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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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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阿星汇演当天的上午在花店选花,刚挂了殷景落的电话,面前就出现了姜源。
“附近就这一个花店,所以我猜你在这。”姜源笑的很灿烂,甚至有点张狂,有点像,有点像高中时代的殷景落。
许阿星问他:“我在选花,有什么建议吗?”
姜源戏谑的问她:“选百合吗?配情人草的那种。”
看样子是没什么有用的建议。许阿星继续挑选。
姜源却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到她眼前,“这个怎么样?”
姜源眉眼中尽是狡黠,有一点点试探。
是过于鲜艳热烈的颜色,在许阿星身边显得格格不入。
许阿星觉得,放在殷景落怀里也格格不入。
她摇摇头。
最后选择了白玫瑰。
干净纯洁,自然不够热烈,不够张扬。
“我觉得他收到红玫瑰会更开心一点。怎么,是你给不起吗?”
许阿星没有反驳,那样热烈的感情,她两世也没有给过一个人,她不觉得自己能给殷景落。
做不出来的承诺就不要做。
她做过最大的承诺,最冒险的承诺,以为坚持就会实现的承诺就是要和年圆月一起,不离不弃,做彼此的家人。
她没有办到。
殷景落在后台就看到了前排坐着的人,许阿星坐在那里,身边放着一束白玫瑰。
不像是许阿星会注意到的事情,他知道也许宋宁提醒过。
他有很多遗憾。
譬如,当年在他父亲的办公室里明明碰过付岩的资料,却没有坚持要打开;
元旦晚会的时候明明想要她的夸奖和注目,却意外的没有勇气坦诚的开口。
还有,放寒假那天没一直陪在她身边,以至于没能陪她四处流浪,颠沛流离。
这些遗憾太多太巨大了,殷景落在那之后每个失眠的夜晚都会为这里面的每一个瞬间辗转反侧,痛苦不堪。
但是现在,喜欢的人在他身边,捧着花的样子美好的让他想流泪。
这场以时间为筹码的赌注里,他赢了。
台上正表演着节目,殷景落的排在后面。
姜源把她叫了出去。
“一会要上去献花吗?”
许阿星点头。
姜源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她一番,“这幅样子?”
许阿星便不说话了。不是自卑,只是觉得这群人很烦。
姜源斟酌了片刻道:“许阿星,我是学医的,你的腿,应该是正常的。”
许阿星意外的对上了姜源的眼睛。
“他一直很担心你的腿,也想带你去医院看,多次询问我哪里治腿专业,斟酌着不敢向你开口,怕你不舒服。”
姜源笑了笑,“他很聪明,但一对上你就傻的让人咬牙切齿。”
“殷景落不畏世俗,不管般不般配,爱你就是爱了。但是,你但凡为他着想一点,就不会忍心听到别人说,‘啊,原来那么优秀的殷景落的女朋友是个瘸子’这种嘲笑和奚落吧?”
“他们不喜欢你,瞧不上你,是因为嫉妒,是因为不般配,可是我瞧不上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为殷景落着想过。”
是的,从没有为殷景落着想过。
离开他是,来到他身边也是,是因为她想她需要,所以做出决定。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见到她的人会怎么想,会怎么揣摩不爱说话,冷冷淡淡的殷景落。
许阿星装瘸是为了惩罚自己,记住那些混蛋事,要一直一直记住。她的主观思想里有自己,年圆月和林诸,还有家人,没有殷景落。
海大的梧桐树很好看,现在仍旧翠绿,阳光从枝繁叶茂的缝隙里穿下来,形成绿荫。
有凉风吹过,许阿星心里有很奇妙的感觉。一闭眼就好像看到了银杏树,梧桐落叶,空气里的凉意,太阳,篮球场,白衬衫,还有坦荡快乐的殷景落。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她会对殷景落好一些,再好一些。
许阿星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姜源看不懂她的态度。
世俗框不住殷景落,也框不住许阿星,但是两个人活在世俗里,总是会被攻击那些弱点。
许阿星不想殷景落难过,所以她先稍稍妥协吧。
她坐在台下安静的看完了这支古典舞,身边有感叹和尖叫。许阿星不得不承认,什么样的殷景落都是极品。像是世间珍宝,引得人们觊觎。
一舞毕,很多人都被安排献花。许阿星抱着花束一步一步缓慢又沉稳的走上台去。
“演出很成功,恭喜你。”
殷景落的表情终于从疑惑到温柔,眉目里像是有暗潮涌动的深流,能让陷进去的人溺死在其中。
“我好看吗?”他问。问的许阿星措不及防。
“啊…?好看!”
殷景落小心翼翼的抱着花束,“那回家我再跳给你看。”
四周的人露出暧昧的神情,许阿星只能尴尬的笑笑。
人群散场后,许阿星和殷景落肩并肩从演出厅的另一个门走出去。旁边是一个好看的人工湖。
许阿星停住脚步,看愣了。
“殷景落,这个人工湖是最近建的吗?”她皱眉问,一脸疑惑。
殷景落摇头,“不是,我来这上学的时候就有了。”
那就意味着,许阿星在海大的时候也有了。可是许阿星却不记得有这片湖。
“时间太久了,或许你忘记了?”
许阿星摇头否定。
“不可能,这是我上课的必经之路,我不可能不记得。”
她脸色逐渐苍白,像是走进死角,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殷景落扶住她。“不然先回去吧。”他担忧的看着她。
许阿星点头,挽住殷景落的胳膊,一点一点往前走。
身后有很多大学生,有女孩很大嗓门的喊了一声:“白廷杉!”
许阿星下意识的回头,殷景落也循着她视线看去。被叫到的是个染着茶绿色头发的男生,看起来有些乖张,但小酒窝却显得格外好看。
对于许阿星来讲,很眼熟。
“白廷杉…”
她下意识的重复。
许阿星高中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开大牛的男生被林诸喝醉酒吐了一身,后来她就被那个男生死缠烂打,那个男生,叫白廷杉。
许阿星突然发现,她有了记忆盲区,或许说一直有,只是她不曾发现过。
例如,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是认识的人吗?”
他知道许阿星这一世在海大里不会有什么认识的人,除非是上一世她就见过的人。
许阿星脱力般的半靠在殷景落怀里。
“大概吧,大概认识。”她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抓住殷景落衣角。
回到家她还是惊魂未定。
殷景落坐在沙发上把她搂在怀里,像很久以前一样安抚着她,“没关系,没关系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有种温柔细弱的力量。
许阿星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小小声地说:“我知道都过去了,都应该过去了。”
再好奇再害怕也不该想了。有些秘密,越揭开越危险。
因为被吓到,所以手脚冰凉,殷景落给她捂着手,许阿星小心翼翼的瞧了瞧他。
“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殷景落反问她:“问了就会告诉我吗?”
许阿星看着他沉默了半晌,解释道:“我没有真瘸,我是装的。至于理由,就是要记得自己干的那些不近人情的事。就现在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干的那些事有多烂。”
她很愧疚,目光对上殷景落的,问出了那些疑惑,“我被人喜欢过,我不屑一顾,林诸被真心喜欢过,我觉得恶心。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林诸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给她解释:“爱情这东西,本来就很玄乎,像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就解释了吗?”
“你只需要知道的事,那就是你值得,怎样的爱意你都值得。”
殷景落解释的很认真,许阿星似有所思的点头,然后说:“那我能看看你的日记吗?”
殷景落一愣,“怎么想到看我日记了?”
许阿星挑眉,“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不可以吗?”
殷景落笑笑,“没什么不可以的。”
日记本装在那个盒子里,之前许阿星还以为那是殷景落装内衣的盒子。
许阿星兴高采烈地接下,“那我明天还给你。”
说完兴高采烈的进了自己房间。就像殷妈妈说的那样,最开始的日记本是那本她漫不经心,随意选的颜色的日记本。
你真的要相信,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爱你,他将所有思念与爱意,都毫不吝啬的悉数给予你。
他愿意扒下自己的衣服,剖开自己的心,愿意赤身裸体的,毫无遮掩的站在你面前,任你观赏。
越了解就越沉重,就像白袍子所说那样,“你怕他的喜欢太坚定太纯洁,衬的你自私丑陋。”
他让许阿星觉得自己真的自私丑陋,不堪入目。
许阿星疲惫的坐在地上,而客厅里的人将白玫瑰插在花瓶里,尽量保持它的新鲜美好。
殷景落给白玫瑰浇水,却露出不用掩饰的深刻的悲伤。
“收到白玫瑰很开心吗?”殷景落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姜源走进去问他。
“我告诉她你喜欢红玫瑰。”
可是她还是选了白玫瑰。
人总是贪心的,如果能给他坚定热烈,完全偏袒,没有之一的爱就好了。
可人啊,也要克制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