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秋月长空

51、番外 孽缘(三)

　　林尚川低声笑了笑，索性将整个人圈进怀中，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陆旸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些变化。其实两个人住在一起半年多，上学的时候天天睡在一起，这种情况也已经碰到许多次了，但这次好像分外不同，林尚川憋了那么久，好像已经不想再忍了。

　　“不是说好等高中毕业吗？”陆旸故意质问他，“你说话不算话？”

　　“我个年轻气盛的小伙，这不是很正常吗？”林尚川说了一句也说不下去了，自知理亏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算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忍忍，一百天而已。”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陆旸没忍住笑了出来，抬起手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安慰，过了一会儿才道：“今天我喝酒了，脑子不太清醒。”

　　林尚川一时没懂他的意思，抬起头：“嗯？”

　　“所以你要是想做什么可以试试，等我这个劲头过去了你就真得再等一百天了。”

　　林尚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旸，虽然灯已经灭了，但今天窗外的月光很亮，他此时能很清楚地看见陆旸的脸，以及那带着逗弄的表情。

　　“宝贝儿，你可不能后悔。”林尚川翻身压在他身上，手臂撑着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喉咙艰难地动了动，声音都低沉了些听着有点严肃。

　　陆旸轻轻叹了一声：“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

　　说完，他勾住林尚川的脖子，往下一带。林尚川很快反客为主，全心全意地吻起来。

　　两个人都是生手，又事出突然，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因此这场情|事进行的分外曲折和漫长，窗外的亮光越来越明显，到天蒙蒙亮时，两个人才总算大汗淋漓地解决完第二轮。陆旸已经累的动不了了，喉咙干的厉害，连话也不想说。林尚川倒是因为梦想成真而分外亢奋，抱着陆旸满是汗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更低沉了：“宝贝儿，我抱你去洗澡，你要是累就直接睡吧。”

　　“嗯。”陆旸撑着应完这个字，就没动静了。

　　林尚川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到浴室，仔细地为他清洗好后套上睡衣，再把人抱回床上，然后像得了蜜糖的孩子似的，紧紧抱着陆旸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第二天一早，林尚川就醒了，他先给班主任发信息给自己和陆旸请了一天假，然后亲自到厨房洗米煮粥，他别的不行，煮粥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还是会的。

　　等陆旸醒来的时候，林尚川已经将粥晾好了，两个人就这么吃了尤为简单的一餐。虽然清汤寡水的，但林尚川脸上一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让原本想针对他昨晚的行为进行批评教育的陆旸没了气，也跟着莫名笑了。

　　林尚川虽然有时候像个孩子，但那更像是他为了在陆旸面前求安慰而装模作样出来的，大部分情况下他拎得很清。本来刚开了荤的男人容易索求无度，陆旸也担心过这点，可他就真的忍了整整三个月没再提过这个事。直到7月9号考完那天晚上，压抑了许久后一下子没了顾虑，就跟放虎归山似的，林尚川敞开了性子，拉着陆旸做了个昏天地暗，其激烈程度可以想见，与之相比，第一次那回实在算得上和风细雨了。

　　正因为那晚太肆无忌惮，才让陆启明起了怀疑。本来他和袁卉是打算接考完试的儿子回家好好庆祝一番的，结果没接到人，陆旸打电话说要和同学吃饭，晚上就不回去了。陆启明当时没觉得怎么，可回去一细想就觉得不对劲，于是第二天一早，他没提前打声招呼就直接跑来接陆旸，开门就见到了一脸还没睡醒的林尚川，虽然他穿着浴袍，没露出什么暧昧的痕迹，可陆启明不是未经世事的小男生，作为男人，这点预感和判断还是有的。

　　陆启明怒气冲冲地推开林尚川，急迫地冲到卧室，陆旸刚把衣服穿好，一些痕迹就这么恰好地暴露在他爸面前。陆启明还算冷静，在和林尚川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陆旸带走了，那些行李直到很久以后也没拿走。

　　那天回去后，陆启明没打陆旸，甚至都没说几句重话，他的第一句就是：“是不是那小子诱骗了你？”

　　这天来的比陆旸想象中早太多，可他竟出乎意料地镇定：“不，是我自愿的，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陆启明只感觉自己血压激升，眼前一黑，袁卉赶紧劝道：“消消气消消气。”

　　“你知道他们那样的人家是怎么玩弄人的吗？这群少爷他娘的心里根本就没谱，你还以为他是真爱你？”陆启明气得声音都在颤抖，缓了半天才总算平静了点，“我不计较你们前面的那些事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跟他断！”

　　“对不起爸。”陆旸看着他爸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可最终把心一横，“我不想这么做。”

　　那天的对话到后来无疾而终，陆启明把陆旸的手机收了，让他在家里好好考虑，直到要报志愿的那天，一大早陆启明就在餐厅等他：“想好了吗？”

　　“嗯。”陆旸抿了抿嘴，“对不起爸，我想跟他一起去A市。”

　　陆启明意外得没什么过激反应，他将陆旸的手机还给他，看着他冷冷道：“我劝不了你，你已经成年了，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你要想好了去A市就去吧，暂时不要回来，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再回，这个家会一直等你。”

　　袁卉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

　　陆旸眼睛里闪了闪，到底忍住了，半晌才开口：“好。”

　　后来陆旸和林尚川都报了A大，当天报完志愿两个人回到了校外的那个房子，虽然陆旸低沉了一段时间，可毕竟是自己选的，就像他爸所说，他得为自己负责，所以渐渐的也就想开了。他爸对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陆旸想，等过个几年他爸松口些就好了。林尚川后来把这房子买下来了，他们没事的时候就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或电影，兴致来了就亲吻在一起，吻着吻着就能滚到床上去。

　　后来天没那么热的时候，林尚川还拉着他到附近的省市旅游了半个月，直至开学前不久才总算回到A市，开始陆陆续续地准备大学开学的行李。

　　这期间，袁卉找过他，她是在大学教书的，接触的都是最新的思想，加上自己性格本来就豁达，所以对林尚川没有太多敌意，只是也委婉地劝了劝：“小旸，虽然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为人也老成，可毕竟年纪还小，阅历还浅，很多事你现在这么认为，日后就不一定了。”

　　“你爸他嘴硬心软，说着不管你，其实一直明里暗里地让我把学费和生活费给你打卡里。”说完，袁卉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强行塞到他手里，语重心长道，“虽然我们家和他家比不了，但经济方面该独立还是得独立，你还得记着，你的确是为他去A市的，但别因为爱情丢失了自我，更别让人觉得是你在依附他，平白让人看轻了。”

　　陆旸点头，缓缓道：“我明白。”

　　宋骏考去了F大，开学时间比较晚，在陆旸要去A市的前两天，他拉着林尚川和陆旸一起吃了顿饭，席间话没说几句，只是一个劲地喝酒以及给林尚川灌酒。这顿饭吃到后来，宋骏已经神志不清了，他抓着陆旸嚎了半天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陆旸哭笑不得：“以前也没觉着你发酒疯这么猛啊，今天是怎么了？”

　　“六，六旸，我……是心疼你。”宋骏喝醉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来，都沾在了陆旸的衣服上，还指着恨铁不成钢道，“你，你至于吗？我之前，怎么也没觉得你这么死心眼啊。”

　　陆旸笑了笑。

　　宋骏又忽然转身指着林尚川，恶狠狠道：“川哥！”

　　林尚川喝得也有些醉，但和他比还算清醒，听见他喊自己，于是抬眼看他。

　　“林尚川，你，你得好好对我们六旸……”宋骏说到后面音量越来越小。

　　“不用你操心，我要不宝贝着他那还有谁会？”

　　宋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完了人就忽然断片了，睡过去的时候嘴还咧着，看着有些搞笑。林尚川抬着他到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塞进去后和司机说了个地址，又给了司机两百块钱，把车门一关，和陆旸一起看着车子启动了才转身离开。

　　吃饭的餐厅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两人索性直接步行回去。

　　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林尚川光明正大地牵着陆旸的手，他也没拒绝。

　　林尚川忽然道：“陆旸，你会后悔吗？”

　　陆旸看向他，挑了挑眉不说话，在林尚川有些急的时候才笑道：“我要是觉得自己会后悔，那当初就不会这么做了。”

　　林尚川看着他，也露出了笑容，手掌握地更紧了些。那年夏天，昏黄的路灯下，两人映在地上的身影反复地缩短、变长，在寂静的夜里显的格外岁月静好。

　　正如后来陆旸对吕宵说的那样，有些事有些人其实留在当初会更好。随着年龄的增长、环境的改变，当时再信誓旦旦的人，也可能会渐渐迷茫变得怀疑自我。只是说来容易，作为当事人，身临其中时总是看不透、放不下的，陆旸知道他义无反顾地陷进了爱情里，而对于未来，他其实并没有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