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常唯欢

23、第 23 章

　　片刻的尴尬和沉默，陆泽对那边说了句“我们后面再说”，结束了通话。
　　“这么快。”

　　陈昭昭扯了下嘴角：“可以走了吗？”
　　陆泽点头。

　　陈昭昭径自坐到副驾上，系好安全带。
　　她没有再问要去哪里，做什么，只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陆泽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安静地发动了汽车。

　　路边华灯初上，夜色一点点降临，一路无声，最后车子驶入一家会所的院子里。
　　应该是吃晚饭，只是不知道是他们单独，还是和其他人一起。

　　陈昭昭依然没有多问，只沉默着跟在陆泽后面，看着服务生推开一间包间的门，把他们让进去。
　　陈昭昭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时，顿时愣住了。
　　甄婷，余尽先，还有两个也在北城的高中同学，全部都是熟人。

　　众人一起扭头，看到两人一起出现，均露出惊讶的神色。
　　除了甄婷。
　　她是一脸的淡然，不冷不热，事不关己一般。

　　“路上正好碰到陈昭昭，就邀请她一起过来了。”陆泽带着陈昭昭走到桌边，将她放在自己和余尽先的中间坐好，笑道，“这什么表情啊，我和陈昭昭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一起吃顿饭，有问题？”
　　那三个人忙不迭笑着附合。

　　他们在说笑，陈昭昭一直安静坐着，顺势拿手机给陶北安发了条微信。
　　【到地方了】
　　【你肯定想不到，竟然全部是我们高中的同学】
　　【余尽先，甄婷，还有另外两个，以前三班的，你可能不太熟，不过见着面肯定还认得】
　　陶北安可能正忙着，没能及时看手机。
　　陈昭昭没在意，正好余尽先找她聊天，她将手机摞到桌子上，和他闲聊了几句。

　　“怎么就这么有缘，恰好和陆哥碰到了啊？”
　　陈昭昭微微笑：“可不是。他刚才还神神秘秘的，我真没想到是你们过来了。”
　　余尽先哈哈笑：“没想到吧。”
　　“过来玩？”
　　“嗯。这地方你熟，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介绍一下？”
　　陈昭昭想了一下：“还不就是那些地方，都快被人踏平了。”
　　“没点小众一点的？”
　　陈昭昭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无奈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主要不知道你对‘小众’的标准。”
　　他俩聊天时，陆泽也正和三班那两个同学小声交谈着。陆泽当初交游广阔，和这些外班的人也混得极熟。
　　只有甄婷一个人靠着椅背，手机搁在腿上，正低头刷着手机。

　　“婷婷，你那样，脖子是不要了是吧？小心长富贵包。”余尽先嚷嚷了一嗓子。
　　甄婷抬头，狠狠瞪了余尽先一眼：“关你什么事？”
　　“好心当成驴肝肺！”余尽先撇嘴，正扭过头，打算继续找陈昭昭聊天，恰好陶北安回了她的微信。
　　【真的？】
　　【没想到吧？】
　　【的确。】
　　陈昭昭犹豫了一下，觉得她和陶北安在一起的消息迟早要传出去，现在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你要不要过来？能请到假吗？】
　　陶北安很快回了过来。
　　【请假没问题，不过会不会不合适？】
　　陈昭昭：【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跟他们打个招呼，还有让余尽欢一起，顺便去接你，离你那不远的，也顺路】
　　陶北安没再推辞。

　　陈昭昭抬头，随意地喊了一嗓子：“不介意再叫两个人吧，就余尽欢和陶北安，他们也在这边。”

　　余尽先当然不会反对，三班那两个当初和余尽欢挺熟的，听到她的名字，也很开心，当即表示欢迎。
　　就连一直没吭声的甄婷也从手机上抬头，笑盈盈的瞅了陆泽一眼，说：“班长也要过来啊，那肯定欢迎啊。”
　　唯有陆泽一直沉默。
　　大家的目光不由落到他的身上。
　　陆泽微微笑：“班长是大忙人，能抽出空吗？他要有空，当然是欢迎啊。”

　　于是，全体通过。
　　陈昭昭给余尽欢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让她赶紧接上陶北安过来。
　　她没提陆泽也在的事。

　　过了约半个钟，那两人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包间门口。
　　等进了门，未及落座，众人就开始打招呼寒暄。

　　余尽欢走到余尽先身后，揪着他的衣领，把正咧着嘴笑的小年轻揪了起来。
　　“你一边坐去，这个位子让给陶北安。”
　　余尽先委屈不已：“凭什么呀？我好不容易和昭昭坐一起的，凭啥让我让给他？”
　　“凭他是昭昭男朋友。”

　　声音不算大，偌大的包间里却顿时鸦雀无声。
　　当年陶北安喜欢过陈昭昭的事不算是秘密，陆泽和陈昭昭应该是在谈恋爱更是众所周知，那么现在……

　　甄婷默默地看了陆泽一眼，忽然展颜一笑：“恭喜啊，班长，终于还是抱得美人归。”
　　她这一开口，气氛好像忽然活了过来。
　　三班那两位也连忙道喜，又说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好，之前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陶北安笑容有点腼腆：“其实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

　　余尽欢已经把一脸错愕的余尽先拽出来，将他摁到陈昭昭身边坐下。
　　陶北安还想推辞，陈昭昭拉了下他的手。
　　“你坐吧。本来还想着你明天才有空。既然赶了这个巧，就择日不如撞日好了。”说着冲众人笑了笑，“我脸皮厚，开点玩笑无所谓，陶医生是正经人，大家开玩笑都掌握一点度啊，要不然我可不饶你们。”
　　众人哈哈大笑。
　　陶北安反握住她的手，笑道：“行了，我知道今晚肯定要被你们打趣。先说好，要灌酒还是怎么的，都冲着我来，欺负昭昭可不行啊。”

　　三班其中一个顿时扇了扇鼻子：“你们闻到没有？我怎么闻到一股好浓烈的味道，恋爱的酸臭味儿。”
　　另一个笑着附合。
　　此时已经上了好几道菜，酒也已经倒好。甄婷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瞅了陈昭昭和陶北安握在一起的手。
　　“既然班长都提了可以灌酒，我们要是不灌，不是不给面子吗。来，班长，我敬你和昭昭，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握在一起的手分开，两人端起酒杯，接受了甄婷的祝福。
　　喝得是啤酒，带着一点淡淡的麦香，陈昭昭只觉得又苦又涩，刚想夹菜顺一下，碗里已经有夹好的菜。
　　她冲着陶北安微笑：“谢谢。”
　　陶北安也是眉眼含笑。
　　其他人见状，自然是不放过这个打趣他们的机会，轮流敬起了酒。
　　其中就数余尽欢笑得最开心。
　　“来，我也敬你们一杯，就当让你们提前熟悉一下婚礼的场景。”
　　待三人都把酒喝了，余尽欢又说：“说起来，你们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班长，别说我们不提醒你啊，昭昭这么好的女孩子，你最好趁早把她绑在身边。”
　　陶北安瞅了陈昭昭一眼：“这个我肯定听昭昭的。”
　　余尽欢哈哈笑：“那你就更应该快点求婚了。昭昭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有个自己的小家庭，你还不赶快给她。”
　　陶北安酒量不是很好，喝了大半轮，已经微醺，闻言又看向陈昭昭。
　　“我知道，昭昭如果不反对，我肯定是希望越早越好。”
　　他的眼里，有很深的笑意，微微的不安，还有浓重的渴望。

　　酒精在胃里翻涌，那些已经回不去的过往从脑中飞快地一页页翻过，最后定格到余尽欢说的那句“他们已经上床了”。
　　无论是年幼无知也好，还是刻骨铭心也好，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眼前这个人，是她自己选的。
　　那么认真的一个人，值得别人认真对待。

　　“我也没问题。”陈昭昭慢慢地开了口，笑容里透着一种莫名的坚定，“我们的条件都不算差，可以负担起一个小家庭。所以，陶北安，你是在求婚吗？”

　　陶北安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起哄。
　　“快点，陶北安，上啊。”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陶北安你要不求婚，可就不是男人了啊！”
　　“班长，快求婚啊。”甄婷笑着举起手机，“我帮你们录相，你赶紧的。”

　　余尽欢已经把陈昭昭从座位上拉起，站到中间空旷一点的地方，顺手扯过餐桌中间装饰用的那束花：“班长，别怂，是男人就赶紧上，钻戒后补，花我都给拿好了。”

　　陶北安眼角余光扫过陆泽的方向，刚刚涌起的愧疚很快被更加强烈的愿望压下去。
　　他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昭昭，看着她微笑的脸，灯光下好像被打上一层柔和到极致的光。

　　是她选了他，不是他逼的。
　　是陆泽自己选的，也不是他有意抢的。
　　所以，他没有错。

　　陶北安用力咽了口唾沫，身体里的酒精促使他抬起脚，一步步走到陈昭昭面前。
　　余尽欢将花递给他。

　　陶北安抱着花，单膝跪到陈昭昭面前。
　　“昭昭，我们结婚吧！”想了想，天生的性格还是让他加了一句，“如果你觉得太仓促，我们可以先订婚，再好好筹备婚礼。”

　　陈昭昭低着头，灯光太眩目，照得人眼睛发酸。
　　她一直没有看过陆泽的方向，不想自己表现得三心二意。
　　眼前的人，才是值得她一心一意去对待的人。

　　眼里越来越酸，她知道那束花的份量，十分沉重，却是她从小到大的渴望。
　　虽然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偏差，可是人生从来不是只有一个选择。

　　一颗泪重重地落下来。
　　二颗。
　　三颗。

　　陈昭昭俯身，接过那束花。
　　“好。”

　　她一直不知道陆泽话中的真假。也许是时过境迁的真话，也许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可是，陶北安是真的。

　　众人欢呼，不知谁喊了一句“亲一下”，然后立即得到所有人的响应。
　　陶北安站起来，一步向前，紧紧地抱住陈昭昭，低下头。
　　陈昭昭身体本能地缩了一下，马上又镇定下来，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她被陆泽压在桌上，呼吸被掠夺。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没有任何承诺，雁过了无痕。

　　额头上忽地一热，陈昭昭醒过神来。
　　她的眼中还带着一点茫然。
　　陶北安附到她耳边：“第一次亲你，我才不想被别人看。”
　　陈昭昭微微笑，轻声附合：“嗯，我也觉得。”

　　众人有点不满，还在一边起哄，有道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班长，昭昭，我也敬你们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