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同人：殊途》许千夏

15、15

　　许墨一直走到了悠然的身边，悠然都没有发现。
　　瓢泼大雨掩盖住了很多声音，像是许墨如雷的心跳声，像是女孩喃喃自语的说话声。
　　看她还在拿着手机对照着一个个门牌，发亮的手机屏幕上隐隐约约写着一串熟悉的地址，许墨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向她靠近。
　　他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找我有事？”
　　悠然吓了一跳，骤然回头，因为整个人完全被雨水打湿，像是刚被打捞上来，显得有几分滑稽可笑。
　　但许墨却有些心疼：“不知道先给我打个电话？”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女孩的手，强硬地把她往家里拽。他感觉到她冰的刺骨的手，还有几分瑟瑟发抖，心里一紧。
　　终于安顿好女孩，看着她端着热茶小口小口喝，慢慢恢复了血色和生气的模样时，许墨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是告诉过你，最近尽量不要出门。”许墨维持着ARES的冷淡声音嘲讽道，“看来你完全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这警告好像有点耳熟，自己是不是在出门前才听过一次来着，悠然有点心虚。她假装自己没有听见这句话，眼神游移地四处打量。
　　但在许墨眼里，她的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在扇动的翅膀。眼角残留着还未擦净的水汽，让她的眼睛雾蒙蒙的，添了几分无辜。
　　仿佛能听见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要跳出来的声音，还夹杂着压不住的抽疼。许墨别过了脸，无声地吸了口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深沉的思念，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炸裂开，叫嚣着喷涌出来。
　　悠然垂下了眼睛，安静地喝着茶，默不作声。
　　平复了呼吸的许墨转过头，看见了这一场面，难得地感到了一丝焦躁。
　　他不知道想象过多少次他们再次重逢的场面。
　　想过她可能会冷淡地装作不认识他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走过，想过她可能会对他这个欺骗者和背叛者怒目而视，想过可能会见到她噙着泪水的双眼……但是现如今女孩就只是安静地坐着喝茶，就如同只是到邻居家里来串个门一样自然，许墨摸不透她的心思，因而感到了一丝惶惑。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
　　许墨忍不住想要出声打破这片僵局，悠然冷不丁开口：“最近你身体还好吗？你的脸看起来完全没有血色呢。”
　　“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女孩会问这个，许墨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他张口结舌地愣了一秒钟，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先前的冷漠被这一个音节带走，他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甚至带了些难得的傻气。
　　悠然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笑意。不等他回答，悠然又扔下了第二颗炸弹：“白起的EVOL进化实验，有你的手笔在里面吗？”
　　许墨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虽然极其轻微，但仍被全神贯注的女孩捕捉到了。
　　如果不是白起说漏了嘴，就是眼前的女孩太聪明了。许墨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却又感到了几分欣慰。
　　明明想把她护在身后，她却执意要自己探寻真相。用最残忍的方式在她面前揭露现实，她哭泣也好颓丧也罢，也能很快鼓励自己并重新振作起来。摆在她面前的都是残破不堪的拼图，她也能通过只言片语拼凑出隐约的真相……成长的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有些心惊的地步。
　　在他的计划里，盟友总是不嫌多的。不过，这备选盟友的名单里，可不包括她。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回答你的问题？”许墨冷笑一声，缓缓回答。
　　看起来确实很天真，可是自己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悠然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这一回，自己赌对了。
　　在雨里听见他冷淡的问话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飞奔过来的举动太过冲动。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自己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心情吗？可是之前自己向他询问的时候，他什么时候给过自己答案？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区别？一路上混乱的就像一团浆糊的脑袋里一直在想东想西，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端坐在许墨新家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温暖的茶。
　　面前的人不复以往的温柔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平静陌生的冷淡，悠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从前的许墨。但是闻着手中熟悉的茶香，看着屋内一如既往的简洁摆设，和窗边挂着的那串熟悉却和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的千纸鹤……察觉到许墨不自然的反应，悠然赶紧低下头，喝了一大口茶，掩去眼底泛起的水光。
　　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里却满是他。苍白的嘴唇紧抿着，微皱的眉毛，许墨的表情隐约和丹麦的某个雨天重合了起来。关切的询问脱口而出，本以为会得到他的嘲讽，却意外看见了他的愕然。
　　他自己一定没有发现，不然不会允许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难以置信，困惑不已，还有……喜不自胜。悠然觉得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白起的EVOL实验？鬼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但是悠然眼下脑海里完全想不到别的，眼看许墨难得的情绪外露就要收起，悠然不假思索就丢出了第二个疑问。话刚出口悠然就后悔了，实验是军方内部的事务，能和许墨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个认知下一秒就被许墨微妙的面部表情反应给打破了。
　　成天听他教训自己毫无防备，但他在自己的面前，还不是一样。悠然有些无奈，却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他像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冷淡地反问，质疑自己的天真。
　　可我就是这么天真，也不想改变这样的天真。我相信你，即便表现地沉默、冷淡、甚至狠辣，我也可以相信你。
　　悠然想着，却只是了然一笑，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面前的人的身影。之前的几次见面，自己的心里太纷乱太嘈杂，都没有好好看过他。
　　眼下却再也无法忽视他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和浓重的根本就压不住的黑眼圈，他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
　　悠然的心抽疼，又有些许的嗔怒。
　　许墨推了推眼镜，移开了视线：“对了，你前几天半夜给我电话却又迅速挂断了，我没有接到，是有什么事情吗？”
　　悠然想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哦，那个啊，是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不小心摁到紧急联系人了。”
　　许墨的眼神晦涩不明：“我还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是。”悠然点点头。
　　“那就赶紧修改吧。”许墨转身向里屋走去，“没有别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
　　“我不会修改的。”悠然斩钉截铁的回答成功地让许墨顿住了脚步。但许墨没有回头：“联系我又能怎么样，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帮你？”
　　“你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清楚。”悠然往前迈了一步，“更何况，紧急联系人，就是应该设置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许墨终于转身看向悠然:“最重要的人？”
　　他的眼神复杂难言，悠然却读出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意味。
　　“对，最重要的人。” 悠然走上前，环抱住了许墨的腰。她感觉到许墨略微的僵硬，似乎有一瞬想要推开她，但终究没有动手。
　　她在许墨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间都是略带苦意的香薰味。虽然有些陌生，但一想到这环抱的人是谁，悠然感到心底油然而生的一股安心。
　　“我记得我说过的话，我相信你也记得。”
　　“什么话？”
　　“记得那一次我们一起去水族馆吗？”
　　许墨犹豫了一会，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喑哑，如同温润的大提琴：“记得。”
　　“我没有变。”悠然坚定地说，在这怀抱里闭上眼睛，重复着她之前在心里立下的誓言。
　　“就算看不透，就算很危险，我也相信你。”
　　“即使前路险恶，我也甘之若饴。”
　　许墨整个人一颤。
　　无声的寂静之后，悠然感到腰际多出了一双大手，是许墨缓缓地回抱住了她。鼻尖发酸，她连忙把脸埋在了许墨的胸膛，紧咬住嘴唇，堵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声。
　　许墨叹了口气：“每次推开你，你都一次又一次回到我身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女孩没有抬头，她的声音闷在了许墨的怀里，显得有些模糊，但是一字一句都准确地传入了许墨的耳朵：“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了。”
　　许墨伸手覆上女孩的发顶，轻轻落下一吻：“但是我说过，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中。”
　　“所有的事情有我来解决。而你，在今晚离开之后，不要再贸然地来找我了。”像是预料到女孩会反对，又温柔地却不容拒绝地补充道，“答应我。”
　　悠然感觉自己被从许墨怀里推开，立刻紧张得攥住了他的袖子。一抬头撞上了许墨无奈的视线，悠然禁不住脸一红，呐呐地松开了手。
　　一双大手却悄悄地牵了过来，十指相扣。
　　“会等我吗？”
　　“嗯，我等你。”
　　我相信，你会履行诺言，再次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