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星》乌台

35、第 35 章

　　殷景落上课去的某一天，白袍子出现在客厅里。
　　许阿星在追《甄嬛传》。六十多集，长的吓人。看到他出现倒也不惊讶，用遥控器随手一指身边，“坐吧。”
　　白袍子也不客气的坐下了。
　　“最近好像不见你出现啊。”
　　白袍子随手拿了包薯片，“你现在过得太好了，好像就没有我出现的必要了。”
　　许阿星嗤之以鼻，“呵，原来你只想看我过的糟糕的时候啊。”
　　白袍子毫不心虚的点点头。
　　许阿星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那个时候我要翻殷景落的房间，你阻止了我，是不是其实这些你都知道？”
　　白袍子解释，“拜托啊，大姐，这是道德问题…”
　　许阿星还是直直的看他，观察他的面部反应。
　　“你曾经说过是因为我救了年爸爸所以我遭到了这些诅咒啊，报应啊。如果所有都事出有因，那我有些好奇，我重生的原因。”
　　许阿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白袍子有些后悔来做这个客了。
　　他放下薯片，坐直了身体，认真了起来。
　　“我的任务呢，是来纠正你犯下的这些错，并监督你。我并不知道其他的什么了。”
　　许阿星紧盯着他的反应。继续试探。
　　“不知道我重生的原因吗？或者说，不知道我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吗？”
　　白袍子咬口否定。
　　虽然他在否定，可许阿星心里却有了准确答案。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连贯的。
　　她前世的死，她记忆的盲点，都一定有其原因。
　　只是，没有人告诉她。
　　从那个雪夜起，许阿星一直对白袍子的话坚信不疑，可是现在，他的表情告诉她，不可全信。
　　许阿星把薯片塞到他手里，“继续吃吧。”
　　我不会再继续毫无怀疑的信任你了。
　　他们之间还算有友谊，是个倒三角的建筑，最重要的地基是信任，但是地基塌陷了，所以建筑摇摇欲坠。
　　白袍子吃不下去了。
　　“我是隐瞒了你一些事，但是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许阿星被逗笑了，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去找房子，因为待不了太久，不能找押一付三的房子，但一个月一个月租的房子太少了，后来遇见一个大妈，她同意了，带我去看，房子里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她对我说，我虽然瞒了你房子里还有别人住的事情，但我没有恶意。”
　　“你还记得那两个男人的样子吗？凶恶油腻，眼里泛着让人恶心的光。”
　　“你信她没有恶意吗？”
　　白袍子当然记得，还是他吓走了那三个人，他摇头，“我和他们不一样。”
　　许阿星笑的冷淡，“哪里不一样呢？”
　　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一个觊觎她的人，一个看不出目的待在她身边的人，还不如前者好，至少心里还有个底，不用怀疑害怕。
　　白袍子失落的低下了头，为她的不信任难过。
　　“我是希望你幸福的。”他低声说。
　　许阿星懒得再搭理他，目光投向电视。
　　殷景落打电话来时手机屏幕亮了，手机壁纸已经从许阿星给白袍子拍的照片换成了殷景落的画。
　　“中午想吃什么？”
　　许阿星目光沉沉的落在被白袍子做的凹陷的沙发上，轻轻说：“辣子鸡。”
　　“好，你等我，我回去做。”
　　大概是因为被宠着，所以许阿星很容易委屈。她突然很难过，也很慌张。
　　她以为他们之间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友谊，她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赖着他，并且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可是现在没有了。
　　她一直都在失去，从林诸到年圆月，到家人，到他。
　　她也会失去殷景落吧。她想。
　　她又开始牙疼了。

　　国庆节放假哪里都很挤，许阿星和殷景落去海城的某个湿地公园玩。
　　银杏叶黄的正好，阳光也很好，有一点点温度，却一点也不热烈，天上的云少得可怜，在蓝天对比下显得更加洁白，自由且浪荡。
　　许阿星坐在银杏树下休息，殷景落就举着相机拍。
　　“你在拍风景还是拍我？”
　　她大大落落的叉着腿看殷景落，有点像无谓的小孩子。
　　殷景落笑着放下相机，“拍你也拍风景，你即是风景。”
　　再遇许阿星的殷景落也不如高中时常笑，但就是那样限定的笑容，才显得珍贵。
　　“与其花时间拍，不如趁现在还在面前多看看，记在脑海里呢。”
　　殷景落坐在她身边，顺手给她调整歪掉的帽子。
　　“人的记忆力没那么好，现在美好的在眼前的东西最好留个纪念，不然以后不一定还想的起来。”
　　他笑的过于坦荡明朗，让许阿星想起了林诸。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立刻在脑海里回忆起林诸的模样了。
　　纵然一天想上他八百遍，记忆却在偷偷改变，或者遗忘。
　　许阿星感觉心口堵得慌。
　　有银杏叶落下意外划伤许阿星的手，手上出现一条极细的伤痕。许阿星缓慢伸手将它拾起。沉默了好半天，她笑的比哭还难看，哑着声问：“殷景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她情绪来的太过突然，殷景落还未反应过来，许阿星已经趴在他怀里痛哭。声音细且低，似乎是在压抑那些绝望把悲伤的情绪。
　　正是因为这些他不能一下领悟的情绪，让许阿星变得有血有肉，格外疼痛。
　　他抱住怀里痛哭的姑娘，像之前的很多次很多次的安慰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的姑娘，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怎样了呢？
　　失去家人，远离最爱的朋友，被迫待在自己身边，看起来一无所有。
　　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只属于他的金丝雀。
　　殷景落问自己，他的姑娘该怎么样才不会难过，该怎么样才能没心没肺的快乐。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只是他害怕也许答案里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