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常唯欢

22、第 22 章

　　昨晚见到陆泽那一刻，陶北安心中有点慌。
　　短暂的慌乱过后，他接受陆泽的建议，两人一起在附近的一家清吧里坐了一会儿。

　　陆泽现在，看起来倒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以前的那种傲气和戾气都几乎消失不见。
　　落了座，他向陶北安扬了扬酒杯。
　　“说起来，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陶北安刚和陈昭昭确定关系，这个节骨眼上，真怕陆泽这一出现会出什么变故。
　　他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好好的，怎么这样说？”

　　陆泽抿了口酒，很淡地笑了。
　　“当年，我说我是看不惯你，才故意接近陈昭昭，”他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是故意那样说的。真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一直十分钦佩你的踏实和上进。”

　　陶北安有点意外，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其实也一直觉得很奇怪的，一直都想不明白，不过你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伤昭昭的心？”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不由心中一跳，“陆泽，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当年你高考缺考……”

　　“是。”陆泽点头，“我是遇到了一些事，很大的事，哪怕到了现在，我都没有办法直接解决。不过抱歉，我不能跟你解释当中的原因。”

　　他太严肃，陶不安心中升起一丝担忧，忙点头：“没事，没事，涉及隐私，你当然可以保密。不过，陆泽，假如你说以前你是故意说那些话，那你对昭昭……”

　　“我喜欢她。”十分坦荡，毫无犹豫，“不止以前，还有现在，也包括未来。”

　　陶北安立即不安起来。

　　陆泽好像看出他的不安，眼角一弯，笑了。
　　“你跟昭昭表白了？”
　　陶北安迟疑了一下，点头：“她已经答应了。”

　　陆泽有片刻的失神，沉默着慢慢地将杯中酒喝干。
　　“嗯，那你以后好好照顾她。”

　　听到这句话，陶北安并没有觉得轻松。些微的内疚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安。
　　“陆泽，你为什么……昭昭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告诉陆泽，陈昭昭还在喜欢他吗？

　　陆泽垂下头，好像是在笑。
　　“大仇未报，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陶北安又是一惊。陆泽明明在笑，他却从这句话中听出涛天的恨意。
　　“陆泽，你在做很危险的事吗？”

　　陆泽仍然垂着头，好半天才轻点头，又摇头。
　　“不好说。到了某一天，图穷匕见的时候，说不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陶北安大惊，隔着握住陆泽一边肩头。
　　“陆泽，你别犯傻！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你有这么偏激的念头？报警不行吗？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爸妈还算有点小人脉……”

　　陆泽突地抬起头，愣愣地看了陶北安好大一会儿，眼中含笑。
　　“班长，你真是一个好人。我今天敢和你说这些，也是因为我了解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好几年了，你倒是一点没变。”他反手拍了拍陶北安的肩，“所以把昭昭交给你我很放心。”

　　陶北安不知该怎么反应。

　　陆泽扶着他的肩站起来，仍然在笑：“别告诉昭昭今晚的事，以后你们好好的。不过有件事我先跟你说一声，后面一段时间，我可能会主动追求昭昭。我跟昭昭也说过，我有我的目的，是追给某个人看的，不是真的要破坏你们的感情。你别多心，也别怀疑昭昭。昭昭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做决定的人，她既然选了你，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陶北安点头。

　　“昭昭不算是有大志向的人，你不要现在刚追到她，觉得她千般万般好，时间长了，又嫌她不够上进。还有，她以前的心愿，就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大概以后会以家庭为重心，你以后别觉得她只会围绕着你和孩子转，不能给你什么助力，不能帮你分忧解难。甘蔗没有两头甜，做人不能太贪心。”

　　陶北安想，他从来都不贪心，最想要的，不过是和昭昭在一起，白头到老。
　　这个愿望并不算过份，所以为了达成心愿，自私一点，也可以原谅的吧。

　　－－

　　和陶北安在一起的消息，陈昭昭没打算立即昭告天下，只和余尽欢提了一嘴。
　　余尽欢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高兴，当即表示要请他们“小两口”吃饭。陈昭昭随时有空，只是陶北安是大忙人，为了迁就他的时间，最后把这顿饭排在了这个周末的晚上。
　　周六那天下午，陈昭昭正在伏案设计一枚胸针，一个没记录名字的号码打电话进来。
　　她知道这是陆泽的。
　　任手机响了好大一会儿，差不多快挂断时，陈昭昭接通了电话。

　　“有事？”
　　“嗯。之前跟你提过的，昭昭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陈昭昭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拿着笔随手修改了两下。

　　她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画画，不过陈茹锦觉得她有天赋，闲暇时倒是有点拨过她，陈昭昭兴趣不大，有空时才画几笔，而且她的兴趣更多的落在珠宝设计上。

　　“什么忙？”
　　“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就知道。”
　　“现在？”
　　“现在。”
　　“我可以拒绝吗？”
　　陆泽沉默，隔了一会儿，带着一点请求的语气：“可以帮一下吗？”

　　陈昭昭不由冷笑：“和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想他误会。”
　　“我知道。我可以跟陶北安说一声，不会让你们为难。”

　　陈昭昭微愕。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她的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声音不自觉低了一些。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该明白真的不合适。”
　　“昭昭，麻烦帮这一次，可以吗？”陆泽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乞求，“我总是不行动，已经开始引起黎长征的怀疑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最近一段时间，只有这一次。”

　　记忆里，陆泽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陈昭昭握着手机，内心煎熬至极，迟迟拿不定主意。
　　“我……我先和陶北安说一声。”
　　“好。”

　　忐忑中，陈昭昭给陶北安打了个电话。
　　陶北安倒是十分明事理，当即表示这是陈昭昭的自由，完全不需要他的允许。
　　“假如我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以后又怎么一起走过那么漫长的一辈子呢？”
　　陈昭昭感激又感动，调笑道：“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就这么漫长难熬吗？”
　　陶北安立即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昭昭被他的认真逗乐了。
　　“我跟你开玩笑呢。那，我先帮他这一次？等下我会特别留意，如果有任何不对劲，就立即给你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一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陈昭昭才给陆泽回了个电话。
　　“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她并没有刻意拖延时间，很快换了一条黑色的长裙下楼，头发披散在肩头，素着一张脸，只在略微苍白的唇上涂了一点淡淡的红色。

　　黄昏时的风吹着裙摆，空气中浮动着花草的香气。
　　陆泽靠在一辆黑色的车边，黑色的衬衣和长裤，和车身几乎溶为一体。
　　他并没有看向她这边，微微侧对着她，正在讲电话。

　　陈昭昭走上前，隔着一米多远站定。
　　她没有打断他，只安静地站在那里，而陆泽，却好像感应到什么，忽地偏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