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温柔乡》Z红瞳黑猫Z

110、110，送回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古屋诗织骤然回过神来，扭过头去，看清了来人。“织田作先生？”

　　橘红色的夕阳让男人暗红色的头发变得更添了几分亮色，在暮色中居然有几分亮眼，他急匆匆的跑到她面前，俯下身去，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古屋诗织茫然的眨了眨眼。“我能有什么事？”不论是发生了什么，她都是不可能出任何事的啊。

　　织田作之助的手指在古屋诗织的肩上抖了一下，默默的缩了回来。“不，没什么。”

　　她又露出了那种呆滞，空茫，又悲伤无比的表情。明明已经开始好转了的……是因为前天的那场灾难吗？她到底在想什么？在苦恼些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啊，是啊，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自从那一年之后，自从她救了他之后……他就是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扣下那一木仓的扳机啊。

　　织田作之助装作平静的样子，在古屋诗织的身边坐了下来。“诗织在这里做什么？写生吗？”

　　“其实是在等久作。”古屋诗织用笔尖点了点一个方向，身怀恐怖异能力的少年正在和另外两个孩子聊着什么，似乎是这个公园的松鼠的事情，因为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抓着几个松果球。“织田作先生怎么会在这？写累了想出来换换心情吗？”

　　“不，小说进展还是很顺利的，是coco。她最近每天都和你一起出门，今天突然没办法出门了，就一直在家胡闹。”织田作之助指了指一边的一棵树，那只最近才刚能做到跳下椅子的狸花猫正胆大无比的扣着树皮向上爬着，似乎是被上面的鸟，或者是松鼠吸引了。

　　古屋诗织失笑，“看来一会儿还要负责把她抱下来呢。话说回来，这种事情一般不是兰堂先生来做的吗？”

　　所以他来做这种事，是很奇怪吗？织田作之助悄悄攥紧了拳头。“本来是的，但是coco还是不肯靠近兰堂先生，所以，只好由我来……”

　　古屋诗织并没有想那么多，轻轻笑了一下。“coco还真是记仇啊。”

　　之后，二人便并排在长椅边坐了下来，等着夕阳一点点落了下去，中途coco大声呼救过一次，被织田作之助解救了之后就一直待在了古屋诗织的怀里睡了起来。公园的孩子减少了不少，可是第一次和普通人一样玩耍的梦野久作还是不太肯走。

　　“诗织君？”兰堂的声音突然从身后插了进来，古屋诗织回过头去，看到了手上拎着一个食品袋的兰堂。“抹茶粉和吉利丁用完了，我去补充一下库存。诗织君今晚上回去吃晚饭吗？”

　　“大概率是不会吧，我还在等人。”古屋诗织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梦野久作的方向，兰堂点了点头，这才又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织田作之助。“好巧，织田先生也在这里。”

　　“我带coco出来玩。”

　　之后就没话可说了。

　　兰堂看起来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他将手上的袋子放进异空间，在古屋诗织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三个人就这样并排在长椅上，晒着已经没什么强度，但依旧刺眼的夕阳，也并没有闲聊，活像是虚度着时光。

　　终于，夕阳已经完全被周围的建筑所遮挡，梦野久作感受到了饥饿，小跑着朝古屋诗织冲了过来。“诗织姐姐！我……”看到两边两个陌生的男人，他骤然刹住了脚步。“他们是？”

　　“兰堂先生和织田作先生。”

　　原来就是他们两个啊。梦野久作鼓了鼓嘴，一把抓住了古屋诗织的手，抱进自己怀里。“诗织姐姐，我刚刚听到那个小孩儿说，那边有家店里卖特别好吃的牛肉饭，我们去吃吧！”

　　“好。”

　　“那他们两个也要跟上吗？”

　　古屋诗织转过头去，用询问的视线看向他们。他们接下来都没有要做的事情，吃东西对他们来说也是兴趣，是否要一起去，完全是出于他们的心情。

　　在这种时候，这二人反倒表现出了一定的默契。“那就去吧，织田先生呢？”

　　“我也一起吧，好久都没在外面吃过东西了。”

　　“嘁。”梦野久作小声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自觉滚开吗？诗织姐姐今天明明是属于我的。”

　　这顿晚饭对于三人来讲，注定算不上多么愉快，但是古屋诗织并不会去管那些，面对美食的时候，她唯一的任务就是细嚼慢咽，填饱肚子。当然，人偶是不会说什么好吃或是想多吃之类的话的，她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才进食的，至于在吃掉了牛肉饭后又吃了一个冰淇淋球，那是因为梦野久作想吃，而且她还有为甜点准备的第二个胃。

　　“接下来诗织君是要送梦野君回港口Mafia吗？那么我也一起吧。就当饭后消食。”明明都是这种体质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消食的必要，兰堂的这是个拙劣的借口，还不如织田作之助的想要看看横滨夜景找找灵感来的有说服力，但实际对于古屋诗织来说根本无所谓。她现在又没有什么事，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想去哪就去哪，哪怕突然要出去旅行，她也不会置喙。

　　夜幕降临，街灯亮起，绝大多数地方都是斑斓的霓虹的色彩，夜晚比起白天，更加显得热闹。古屋诗织给自己和梦野久作各买了一瓶波子汽水，叼着吸管慢吞吞的朝港口Mafia大楼的方向走去。尽管完全可以叫一辆的士，但是梦野久作想要再多在外面走走看，所以古屋诗织便听从了他的心愿。

　　突然间，战斗经验丰富的兰堂和织田作之助齐刷刷的看向了一个方向，古屋诗织对于这种事情比较迟钝，但当这二人都表现出紧张的气势时，她便也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位于店面旁边的，漆黑的死角，仅凭人的肉眼，在这个距离很难直接看出什么。古屋诗织索性直接走过去，终于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在一团漆黑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撑着墙面，似乎在压抑着咳嗽。

　　“芥川？”

　　“正是在下。”见躲不过去了，芥川龙之介索性走了出来，“在下在这附近用餐，没想到会偶遇古屋小姐。”

　　用餐为什么要跑到这个角落里？古屋诗织用温柔乡扫描了一下，感受到了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影，生死不明，但是，空气中没有血腥味。

　　“那里面是？”

　　“几个趁机作乱的小角色罢了。在下没有夺走他们的性命，只是在弄昏他们后，将他们缴械了而已。”芥川龙之介用手掩住了下半张脸，轻轻的咳嗽了两下。“您期望在下不要随意杀生，在下自然会满足您的期待。”

　　“不过我说身体是第一笔投资，却似乎没被听进去呢。”

　　“这是……在下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在下会注意休息的。”

　　古屋诗织露出了些许笑意，“我要送久作回港口Mafia，你顺路吗？”

　　就算是不顺路，此时也顺路了。芥川龙之介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原本跟在古屋诗织身后的二人。他对于无关人等没有兴趣，但是当视线落在织田作之助身上时，瞳孔却猛地一缩。“你！在下记得你明明……”

　　他一时间爆发出的气势有些惊人了，缩在织田作之助怀里的coco猛地炸起了毛，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

　　“是诗织救了我。”织田作之助说道，迅速的安抚着受惊的小猫，看了一眼古屋诗织。她正在向他解释芥川龙之介的身份，安抚着因为又多出了一个碍事的人而更加不高兴的梦野久作。

　　芥川龙之介也在看她，插在口袋里的手因为震惊和嫉妒而狠狠攥紧。凭什么，这个男人究竟优秀在哪里？明明只是一个底层员工，连上进之心都没有，却能被太宰治赞赏，能和古屋诗织关系密切，甚至不惜费尽心思在那次的事件中救他，让他如今能摆脱黑暗站在她身边……等等，他明明记得这个人是已经下葬了的，身体是直接从现场抬回来的，确认身份之后放进了焚化炉，现在应该连灰也不剩了才对，他到底是如何站在这里的！

　　古屋诗织注意到了他疑惑的直线，用手指在自己挎包露出的速写本上轻轻弹了一下。“温柔乡内，梦想成真。不过说到底，这也不过是在异能力者未死之前进行的连带记忆的异能力的转移罢了，并没有真的左右生死，机会也只有一次。”

　　但即便如此，也很恐怖了。芥川龙之介怔怔地望着古屋诗织的身影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啊嘞！诗织？”在距离港口Mafia的大楼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一行人遇上了吃完晚饭准备回去继续工作的中原中也。“你今天来这里接Q……兰堂先生？！所以那天看见的那个异能力真的是你？”

　　“很久不见了，中也君。”这回是轮到兰堂出面解释了。

　　中原中也看向古屋诗织的眼神很复杂。“难怪那个时候你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温柔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异能力啊？

　　古屋诗织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其实那个时候，如果兰堂确实是死亡了的话，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激动的表现吧。那时，她还是个不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的，放置在世界角落的视角。虽然直到现在，她也依旧是一个冷漠，傲慢，自我中心的家伙。

　　“梦老师？我还在想，你如果再不把Q带回来，我就要打电话来找人了呢。”森鸥外是在港口Mafia的楼下遇见的，看起来就算直到现在，这些高层人士还是喜欢外出用餐，也不知道开那么好的一个食堂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所以今天是去了游乐园吗？”

　　梦野久作摇了摇头，“没有哦，游乐园今天关闭了。不过，诗织姐姐带我去公园和其他小朋友玩了，有很多人说想要和我交朋友呢，啊，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诗织姐姐！”

　　森鸥外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道：“哦？那还真是遗憾。”

　　古屋诗织轻笑了一下，并未应声，梦野久作倒是有些为难道：“是啊，很遗憾呢，我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诗织姐姐有时间了就再来找我吧！如果有你来的话，我应该就能出来了！”

　　“好。”

　　“那拉勾！”少年扬起高兴的笑脸，“诗织姐姐，贴面礼在告别的时候也能用吗？”

　　“没有这种用法呢。”古屋诗织揉了揉梦野久作的头顶，“不过，我有份礼物要给你。”

　　“什么？”

　　是一个全新的诅咒娃娃，但是这一次，古屋诗织没有为其加上针脚。“可能不会那么好撕了。”

　　“没关系！我会尽量保证它现在这也漂漂亮亮的样子的。”梦野久作开心的把新的娃娃抱进怀里，很顺从的跟着关押看守他的人走进了楼中。森鸥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慢悠悠的开口。“果然不论是多么凶暴的野兽，到了梦老师的手下，都会变得乖巧呢。”

　　“我以为你会说我教了他多余的事情。”

　　“对于注定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他来说，嘛，确实不是什么必须的事情。但是，如果他能就此变得乖巧听话，我倒是不介意。”森鸥外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梦老师肯多多将力量借给我，为我所用就好了。”

　　这倒是又恢复以前的那个森鸥外了，将自己与港口Mafia的利益紧紧捆绑，利用手边可利用的一切，精打细算，暗藏玄机。古屋诗织轻轻笑了一下。“如果目的一致，或者至少不冲突的话，说不定可以呢？”

　　“这还真是令人期待。”森鸥外的视线转移，看向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两个自己的部下。虽然离得绝对没有那两个被古屋诗织救下的所有物近，但也隐隐呈一种中心包围的态势。正所谓没有人能拒绝幸福吗……这个在光与暗的世界中自如游走的幻梦，现在的她在一点点将自身所散发出的光分给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梦老师。”森鸥外叫住了看起来似乎打算离开的古屋诗织，“如果……”他放慢了声音，露出了明显的协商的姿态。“有一天出现了一些情况，你会为港口Mafia的成员使用那个能力吗？”

　　古屋诗织骤然停下了脚步。“森先生，我劝你不要有这种依赖的妄想比较好。那不是什么能战胜死神的能力，充其量是一种无奈的备案，虚妄的挣扎。”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只是说如果。毕竟现在有组合为了‘书’奔赴此处，破坏刚定型不久的秩序，很难保证以后不会继续发生什么。对人虎下七十亿悬赏令的，可不止一家呢。”

　　书，那个传说中的，可以将写下的文字变成真实的便利道具。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一群人前仆后继而来，大闹一通，还真是人之本性啊。古屋诗织颇为讽刺的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森先生说的不无道理，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个情况，我会使用的，反正对于我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只是——”她顿了一下，下巴轻轻扬了扬。“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人就不再是你的东西，而是我的了。虽然我不会对其进行干扰和管制，但是……嘛，天平其实倾斜的很明显不是吗？”

　　这可绝不是一笔好生意。

　　但是，森鸥外已经获得了想要的答案。他唇角的笑容拉大了一点。“果然变了很多啊，梦老师。”

　　“哪里？”

　　“立场？目标？是继承了桥本议员的遗志吗？”

　　“他已经死了。而且，我的立场就是我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动摇。”古屋诗织回答的很快，但是森鸥外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像是已经获得了笃定的答案，成竹在胸。

　　这家伙懂什么？！古屋诗织的心头涌起一股怒气，她转过身去，大踏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她的立场就是她自己，她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遵循着自己人生的理念，顺其自然，随机应变的活着。就是这样……就只是这样而已。

　　好累……今天也走了好多路，比起昨天还差得远，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累呢？是因为昨天晚上，失眠到了太晚的缘故吗？好累……好想现在就回去睡觉……

　　视野像是有一瞬间的模糊，然后，便是宁静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