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星》乌台

29、第 29 章

　　楼下便利店的大叔一家人要回老家看亲戚，要找一个月的临时工，许阿星下楼买可乐得时候听到，就毛遂自荐担下了这份工作。一个月2000多的工资，还不用长时间和陌生人相处，她乐意得很。拿到钱还可以给殷景落就当房租。
　　午饭时说给殷景落听，殷景落停下筷子，有些不悦，“完全没必要。”
　　许阿星自然知道他不缺这钱，纯粹是为了自己图个心安。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她不看殷景落的神情，低头扒饭。
　　吃完饭又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分，看着殷景落洗碗时气压低得很，又解释说：“每天待在家里看电视也很无聊，就一个月，就当解解闷。”
　　解释的样子看着像夫妻之间闹别扭，老公先来认错。殷景落顿时就没了脾气。
　　便利店人很少，许阿星就拿着冰镇可乐一喝一天，唯一不快乐的是因为在夏天，便利店没有关东煮。
　　有时候嫌弃太阳太热辣，就那几步路都不愿意走出去，殷景落就在家里做好饭，装进饭盒里带去和她一起吃。
　　这天带的是糖醋里脊和辣子鸡，许阿星欢欢喜喜的吃饭，眼睛还不老实的看着电视，吃完饭没一会就捂着腮帮子揉。
　　殷景落帮她摆着架子上的货物，看到她捂着腮帮子就问：“怎么了？”，语气里满满的关切。
　　“牙疼。”她一边揉一边说。
　　殷景落走过去捏着她下巴，“张嘴，我看看。”
　　许阿星死都不张嘴，喝口冰镇可乐压下去。
　　“疼得厉害就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许阿星怕死了去医院，立刻一本正经的说：“不疼了不疼了。”
　　殷景落猜到她对医院有阴影，见她真的不疼了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少喝可乐，含糖太高了，容易蛀牙。”他叮嘱着。
　　许阿星偏要和他反着来，“我乐意。”抱着可乐在怀里不撒手，还有点得意
　　殷景落看着她这幅舍不得的样子，半晌难受的开口：“你是不是很想林诸？”
　　许阿星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才反应过来，殷景落不会再吃醋吧？
　　看他表情倒真的有点像，许阿星只得摇摇头，“夏天喝冰镇可乐就是很快乐啊，关林诸什么事。”虽然可乐对她而言真的有点特别的意义。
　　这是许阿星第一次看到殷景落吃醋，心想，我的天哪，喝个可乐都得吃醋，以后要真和女生谈恋爱了，那不得被醋淹死？
　　但心里的吐槽自然不会说出口。
　　殷景落的表情好看了许多，提着饭盒步履轻快的走了。
　　“我洗完饭盒再来陪你。”他说。
　　许阿星心想，你得了吧，可别来了，跟监视差不多。
　　殷景落听不到，也不会这么做。
　　等殷景落上了电梯，白袍子又又悠悠出现了。
　　先去冷藏柜里拿了瓶可乐，“这瓶你请啊。”
　　许阿星看着他冷着声说：“你给我放下。”
　　他就吨吨吨的喝了半瓶，还幸福的喟叹了一声。
　　打量了许阿星半天，眼里是满满的狡黠。
　　“我怎么觉得你胖了？被投喂的太好了？”
　　许阿星愣了愣。
　　是被照顾的太好了，一天三顿变着花样来，午饭一碗米吃个精光，殷景落还要给她再盛半碗。来了一个月了，连拖把都没拿过。
　　“好吃懒做，这是照着猪养啊。”白袍子说。说完又笑了，“照着他这么养下去，你会变成200来斤的大胖子，然后就不会有人喜欢你了，你就只能待在他身边了。妙啊，真是妙啊。”
　　许阿星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立刻反驳道：“就算不把我养胖，我也只能待在他身边好不好？”
　　白袍子想想也是，她没的地方去，待在殷景落身边，也是她的被动选择。
　　“但是待在他身边，你明明很幸福啊，难道不幸福吗？”白袍子反问她。
　　好看有钱，温柔体贴，专一深情，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许阿星多有福气啊。
　　许阿星并不会不想这些，目光落在可乐上，“还好吧，要是能在我的公主和骑士身边，我会更幸福。”
　　白袍子有点生气，“你就是很贪心，还说什么命运在你十七岁之后给的都是额外的馈赠…”
　　许阿星也反击：“可是也是它夺走了我拥有的那些啊。”
　　白袍子抿了抿嘴，小声嘀咕道：“就会放屁。”
　　“你在说我什么坏话？”
　　白袍子飞给她一个白眼，一个闪身就消失了。

　　许阿星兼职结束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快开学的时候。
　　便利店大叔利落的给她转钱，还给她多转了一百。许阿星疑惑的看着他，“就当请你喝了一个月可乐。”
　　许阿星笑着点点头，“谢谢叔叔。”
　　“哎，这就对了。小姑娘就要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
　　慈祥的像吸收了这世界的所有温柔。
　　许阿星待在原地怔愣了很久，半晌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背过身却掉下眼泪。
　　她好想她爸爸呀，和妈妈顶嘴会护着她的爸爸，总是背着他才敢抽烟的爸爸，只要她撒撒泼，一掉眼泪就恨不得把星星摘给她的爸爸。
　　都没有了，没有了。
　　殷景落下来接她的时候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心疼的给她擦眼泪。
　　许阿星止不住泪水，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擤鼻涕，殷景落手足无措的坐在她身边。
　　“便利店老板没给工资吗？”
　　“你饿了吗？”
　　“牙又疼了吗？”
　　许阿星一一摇头，带着浓重的哭腔说：“我好想我爸，好想我妈，好想我弟，好想林诸，好想圆月，我…，我都没有了。”
　　“殷景落，我一样都没有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上一世的时候，年圆月哭着对她说：“我没有爸爸了。”许阿星总是保持缄默，她知道所有的劝慰都格外苍白，这些伤痛只能自己扛。
　　可是记忆被打开时，真的很疼，心疼的瞎抽抽。
　　殷景落就坐在那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等她情绪稳定，他拿着冰过的毛巾给她敷眼睛。
　　他还记得，许阿星高二的时候被林诸不小心推下楼梯哭得很厉害，第二天眼睛肿的像桃子，连个缝都没有。狼狈又可怜。
　　殷景落也没有劝她，他也明白语言的苍白无力，就坐在她身侧，一遍一遍换毛巾。
　　殷景落一直很安静，连爱意都悄无声息。
　　许阿星泪眼模糊间看他，就见他周遭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熟稔的洗着毛巾，然后轻轻盖上她的眼睛。
　　许阿星感觉牙又开始疼了。
　　等她哭够了，拿起手机给殷景落转了1500元。
　　“就给这么多，就当房租了。”她哑着嗓子说。
　　殷景落默不作声，半晌从沙发上离开去做晚饭。
　　“晚上煮燕麦粥好不好？”他轻声问，听不出不悦地情绪。
　　许阿星点头，“好。”
　　真不要脸啊，她在心里龇牙咧嘴的骂自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殷景落有什么特别的呢？
　　脾气特别的好，特别的忍让她，除此之外，也没见得有什么特别的了。
　　“等过两天就开学了，宋宁和我一个学校，咱们可以和她聚聚。”
　　许阿星放下碗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宋宁是谁。
　　殷景落盯着她的反应，自嘲的笑了笑。
　　“宋宁啊，就是那个高一做你同桌的那位，后来和我一样学了美术。”
　　许阿星还是愣了半天。没想起来她也尴尬，闷着头吃饭，不说话了。
　　这就是许阿星啊，没心没肺，从不把这些人往心里放一下，冷漠又无情。
　　殷景落早就知道的，他早就知道的，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很失望。
　　好像除了林诸还有年圆月，她心里就放不下其他任何人了。
　　心可真小啊，他想。
　　听到外面有玻璃碎掉的声音，许阿星开门喊：“殷景落？”
　　殷景落在卫生间戴隐形眼镜，因为看不清，不小心把隐形眼镜掉到地上，想蹲下找的时候，胳膊又不小心摔碎了刷牙的瓷杯子。
　　许阿星蹲下帮他找，没一会就找到了。
　　“没有破损，是要洗洗吗？”
　　殷景落半眯着眼，看不清许阿星的脸，“对，泡在眼镜水里一会就好了。”
　　许阿星看他站在那里，穿着蓝色松垮的居家服，看着有一点无助。
　　许阿星几乎没有见过殷景落这种弱势的样子，觉得新奇。
　　一边泡着，一边问他：“你还有别的隐形眼镜吗？”
　　殷景落站在那里摇摇头，神色有点茫然，“以前有的，只是最近度数加深了，我就给扔了，打算再去配两副。”
　　许阿星把隐形眼镜拿出来，让他坐在沙发上。
　　“睁大眼睛，我给你戴。”
　　殷景落乖得像是有糖吃的小朋友，微微仰着脖子，露出好看的下颌线还有白皙纤瘦的脖颈。
　　许阿星只庆幸以前有给年圆月戴过这玩意，虽然手生，但至少会。
　　两人之间离的很近，许阿星的腿就抵在他两腿中间，以便给他戴隐形眼镜角度合适，微弱的呼吸也打在他脸上，殷景落觉得痒，却不自觉把脸贴的更近。
　　许阿星顿了顿，有些意外。
　　殷景落的眼睛没有聚焦，故而两个人的目光也没相撞。
　　许阿星戴好后，目光不经意往下瞟了一眼，殷景落的红从耳朵蔓延到耳后根，然后是脖子，因为衣服松垮，甚至都看到上半身在泛红。
　　许阿星收回腿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殷景落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眼已经是满眼清明。
　　“我建议你去做个手术吧，我看你这度数也挺高的。”
　　殷景落从沙发上坐起来，去收拾卫生间的碎片。
　　“过段时间再说吧。”许阿星感觉到他的抗拒，也就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