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11，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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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天气依旧很不好，外面灰蒙蒙的，即使窗帘是开着的，也无法看见一缕阳光，只有漫天浓重的阴云。
这里显然不是她的房间，她的窗户上是兰堂布置的带着精致暗花的双层窗帘，才不是这里这种单调粗糙的天蓝色布帘。古屋诗织动了动身体，试着坐起来，一边却突然伸出了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认为是兰堂，但随后映入眼帘的灰色西装却让她又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名称咽了回去。
“安吾先生？”古屋诗织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前几日出了车祸，受了点轻伤，在医院静养。”
所以这里是医院啊。古屋诗织左右打量了一番，观察了一下医院的陈设。“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昨天晚上，在港口Mafia大楼下突然昏倒了，是兰堂先生和织田作先生把你送来这里的。”
她想起来了，是她原本在想着好想睡觉，然后眼前就突然一黑，倒了下去。在那种情况下，森鸥外和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都在，他们一定主张把她带进港口Mafia内部的医务室吧，特别是森鸥外本人就是一个医生。把她从那个地方带出来，兰堂和织田作之助一定进行了一番对峙，然后为了保险，选择了这个有一定政|府背景的私立医院，而她始终是被暗中瞩目的对象，她的状态是必须被掌握的，所以此时，刚好也受了伤的坂口安吾便在养伤中接到了来探望她的任务。
“纠正一点，我并非昏倒，只是睡着了而已。”事件明了，古屋诗织便不再浪费时间，她掀开了被子，赤脚站到地上，开始寻找起自己的鞋子。“安吾先生回去放心的养伤便好，我没有任何问题。”
“在那种情况下突然睡着，就是昏倒啊……诗织小姐。”坂口安吾无奈的摁住古屋诗织，将她压回床面上。“就算现在的天气很热，光脚踩在地上还是很凉的，你还需要做一次全身的检查，在此之前还是就待在这里吧。”
“就算不用检查我也知道，所有的报告都会是最完美的数据。”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该不会又是你所坚信的人偶论吧？会出现那种情况，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兰堂先生和织田作先生都很担心你，是一定会做一个全身检查的。”
“原因就是我的接连两天的运动量过大，外加休息时间不足，导致身体稍稍过负，急需放松而已。”古屋诗织这样说着，但还是又坐回了床上，将脚从地上收了回来。倒不是因为那两个人会担心的原因，而是这个全身检查的安排由坂口安吾来告知，就代表了他背后的异能特务科的意思。
“我的身体虽然柔弱，但是从来没有生过病，不论是毒也好，药也好，进入我的身体后都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温柔乡会随时随刻确定我的状态是完美无缺的，所以根本不存在有某项指标不正常的可能。不知道安吾先生现在到了什么职位，权限有多少，但如果你能看到我以前的体检报告的话，就会发现这一点了。”
坂口安吾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推了推眼镜。“是那一年中所做的检查吗？”
“没错，每半月一次，一共二十四份，那上面的数值，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古屋诗织蜷起双腿，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朝坂口安吾的方向歪了歪头，笑了一下。“我说我是人偶，是真的。虽然做不到司法解剖来亲眼观看，用机器扫描出来呈现的图像也和人类一模一样，但是那些数据已经足够作为证据了，就算是三年后的现在，得出的报告也会和那时的毫无差别。”
优秀的身体素质，虽然听起来像是个被上天偏爱的恩赐，但是完美无缺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一种异常的负担了。坂口安吾看着古屋诗织转过去的侧脸，半晌都没有说出些什么。
“话说回来，安吾先生头上缠着绷带，是伤到了脑袋吗？”
“是的，虽然安全气囊弹出来了，但是脸先撞在气囊上，然后又向后撞在座椅的头枕上，被磕碎的镜片划破了额头不说，还得了轻度的脑震荡。”
“好惨。”古屋诗织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不过这样一来，安吾先生终于可以暂停工作，好好休息一下了呢。”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虽然只有三天……现在其实病假已经结束了，如果不是诗织小姐的话，现在我应该就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上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再乖乖待上一阵子吧。”古屋诗织眯眼一笑，“不过我听说脑震荡的话是非常需要静养的，只有三天的话也有点太短了，组合的事情有那么要紧吗？需要你这么快回去工作？”
“其实我已经经过了与谢野医生的治疗。”想起当时的场景，坂口安吾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古屋诗织想起在侦探社听到过的阵阵惨叫，忍不住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坂口安吾一眼。
“太宰君制定了一个计划，因为需要一个在通缉中的重犯——我记得他说你也认识那名少女，应该是叫泉镜花——她前几日被逮捕了，被关押在无人机里，太宰的计划需要她的力量，所以与我们合作，而反击的时间就是今天。”
好快，今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古屋诗织望向窗外，云层太厚，根本不可能看到云上白鲸的影子究竟在哪里。
“诗织小姐是在想太宰的计划吗？你知道他打算怎么做吗？”
古屋诗织转过头来，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安吾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又不是侦探社的成员，计划制定的昨天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啊。”
“但是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挺能跟上太宰的思路……”
“那是两码事，用什么视角看待世界，用什么方式思考世界，那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我因为经验的大量积累而能体会这种低端的思考，可并不代表我有个智力出众的大脑。太宰的脑子在没进水的部分，可是完全超出常人了，我根本不可能跟上。”
“那倒也是呢……”坂口安吾笑了两声，心中却暗想着，能同时观看一群人的妄想，用万花筒一般的视野去看待世界，还能将每一片碎片分清，这样的大脑也早已超出常人了吧。
“说起来，诗织小姐。”
“什么？”
“我现在的职位，已经到了可以指挥处理大型紧急事件了。”
“安吾先生的升职速度很快，看起来那些班并非白加的。”
面对古屋诗织的揶揄，坂口安吾只得有些干的笑了两声，又很快恢复了正色。“我在整理异能者名单的时候发现，诗织小姐的异能力还是记录为量体裁衣，并未做任何的修改，而与此同时，我的上级告诉我，如果出现什么特别棘手的险情，可以联络你前去协助——如果联络得到，并且你同意的情况下。”
古屋诗织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当初所定下的约定的一部分。只是令她颇为惊讶的是，坂口安吾这么快就已经获得了如此之高的权限。
坂口安吾抿了抿唇。“诗织小姐，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如果你的上司没有把情况告诉你，那么我也不会说。”
“我记得，所以我这几年间才努力的工作，快速的晋级……”坂口安吾的十指交握，用力将手背的肌肤压出苍白的指痕，“温柔乡不是什么能极大范围覆盖的异能力，其输出功率也有一定的极限，就算是不使用，只隐藏在体内，对你的身体也一直有很大的负担。但是现在，你能同时在远距离下远程投放，还能同时操纵，强度足够让上千受到诅咒发狂的人平静下来，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吃力的样子……你是经过了异能力加强手术了吗？”
“异能力加强手术首先要改造身体，安吾先生觉得手术刀划得开我的皮肤吗？”古屋诗织抬起自己细嫩光滑的小臂，用指腹在上面抹过，嘴角勾了勾，“经过那种手术的猎犬，每过一个月就要进行一次修复手术，不然就会身体腐烂死去，而我可是在北半球游玩了整整三年，一次都没有回过日本。”
“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坂口安吾皱起了眉头，“那样夸张的能力跳跃……你在那一年间，明明表现得很痛苦不是吗？”
“……啊，是啊。”古屋诗织垂下了眼眸，用手攥紧了自己的小腿。那种夸张的，仿佛被扔进了搅拌机中一般的撕扯感，身体被打碎，神经被抽出，血管节点的脉搏用力的鼓胀着，拼命的呼唤着生机……
嘭，嘭，那种声音仿佛现在还能听见。那个混沌迷茫的时候，唯一的依凭，不变的道标。
“安吾先生，异能力是什么？”
“目前还没有任何解答吧。”
“是啊，完全没有头绪，超越了物理规则，跳出因果律的界限，无视世界的秩序，就仿佛两个世界折叠了一般，偏偏人还是那样的人……”
“诗织小姐？”坂口安吾看着声音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就剩下嘴唇在微弱徒劳的翕张，仿佛陷入了深海一般的古屋诗织，担忧的喊了一声，她骤然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模样，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安抚性质的笑意。“抱歉，我在思考。”
这就是织田作先生说过的那种情况吗？像这种样子，确实是很让人担心。坂口安吾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诗织小姐最近，还是尽量和人待在一起吧，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勉强。”
“这是异能特务科的意思吗？”
“不，只是作为我个人的建议。”
“那多谢安吾先生的关心，不过，没有必要。”古屋诗织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微微偏过头来，注视着青年的双眼。“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出任何事，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到我，我的力量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折损或者被剥夺。就算昨夜没有任何人在，我就那样睡着在街边，也不会有人伤害我，就算是在马路的中间，车辆的车轮也会自动避开我。正是因为很清楚这点，你的上级们才会任由我四下游荡，许以我如此的信任。”
“但这和我所在意的事情不一样！他们更关心诗织小姐的力量，是否能为自己所用，我更想关心诗织小姐本身！”
“可是，温柔乡不就是我的半身吗？我们浑然一体，不可分割呀。”
“……但是诗织小姐，自己也会有难过或者痛苦的时候吧？”
“没有，人偶没有那些麻烦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那一年里，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咬着牙瑟瑟发抖哭泣的，搂着我的脖子，扑在我怀中寻找温暖和安慰的，就只是我的一场梦吗？”坂口安吾激动的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古屋诗织抬起头来看着他，愣了一下后，又垂下了眼。
“你当它是梦吗？这是一个很正确的想法。没错，那就是梦，不过是温柔乡的作用，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一切都带走遗忘……”
“这不可能，我做不到！”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起来，坂口安吾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又坐回了椅子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做不到，诗织小姐。”
“为什么？”
“因为你还在这里！在我的眼前，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难道这也是温柔乡在作祟吗？”
“这也可以是，我完全可以现在施展异能力，让你继续坐在这里和妄想中的我聊天，而我本人偷偷离开，而你丝毫不会察觉。不过，我不知道温柔乡留下的惯性会因为再见到我而复苏。”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森鸥外才会变得那么奇怪，中原中也才会觉得他还喜欢她吗？
古屋诗织一本正经的说着，思考着，仿佛在讨论一个实际性问题的学者，那副模样让坂口安吾想要生气，最后却只能化成一声无奈的感叹。“诗织小姐真的是……为什么你不能明白呢？非要我将心意说出才好吗？”
“可是那只是温柔乡的残留副作用，安吾先生你又分不清幻境和现实，如果不是温柔乡的话，你根本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那么太宰君呢？他应该分得清吧，你回应了他的心意了吗？”
“太宰不会相信飘渺无形，会归于虚无的东西。他只是与每个人一样，无法拒绝幸福罢了。”
所以她不相信任何一份好感的真实，也不会做出任何回应，一意孤行，高高在上。公主殿下，这还真是太合适的代称了。坂口安吾有些讽刺的笑了一下，带着些许恶意说道：“那么对于完全不在乎的诗织小姐来说，就算我提出想重温旧梦的愿望，也会用温柔乡的‘幻境’帮我实现的吧？”
古屋诗织垂下眼眸，思索了一会儿，在坂口安吾以为她一定会反驳时，又抬起了双眼，点了点头。
“诗织小姐，你真是……”坂口安吾的声音像是卡在了齿缝间，仿佛因为怒气而将其咬碎，又好像是因为暧昧而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在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渠道再说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111，探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