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皇帝做男宠》齐瑛

7、第 7 章

　　天空已经变成了浓重的深蓝色，只有几颗星星闪烁着亮光。皇宫各处一片宁静，花房却是灯火通明，依旧忙碌着。

　　蔡娉暖搬完最后一盆花，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溜到花房后面一处没人的地方。还没等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蔡娉暖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睛，却原来是跟她最要好的宫女应玲仙。看到是她，蔡娉暖夸张地皱着眉头：“干嘛，吓死我了。”

　　应玲仙坐到她旁边：“我就知道你要偷懒，果然跑到这儿来了，也不怕姑姑骂你。”

　　“我的活儿都做完了，方子媛知道又能怎样。”蔡娉暖满不在乎地说完，又撒娇一般靠在应玲仙的肩膀上：“再说，我实在是太累了嘛，都忙了大半夜。怎么太后突然想起这么一出，端午节还不到呢赏的是哪门子花。”

　　“嘘——”应玲仙连忙制止她：“你疯了，连太后的闲话都敢说？”

　　蔡娉暖也自知失言，夸张地咧了咧嘴：“我发发牢骚而已。这么突然就说明天要赏花，害得我们忙到现在。连觉也没顾上睡，累都累死了。”

　　“给你分的活已经算是轻松的。”应玲仙温柔地笑笑：“对了，刚才方姑姑跟我说，明天要让我们俩个随她一起去送花。”

　　“真的吗？”蔡娉暖激动地坐了起来。

　　“那当然，要不我会现在跑出来找你吗。”

　　蔡娉暖高兴地抱着应玲仙的胳膊：“太好了，那明天我们也能在蓬莱殿看一会儿。听说京城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命妇都来了，肯定热闹得很，说不定还能收几个红包。听小刘说上次陈国夫人来，她去送花，给她包了二两银子的封子呢。话说回来，方姑姑对我们可真好……”

　　蔡娉暖叽叽喳喳地说着，应玲仙只是笑着听她讲。她们两个经常这样相处，一个人说，一个人听。应玲仙通常是听的那个，她不像蔡娉暖一样性情活泼，什么都跟自己说，她更习惯把事情都放在心里。比如今天，她也没有告诉蔡娉暖，本来姑姑是只要自己一个人去的，自己求了姑姑好久才又添上了她。这些话只要蔡娉暖不问，她是永远不会说的。

　　时间在蔡娉暖的期待之中终于来到了第二天，她激动地几乎没怎么睡着，早早就起来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可惜宫女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一季只有两套替换。她只能别出心裁地在头发后面别了一朵黄色的小花，也算跟她青色的宫衣相协调。正当她用那面小小的铜镜努力想照出自己全貌的时候，应玲仙从外面跑了进来：“你怎么还在这儿？快点走，姑姑快要出发了。”

　　蔡娉暖不敢耽搁，匆匆与应玲仙一起跑出了花房。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方姑姑后面，来到蓬莱殿之时还没有什么人，她们就帮着一起清点数目，布置场地。又忙了许久，布置得都差不多了，命妇们也都陆陆续续到齐。蔡娉暖与应玲仙随方姑姑一起来到偏殿，那里已经有许多宫女。蔡娉暖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她进宫还不到一年，没有见过太后。听宫里的姑姑们说她跟太后长得有几分相像，她本来是花房里公认相貌最出众的宫女，自视甚高，现在很想看看太后究竟长的是什么样子。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跑进来，用他那尖细的嗓子叫道：“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磕头，蔡娉暖听着声音，终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王芷君穿着深紫色的袍子，外罩一层同色纱衣，衬得她皮肤白皙细腻。头上戴着银制的步摇，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关键是她那张脸，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和黑白分明的眼睛，配上大红色的嘴唇和黑得发亮的秀发，说不出的明艳妩媚。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了许多，但丝毫看不出疲态，反而更有气势。她跟自己确实长得有几分像，其实单看任何一处都不是很像，偏偏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蔡娉暖不由得看得呆了，连众人起身了都不知，还是应玲仙把她给拉了起来。

　　再说这头王芷君坐定，一眼就看见底下一干命妇之中赵王夫人戴氏的身影，微不可见地满意一笑，然后朗声说道：“哀家昨日见这扶桑花开的极好，又想如此美景只有哀家一人欣赏，岂不浪费？所以今日特意请诸位前来一同观赏，诸位不要拘束了。”

　　其实这扶桑花现在开的还不到时候，要端午那时赏花才最好。可既然太后都发话了，众人也都连声赞叹。王芷君不欲与她们废话，立即步入正题，她先是和颜悦色地跟两位一品夫人说了几句，然后就看向人群后的戴氏：“呦，赵王妃也来了。”

　　戴氏心下不悦，她明明是接到了太后的懿旨才来的，怎么这时候却好像不知道她要来一般。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刚才太后跟其他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戴氏还以为也要跟自己寒暄两句，连忙走上前去：“难得太后娘娘有这样好的兴致，臣妇岂敢不来。”

　　“哦，哀家还以为赵王夫人眼里已经没有哀家这个太后了呢。”王芷君脸色一变，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想想也是，赵王妃是皇帝的生母，怎么还会把哀家放在眼里？”

　　戴氏一听，吓得脸色惨白，立即辩驳道：“太后娘娘何出此言啊？臣妇岂敢对太后有所不敬？”

　　王芷君面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的指甲，口中却步步紧逼：“哼，你表面上对哀家恭恭敬敬，谁知道背地里是怎么想的？”

　　话以至此，相当于是当众打了戴氏的脸，已是十分难听。这些贵妇人，平常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嫁之前家中也是不乏封将拜相之人，哪里听过这种训斥？就算是真有什么不妥，也该婉言相劝，让人不至于下不来台。因此现在见王芷君发怒，众位命妇惴惴不安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同情戴氏有之，却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再看那戴氏虽然还好端端地站着，身体早已经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王芷君还嫌不够，说出来的话愈发难听：“陛下自小入宫，哀家一直悉心扶养，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你扪心自问，哀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进宫挑唆，让皇帝替你向哀家求位分。哼，难道你直接跟哀家讲，哀家会驳了你的面子不成？还有，削藩的事乃是国家大事，你要皇帝为了你跟哀家求情，把帝王的威严放到何处？让哀家如何放心把国政交于皇帝？”

　　其实王芷君根本不会晋戴氏的位分，也根本没有丝毫想要还政的心思。就是抓到戴氏讲情输理在先，狠狠地拂了她的面子不算，还要把累及皇帝威严、害他不能亲政的帽子扣到她头上。直到殿内都鸦雀无声，再看那戴氏一张面皮已由惨白转换为铁青，难看的吓人，王芷君这才冷冷喝道：“行了，还不退下？少在这里惹哀家心烦。”

　　戴氏只是一个劲地哆嗦，两个婢女搀扶着才勉强把她架出蓬莱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花是赏不下去，众人硬着头皮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散了。

　　筵席既散，花房的人要把花再搬回去，方姑姑赶去清点。蔡娉暖跟应玲仙又帮着收拾了一会儿，等到日暮西斜才回花房。

　　一路之上，二人具是心事重重。应玲仙率先开口：“赵王夫人可真可怜，堂堂一个二品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训得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要是我肯定想不开，希望她可别寻什么短见。”

　　蔡娉暖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天空出神。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应玲仙问道。

　　蔡娉暖眼睛看着天边的晚霞，又好像不止在看那晚霞：“我在想，太后娘娘跟我长得差不多，甚至年龄还比我大，看上去却比我美得多，都是因为她打扮的缘故。如果有一天，我能出人头地，也能穿上绸缎和蚕丝做的衣服，未必会比她差。”

　　应玲仙觉得好笑，又不忍心说她白日做梦，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从她们身边跑了过去。应玲仙看了，奇道：“都这个时候了，他急急忙忙地跑什么？”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通禀吧。”蔡娉暖不以为意。

　　应玲仙疑惑地看着那个小太监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奇怪，他好像去的是勤政殿的方向。”

　　勤政殿内，皇帝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下午听说太后当众训斥戴氏的时候，他简直像中了一计当头棒喝一般。太后爽快地答应他时他就应该想到事有蹊跷，可皇帝怎么也不会想到，王芷君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他一听见消息，立刻派了人出宫去安慰戴氏，现在天都已经快黑了，还是音讯全无。皇帝心急如焚，根本连一刻也坐不下来。正在这时，猛然听见门外有人跑进来的声音，朱广琛立即走到殿外，一看正是先前派去那人，连忙问道：“赵王妃如何？”

　　那小太监面带难色，说起话来也磕磕巴巴：“赵王妃她，她已经，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