来。

      徐谦解了渴便问起了掌柜,“您为什么要将这个酒店卖掉?”

      掌柜的表情变得哀伤,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打量起自己的酒店来,神情悲伤又不舍。

      看他的神态,这店子大概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于是便出声询问。

      掌柜的点点头,“是啊,祖上传下来的,它一直伴着我娶妻生子,只可惜……哎!”说话时,掌柜的眼中闪着泪,想必是家里有急,若然谁也不舍得把祖上的基业给卖掉吧。

      正说着,酒店进来了位女子,她大概二八年华,容貌清秀,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物,简单的布衣长裙,未施脂粉,只用一支精巧的木簪将头发挽了个如意髻。进了门本要说什么,看到了我们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对我们友好一笑,对掌柜道,“爹,我给您送饭来了。”说着便从食盒里拿出两道家常小菜和一碗饭,“爹,您先歇会儿,这帐我来做吧。”

      掌柜的点点头问道,“你娘她还好么?”

      女子摇摇头,“还是老样子,爹,您别担心,过会女儿去请胡大夫去瞧瞧。”

      掌柜摇着头叹了口气,“胡大夫瞧了近两年也没见你娘有什么起色。”

      “但是也不见娘的病更糟啊,胡大夫说了,要慢慢调养。”掌柜的女儿抬着脸急急解释,不知是在安慰谁。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到掌柜的饭菜,虽谈不上好菜好饭,却也足以将我们的食欲勾起来,于是我们起身告辞,我拿了一两碎银子给他,当做茶钱。可掌柜的不收,说是招待我们的,推来推去的也不好意思,只得放下银子拉上徐谦走人,可刚走到门口却差点撞上迎面进来的一个男子。那个男子看到我们脸色不太好问道,“你们是来收购酒楼的?”

      “不是,我们是来歇脚的。”我答道。

      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向我们道歉,说自己刚才太鲁莽。

      掌柜的女儿对男子一笑,“陈大哥,我这告示还没贴呢,哪会有人来收购?”

      陈公子说,“何伯,曦儿,你们别卖掉酒楼,何伯,这酒楼您辛苦了大半辈子,这份情谊哪里割舍的掉?曦儿,你娘的病,我再想办法筹些钱。卖酒楼的事你们再缓缓可好?”

      曦儿忙说,“不了陈大哥,我家欠你的够多了,不能再劳烦你。”

      “不劳烦,不劳烦。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不要说欠不欠的。”陈公子微微蹙眉,但眼底尽是宠溺。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塞到曦儿手里,涨红了脸,“这是你顶喜欢的点心,我做的。我先走了,酒楼千万别卖了,我来想办法。”说完他大步离开,看到门口还立着我们两个看热闹的,脸色更是窘迫,几乎是逃似的出了酒店。

      虽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及早退场,可偏偏好奇留了下来,现在只好对曦儿姑娘抱歉的笑笑,曦儿也是满脸羞红,何掌柜的脸色倒是有几分欣慰。
      我
      打趣道,“掌柜您会有个好女婿。”

      曦儿姑娘一听嗔怪道,“胡说!”满脸绯红。

      看着她这样子我突然玩心大起,“怎么是胡说?难道姑娘不希望你爹以后有个好女婿?”笑着看着她的脸一直红到脖子耳根。

      她瞪了我一眼,跺一跺脚,把手里的纸包往掌柜的怀里一塞,便跑入了后堂,掌柜的难得的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笑容。他摊开纸包对后堂高声说,“曦儿,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千丝酪’呐,你不要么?”

      后堂马上传来曦儿赶苍蝇似得声音,“不要了不要了!”

      我和徐谦闷笑不已。

      何掌柜的说,“二位,这‘千丝酪’可是陈家祖传的手艺,平常人可是吃不到,尝尝?”

      诱人的香味儿早已唤醒了我们的馋虫,忍不住捻了一块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齿唇间,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徐谦吃了一块赞不绝口,“小然,这比你家丫头做的糕点更美味。”

      我挑挑眉,“以后你别想再吃我家疏影做的糕点。”

      徐谦不以为意的瞥我一眼,“果然是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呵,你才来多久,就开始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了?”

      徐谦一副你当我文盲的表情看着我,“好歹咱也是一大学生好不。”说着又伸手拿了一块‘千丝酪’。

      “这是人家做给心上人的糕点,别贪嘴了,让陈公子知道被一只猪给浪费了,多伤心呀!”

      徐谦差点被糕点给呛到,恨恨的瞪我一眼,喝了口茶水,才将糕点咽下,末了还拍拍胸口。

      何掌柜笑起来忽然说道,“姑娘家也会有一个好女婿的。”

      话一出,我俩一瞬间石化,我万分庆幸此时没喝水。徐谦却在一愣之后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老伯,你开玩笑吧,她是我妹妹!”

      我点点头。

      何掌柜哈哈一笑,“老朽糊涂了,老朽糊涂了。”

      午后的小酒店,一阵欢笑扫却了满堂的阴霾。

      ‘千丝酪’的甜香弥散在空气中,看着何掌柜手里的这包糕点,不由想起很久以前,我和北堂岚偷偷跑到御膳房去找陈师傅给我们开小灶,觉得那样讨来的糕点最是美味。曾经‘千丝酪’是我最爱的一款糕点,可是至陈师傅告老还乡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尝到。以往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陈师傅走了,再也没人能做出这个味道,所以这道糕点便从此消失在了御膳房,同时也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可是如今我又再次尝到,而做这道糕点的人并非陈师傅,还是那个味道,却已天差地别,这糕点里有另一种类似印记的回味,陌生又羡慕。

      抬眼朝后堂看去,曦儿真是个幸运的女子,心里微微有些酸苦又有些空落,不知是为了什么。

      整包‘千丝酪’忽然递到我眼前,何掌柜笑着说,“姑娘拿去吃吧,今儿遇到了本是缘分。”

      我微微一愣,笑着摇摇头,“这包糕点早已有了主人,多谢掌柜今天的招待。”拉了徐谦离开了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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