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秋月长空

50、番外 孽缘(二)

　　陆旸的预感不错，自那天两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后，林尚川就开始了他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甚至有点诡异的骚操作，起初他只觉得林尚川是少爷脾气发作故意要烦自己，可渐渐的，他才发觉林尚川这人不太对劲——他好像喜欢男的。

　　在当时，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陆旸本来也往那方面想，最后能反应过来主要得归功于林尚川不遗余力的表现。其实林尚川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他那眼神实在过于玩味和露骨，让陆旸总觉得在他眼里自己好像被剥光了一样。

　　林尚川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陆旸抵触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在陆旸刚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的那段时间，整个人里里外外地戒备森严，一副只要林尚川敢硬来，他就豁出去的视死如归。意外的是，林尚川并未对他使什么手段，所以后来他们两人的相处竟称得上和谐。接触久了后，陆旸对他有了一定的深入了解，虽然林尚川这人脾气差，有很多毛病还时不时发疯，但和两人在一起时，他抽风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情况下都还正常。

　　他这人有一个优点，也是除了外貌外，陆旸少数赞赏的方面——那就是真诚。不管是对顾万刘游那两个死党，还是对陆旸，只要是他认定的人，都会尽心尽力地对对方好，正是那种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掏心掏肺的类型。可问题是，陆旸是愿意和他做朋友，奈何人家自己不愿意啊。

　　林尚川听到陆旸的这些评价时，轻笑了一声：“从前都是我拒绝别人，想不到有一天也会被人发朋友卡，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陆旸垂着眸，沉默不语。

　　“但是啊，宝贝儿。”林尚川忽然凑到他面前，吓得陆旸往后退了一步，这动作又不知怎么取悦到他了，只见他笑了笑，“实话跟你说，我一想到你，心里浮现的都是那些你认为‘不入流’的事，现在这样成天的看的见吃不着已经心痒的很了，要我用这样的状态和你做朋友，我做不到。”

　　陆旸看见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既然如此，那就连朋友也别做了，放大家一个自在。”

　　说完，陆旸转身就走。方才林尚川的眼神让他心慌，他的理智已经在敲警铃，因此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可没等他走出几步，忽然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陆旸挣脱不过，只能气急败坏道：“你放开我！”

　　林尚川好像听不见一样，他凭借着过人的臂力将人紧紧锁在怀里，低下头在陆旸的颈窝里反复厮磨，贪婪地嗅着他身上传来的沐浴露的气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控诉：“我迟早要被你逼疯。”

　　他得寸进尺地伸出一只手，制住陆旸不安分的头，托着下颌逼他抬起头，没丝毫犹豫地低头吻了下去。陆旸霎时瞪大了眼，大惊过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爆发，将还意犹未尽的人一把推开。

　　他草草擦了擦嘴上的唾液，抬眼瞪着林尚川：“我也是有病才跟你疯子费半天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陆旸气冲冲地走了，这次林尚川没再拦着。他们约的地方偏，平常就没什么人来，这天又正好是他们高二报道的日子，方圆百米内都没个人影，这才让林尚川得逞了。他看着陆旸那连背影都气冲冲的样子，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很不要脸地笑了，喊道：“宝贝你不亏，这也是我的初吻。”

　　陆旸的脚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迈着步子离开了。

　　这天的插曲恰恰宣告了高二不同寻常的开始。

　　由于分科时宋骏选了文科，陆旸就被单了下来，又不知道是真这么刚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林尚川和陆旸又被分到了一个班，还不顾陆旸的激烈反对，强行和他组成了同桌。虽然林尚川没再有过那样惊人的举动，但自这日起，陆旸每天不得不承受他的各种撩拨和‘骚扰’，一学期下来练就了一颗坚强的心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能做到面不改色地从容应对了。

　　即使陆旸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在林尚川不遗余力、日复一日地勤恳中，他沦陷了。兜兜转转，两人总算于高二下的期末确定了交往关系，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忽然没了枷锁，就像没了绳的野马一样，撒开了腿地狂奔，爱情的火花燃得轰轰烈烈。

　　当年放寒假时，林尚川还去了陆家做客，他见了长辈嘴倒是甜，袁卉挺喜欢他，但陆启明的男性雷达好像察觉出了什么，对他始终不冷不淡的，等人走后还特意找陆旸，语重心长道：“林家那小子看着有点邪乎，你得当心点。”

　　陆旸没想到他爸的第六感这么神，可他总不能说‘爸，你还真说对了。’，因此只能装傻充愣的糊弄过去。

　　后来高三开学，陆旸和家里说要住校外，得知他要和林尚川合住时，陆启明也表达过一丝不满，但当时没那个意识，又想着学习为重，就由着他们了。这事到十几年后陆启明再想起来，依然觉得心梗。

　　其实住校外这个想法是林尚川提的，陆旸知道他多半没安什么正经心思，但作为正值青春期的恋爱少男，在多巴胺的促使下，他还是宠了一把，答应了。

　　在高三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的重要时候，白天他们参加完百日誓师大会，晚上林尚川特意给自己和陆旸请了假，没去参加晚自习。

　　陆旸是觉得没什么必要：“生日而已每年都有，至于特意请假吗？上完自习回来再过也行啊。”

　　林尚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意义不一样，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

　　陆旸拗不过他，何况假请都请了，这时候除了顺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就他们两个，但林尚川准备了挺多花样，流程丰富到陆旸都震惊了，他丝毫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做了这些。

　　林尚川不会做饭，所以菜是让人从外面的餐厅打包来的，天南海北、中式西式应有尽有，总共有十几道，将餐桌摆的满满当当的，他才心满意足地点点那颗金贵的头，让送菜的人走了。

　　这些菜都是之前他们一起吃饭时，陆旸比较喜欢的菜色，没想到林尚川一一记下了。陆旸看着满桌子菜，心情很复杂，感动归感动，未免有些过于铺张浪费了，但他看到林尚川脸上那期待的表情，到底没舍得说一些泼冷水的话，显得自己太不解风情。

　　“你还……挺用心的嘛，谢了。”

　　林尚川咧开嘴笑了，明显地暗示道：“那你不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陆旸打算装傻充愣，正好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这手机是去年生日他爸送他的诺基亚，小小一个，耐摔打还方便携带。

　　被人打断让林尚川很不爽，他凑到陆旸身边问：“谁啊？”

　　“宋骏。”陆旸边说边低着头给宋骏回消息。

　　宋骏发的短信是：祝我亲爱的六旸成年快乐！兄弟现在还在悲催地上晚自习，等周末回家了，我再给你好好庆祝！（放心，生日礼物早就准备了，是什么暂且保密。）

　　陆旸给他回的是：好，期待你的表现。

　　林尚川看了内容，脸色瞬间不好了：“宋骏这小子真会挑时候。”

　　“宝贝儿，你怎么对他那么热情啊，难道我的表现不好吗？”

　　陆旸刚好手机收好就听见他这番充满酸味的发言，无奈道：“没认识你之前我和他就是十几年的朋友了，你这也要吃醋？”

　　林尚川听了他这话更不高兴，脸都要耷拉到地上了，陆旸只好哄道：“何况我也没说你表现不好啊，你很好，今天的准备我很喜欢。”

　　“你就敷衍吧。”林尚川脸色好了些，但看得出还是憋着气。

　　无法，陆旸笑了笑，故意凑近他挑了挑眉：“还生气啊？”

　　林尚川冷哼了一声。

　　下一秒，陆旸猝不及防地在他嘴上嘬了一口，在林尚川愣住的表情里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开吃吧，我都饿了。”

　　陆旸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开包装盒子，一边偷偷观察他，看到林尚川缓过来露出傻笑时，自己也忍俊不禁地偷笑了笑。

　　菜实在太多，他们每样吃一点，然后切了蛋糕每人吃了一小块做意思，最后在陆旸的强烈要求下，林尚川将这些剩菜连带那瓶喝了一半的红酒一起放进冰箱，等明天再吃。

　　洗完澡陆旸早早就上床了，林尚川不知道受了什么，也急冲冲地进了浴室洗澡，十分钟不到就裹着浴巾带着水汽出来了。他出来时，陆旸已经关了床头的台灯，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

　　林尚川好像叹了口气，然后就见他又回去擦干了头发，再从另一边上了床，将台灯熄了。相安无事了一会儿，他伸手从后面抱住了陆旸，手渐渐不安分起来，陆旸怎么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心想无视他就好。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林尚川分明也知道他装死，于是动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最终还是陆旸先忍不下，拍开他的手，睁开眼道：“你酒里下药了，这么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