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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萧风遥进门,白九居端正身着官服,侍卫退出门外。
      “白大人。”洛桥站在一旁,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恭恭敬敬行官礼。
      “打住,”白九居拦下二人的打趣,“受不起。”
      牌匾高挂,白九居手拿圣旨放于高位,外面逐渐安静,衙役押出犯人,堂下呜呜泱泱跪了几排人。
      里面高声念着一条条罪状,枉顾律法加重税负,官商勾结贪污受贿,鱼肉百姓强压状纸,打通关节欺瞒圣听。
      状纸上详细地写出日期地点、涉案人员和钱财数量,围观的百姓从钱财数额之大的震惊到罄竹难书的愤恨唾骂,眼含热泪不断擦拭,只为看清眼前这一幕,双手紧握向天祷告,仿佛向谁倾诉一个结果,搀扶的伤者和老人,唇色苍白手指颤抖。
      田敏重复地回答草民认,言语中听不出情绪,认得不是罪,是命。
      即使有官兵阻拦,依旧有烂菜叶砸在犯人的身上。
      之后宣读了其他人的罪行,领头的都认了,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一群人老老实实在供词上按了手印,垂着头被押回牢房。
      审讯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百姓看着解恨,发自真心高呼青天大老爷,响彻云霄。
      却非夫人想看的热闹。
      穆夫人拿起筷子才暂时将思绪放下。
      酒楼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好在隔间安静些许。五里镇刚发生这样的大事,街坊巷口无一不在讨论。
      白九居脱下官服出入还得稍加遮掩,以免被认出引起不必要的响动。萧风遥与洛桥没有出现在大堂上,自然没有这样的烦恼。
      “恭祝九哥结案。”三人斟酒碰杯。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下顿饭我请。”
      “一言为定。”
      饭间,白九居道:“昨日又熬了半宿,等下好好休整,晚上出现要神采奕奕的。”
      两个人应下,说到昨夜,萧风遥心生好奇:“九哥,田敏为人心思细腻,销赃手段隐秘,为何会在六月卖出七月的药材?”
      “物以稀为贵,六月初的药材新鲜且未普及,他不是大意,是舍不得那些钱财。”
      回到昨日,将田敏一行人押入大牢,作为主犯,田敏得到一个单独的牢房,并且远离他的手下。守卫换成带来的人,对喊叫威胁充耳不闻,晾着他们直到天黑,白九居带了几个人到田敏的牢房。
      “敢问大人,草民所犯何罪,可有证据?”
      白九居满意地点头,若不是对自己有足够信心,也不会逍遥法外数年,“师爷的账细致明了,毫无错处,手下的人做事干净利落,嘴也严实,府衙里外一贫如洗,好一副清廉做派。”
      开场便是好一顿夸,若非场景不对,可当寻常官场客套。
      他说的这些田敏心知肚明,心中越发有了底气,出声打断,“可是没有证据?”
      白九居也不恼,伸手接过一本账册,“别急,留任偏僻之地算得上屈才了。师爷做的账,本官叹为观止,从未见过如此准确详尽的条目,比如这里,去年六月县衙买了几斤药材都写得清清楚楚。”
      指尖划过干涸的墨痕,乃是栀舀二字,“说到这药材,乃周国土地特产,不知师爷了解多少。”
      田敏没有开口,刚刚出言打断,他还是自顾自说着,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他到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花来。
      白九居也不在意,“周国商队从西南边境入,途径七城进献国都,以示敬意。他们有个特点,到一城就放下一队人马和药材,待面见国主,药材进宫,过上六七天,各地药铺开始挂牌售卖。师爷可知药材何时进国都,几时民间可以买卖。”
      田敏冷哼一声,五里镇远在边境,自然不会知晓进献大事,可他朝中有人是人尽皆知的,仅凭此还定不了他的罪,因此毫不在意答道,“五月末进京,六月可卖。”
      “师爷知道可就太好了。五月末进京,就算五月初从高保踏上我国土地,放下第一批药材,不论山路还是平原绕行,高保到你五里镇一个半月都到不了,师爷这六月的栀舀是哪来的!怕不是从水路登上五里镇,给师爷你的好处!”
      田敏的冷汗顿时下来,脸色发青嘴唇泛白,张张合合说不出半个字。
      “周国商队在齐国卖出的栀舀远远超过上书的斤数,从你这流进来的药材逃税可有千两黄金!即便本官拿不到周国的证据,不止县衙,周边来五里镇买药的富贵人家的账簿本官还得不到么。田敏,仅叛国罪一条,就没人能保你。”
      “上面的人只顾拿钱,一旦有危险,他们的做法你比本官更清楚。给你一夜机会,坦白压榨百姓贪污受贿的案子,事关别国不在本官此行管辖范围。明日当堂会审后,本官将口供作两份,其中一份从严护卫快马加鞭送至御前,再途中对你动手就毫无意义。但需得你在众人面前老实认下,给他国一份安心。对了,按照律法,家眷有连坐之罪,会一同押送国都。虽然进了天牢你也难逃一死,但这一路的祸福你可以选择。”
      田敏腿一软跌坐地面,灰尘飞起,他眼神黯淡,已经无暇管顾。墙外传来打更的声音,白九居正了正官服衣摆,“天色不早了。”牢房内留下两个执笔。
      穆夫人看着手中的信件,加上唯希耳力过人,拼凑出事件原委,感叹了一句齐国的官员,起身离开。
      “师父,瞒下案情,真不打紧么?”
      “眼下朝臣陷入内斗,没人会在意国家利益。”
      洛桥与萧风遥对视一眼,皆看出其中的无奈,萧家伯父在朝堂动荡间勉强维持中立,将亲侄推给远离权力斗争的白九居。与国都的乌烟瘴气相比,外遣查案的日子还有片刻放松。
      洛桥撩帘子出去拿酒,借机换口气,朝堂的明争暗斗身为江湖儿女的她原先不明白,后来明了简单的一个利字,求利的人多了,反而将清白的人困住。
      目光游荡,人影错杂中忽然眼前一亮,一边闪躲一边脚下小跑,酒楼门外将人截住。
      洛桥双手抱拳微微俯身,“这位夫人请留步,晚辈无意冒犯,偶然见到夫人发间簪子,心生欢喜,不知可否方便告知店家,晚辈感激不尽。”
      “墨绿可不适合小姑娘戴。”
      “家母寿辰将近,晚辈遍寻不到钟意的礼物,此簪子精致爽利,与家母的性子再适合不过。”
      “倒是很少遇见意趣如此相似的。此簪乃多年前所得,不知出处,本是一对,妾身觉得两支繁杂,特只戴一支,若姑娘不嫌弃,妾身将客栈那支尚未戴过保存完好的赠与姑娘。”
      洛桥原本有些失落,闻言眉开眼笑,一双美目亮亮的,“此物品相不凡,夫人若能成全,晚辈愿出价买下。”
      “宝物赠有缘人,你既识得它,总比在妾身妆匣闲置得好。”
      洛桥观其举止和服饰出自大户人家,想来真的不差一支玉簪钱,“晚辈在此谢过夫人。不知夫人何日离开五里镇,晚辈欲在阖家欢酒楼宴请夫人以示感激。”
      夫人与侍女视线相交,“妾身会带玉簪同往。”
      “晚辈感激不尽。”为了以示尊重,洛桥尽量将注意力放在夫人身上,此时目光落在侍女的佩剑上,更多了几分志趣相投。
      “晚辈洛桥,不知夫人怎么称呼?”
      “夫家姓穆。”
      “怎么去这么久,寻厨房偷喝酒?”萧风遥见人小脸红扑扑,打趣道。
      洛桥瞪他,转头换上一副笑脸,双手交错,“师父,我刚刚约了两个新认识的朋友晚上一起吃饭。”
      白九居嘴角含笑,“知道了,我付钱。”
      萧风遥在那边乐不可支,“新鲜的约定,桥儿,你可真不是吃亏的主,拿师父的钱交自己的朋友。”
      洛桥故作高深道,“其中一位朋友,武功貌似不错,那把佩剑,啧啧,应当出自大师之手。”
      “桥儿果然慧眼识英雄,就冲你交朋友的眼光,这钱花得值,是吧九哥。”
      白九居淡笑着不语,洛桥先绷不住笑出声,“好话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师父还能说什么。”
      派人订了阖家欢的席面,下午各自在卧房休息。
      日头未落,早早安排人在门口盯着,一人引路一人上去报信。
      洛桥在转角出现,抱拳施礼,穆夫人低了低身子。
      “席间还有两位晚辈的朋友,若是夫人需要避嫌,我们可以在隔间就餐。”洛桥平日里随性惯了,故而事先忘了问,虽说无明文忌讳,可若一顿谢宴挑起夫妻矛盾可就不好了。
      “不必,姑娘的朋友想来也是江湖儿女义薄云天,妾身也很想有机会见识一下。”
      洛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娇憨,“夫人放心,他们如我一般都是好相处的。”
      说笑间推门而入,洛桥一一做着介绍,即便唯希的名字是刚才在楼梯间得知的,此时说出来也毫不拗口,是个处事得体的。
      白九居并未刻意隐藏姓名,客人听闻面上并无异常,想来不是本地人并未对案件以外的事情过多关注,如此席间的气氛能轻松些。

      稍稍客套两句,入了座。洛桥的两边分别坐着白九居和穆夫人,萧风遥他们庆祝的是大人破案,客人为的是赠礼,按理说不该洛桥坐主位,可却是桥梁。
      穆夫人拿出锦盒,洛桥连忙双手去接,“打开看看,是否合令堂心意。”
      洛桥大大方方打开,在灯光下光泽夺目,抬眼落在穆夫人身上,“当真一对珍宝,初入世洁纯,久浸识意蕴。”
      穆夫人低眉浅笑,“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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