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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迟来的归期 ...


  •   沈君周回来的时候,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三天,整整在BJ呆了一周。

      BJ是他的第二故乡,去学校走一走,看望导师和朋友,和同学聚会,大学时光恍如隔世,几天里重新温习了一遍。

      他也借机去了体院,林羡鱼曾经生活的地方。之所以去这里,是因为他想通过这次旅行看清自己的心。

      想知道自己对小鱼哥哥有多想念,看清自己是爱还是仅有的幼年时带来的依赖。

      一周的时间里,沈君周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一到暗夜里,想念的情绪便填满胸腔。想念某人做的饭菜,想念某人温暖的拥抱,一切都想。

      此刻,飞机在HEB国际机场跑道上滑行,他迫不及待地等着飞机停下来。他想告诉林羡鱼,我想好了,还给你带了你一直想要的礼物,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他揣着一肚子的诚挚话语,抱着满心期待下了飞机。

      沈君周乘得是最早的航班,不到七点就上了飞机,此刻走出机场时间才九点多一点儿。他突然回来,故意没有告诉林羡鱼,想给某人一个惊喜。

      沈君周跟着广播提示和机场标识向出口走,许是对林羡鱼的声音太熟了,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嘈杂的人群里,隐隐约约有某人的声音传来。声音很远,似有似无。

      他使劲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念得太厉害了,出现了幻听,但又觉得不是幻听。

      穿着长款天蓝色衬衫的他,衬衫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T,浅色牛仔裤,拉着银色行李箱,站在走向出口的过道上,抬头在机场四处环顾一圈,最后视线陡然锁住前方某处不动了。

      “好久不见,真不够意思,毕业了都不联系我!”梁晨笑着扑过去和林羡鱼抱了个满怀,趁林羡鱼不注意,恶作剧似的歪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林羡鱼脸一歪,没躲过去,猝不及防地被亲了一下,紧接着被对方硬揽着肩膀走向机场出口。

      他有些慌,莫名的心慌。他在机场出口环顾一周后,跟着梁晨并肩走。

      梁晨见他总是回头,问:“找什么?”

      “没事了。”林羡鱼说。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仍没有消息。小绵羊最近要回来,他不放心地拨了回去,某人竟然关机了。

      他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他,回头,视线在出口大厅内逡巡一圈,又没发现什么人,无奈他收回目光。两人都走远了,沈君周才从大厅的柱子后面,拉着行李箱,缓缓走出来。

      “怎么了?”梁晨有些奇怪。

      “没事,先带你去吃饭。”林羡鱼心不在焉答道。

      林羡鱼带人吃完了午饭,回了家。他把人让进屋,梁晨走进门,站在门口扫视房子一圈,赞叹一声:“你这房子太棒了!”

      “我帮你把行李箱放卧室。”林羡鱼径直走向一楼客房。

      梁晨顺口道了声谢,视线还在打量房间里的摆设。

      “你这次是公差还是旅游?”林羡鱼问。他不想和对方有太多交集,即使自己曾经暗恋过对方。梁晨的到来,令他感到意外,毕竟两人一直未联系过,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不符合常理。

      此刻,他联系不上小绵羊,已六神无主,没了和老同学叙旧的心思。

      “都不是,主要想来看看你。”梁晨站在客厅中间笑着说。

      林羡鱼没理他的话茬,直接转身从餐厅冰箱拿出一瓶饮料递过去,“随便坐!”

      梁晨接过,在沙发上找了个中间位置坐了下来。

      林羡鱼仍用手机拨了几次电话,对面还是没有接通。

      梁晨见他不停拨打手机,尴尬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先处理你的事,不用管我。”

      林羡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开始站立不安,在客厅反复踱着小步。他直接拨通了王珩的手机。

      铃声从无线电波传来,响了许久,仍没有人接。王珩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不到人是经常的。

      他无奈地挂断了电话,在手机记录里查到江南电话号码,直接打给了江南。很快,电话接通了。

      “怎么了?”江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南哥,王珩和周周都联系不上。”林羡鱼呼吸急促,各种可怕的可能性都一齐涌入了他的脑海。

      “别着急,我联系看看。”江南在电话里说,“一会儿我给你回过去。”

      “不好意思!你先歇着,我先缓缓。”林羡鱼手里仍紧紧握着手机,站在沙发旁边,一脸歉意的望着梁晨。

      “没事,你先忙。”梁晨笑了笑。

      他见林羡鱼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张口问道:“找人?”

      林羡鱼“嗯”了一声,木然地走到茶几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整个人颓丧的靠在沙发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手机仍然没有回电,他等得心急如焚,垂头耷脑地坐着,拇指不停地搓着手心,手掌已搓红了。

      梁晨见状,从沙发中间移到沙发一侧,离林羡鱼近了些。“你……你没事吧?”

      “不要说话。”林羡鱼面无表情地说了四个字。

      梁晨怔愣一下。他第一次见林羡鱼对自己说话如此的冷,像冬天里的北风,无一丝一毫的感情。

      印象里,林羡鱼虽然冷脸,但是对他从来都是温柔的,包容的。他心底知道林羡鱼曾暗恋过自己,此次来,他也有和对方重归于好的意思。此刻风刀子在他期待的心上,割裂了一个口子。

      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林羡鱼反应极快,急不可耐地按了手机屏上的绿色接听。

      “王珩在手术,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离手术完事还有好几个小时。”江南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沈君周的信息还在查。”

      林羡鱼刚要挂断电话,便听见江南电话那头有人喊:“查到了,江J,你说的这个人早晨8:55就到了HEB国际机场。”

      消息并没有减轻林羡鱼的担心,反而加深了他的恐惧,林羡鱼使劲握着手机,手指关节由于用力变得发白,“南哥,不对劲,我现在仍然联系不到他。”

      “别担心,有新进展我打给你。”江南说。

      两人挂了电话,林羡鱼打电话给宋怡,让宋怡问问张文静在哪里。宋怡一听人没回来,便着急了。

      她假装没事打电话找张文静闲聊,才知道张文静自己在家看电视,沈丰年出差了,小临临根本没回家。张文静还在电话里同她抱怨他这儿子白养了,宋怡安抚一通挂断了电话。

      林羡鱼得到沈君周未回家的消息,心如死灰。再拨打沈君周的电话时,电话无论如何都没有人接听。微信一条也未发出去,他看着屏幕上红红的叹号提示,便知自己的微信被删除了,聊天内容还停留在昨天的日期,最后一句是沈君周的“等我回来”。

      沈君周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他抛弃了,他的心瞬间跌进谷底,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旋涡。

      他冷笑了一下,现实同他扯了一个弥天大谎。“等我回来”变成一句告别,甚至永不相见。

      晚上,他直接去了江南家。江南刚洗完澡,换上家居服,见人来,直接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没有宾馆登记记录。”江南说,“我们在查他的账户,看看他在哪里交易过,好锁定地点。”

      “谢谢。”林羡鱼的声音低不可闻。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人突然不见了?按下飞机时间一早晨就到机场了,你干什么去了?”江南有些生气。

      “我去机场接人,不知道他今天回来。”林羡鱼说。

      “你去接人,没看见他吗?”江南反问。

      如此一问,林羡鱼似乎抓到了整个事件的一个线头,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南哥,他是不是可能和我同学一个航班?”

      “废话!一个时间点,都从北京来,怎么没可能?”江南仰头喝了一口水,润了下喉咙。

      正说着,江南的手机响了。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来,接通,足足打了二十分钟。

      江南放下电话,看了他一眼。

      “他说什么?”林羡鱼心急地问。

      “他说你的小绵羊兴冲冲回去的,还给你带了礼物。”江南靠在沙发上,把腿抻直,慢悠悠的语气,“照这么说,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了,让人家瞧见了,所以人家反应才如此激烈。”江南提醒道。

      林羡鱼坐在沙发上,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不停揉搓,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江南侧过头,见他一直坐在沙发上发愣,移到嘴边的矿泉水瓶放了下来,“猜到了?”

      林羡鱼呆呆地点了下头,“差不多知道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梁晨还没有睡,在客厅看电视。林羡鱼进门,直接催促道:“你早点休息!明天要去哪里,我找人带你去逛。”

      “你……不和我去吗?”梁晨缓缓放下手里的遥控,抬头看向他。

      “明天我去找人,我让我发小带你去。”林羡鱼直接安排道。

      沈君周从机场回来就气饱了,下飞机到了市里,随便找个饭馆对付了一口。等回到新房子,再望着房间里,灰尘已称王称霸地积了厚厚的一层,顿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绝望。

      他泪眼连连地蹲在门口。一如当年小时候的自己,弄丢了兜里的糖果,站在广场上用眼泪大声地宣泄。四周的空气随着哭声振动,就连空气里的灰尘都沾染了悲哀的情绪。

      哭了一会儿,他终于站起身。在洗手间里,他翻出吸尘器,挨个房间打扫。似乎不停的劳动,能缓解心灵上的痛感。此刻他心里的孔洞,就是女娲来了也于事无补。

      在打扫的时间里,他脸上的泪痕渐渐干了,面颊上还留有泪水流过的痕迹。他只打扫出一间卧室,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剩下一间卧室和书房,打算过几天再清理。

      这些,沈君周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是他所能劳动的极限。外加手上弄出两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口子,开始并未察觉,碰水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他冲了澡,换上睡衣,按着老习惯,伸手给自己带上黑色的鱼形脚链,才发现似乎失去了带的意义。

      思及此,他把鱼形链和BJ带回的首饰盒一股脑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把它们摆放在狭小逼仄黑暗的空间里,合上抽屉,就像封存两人的关系,切断两个人的感情。

      小绵羊头脑昏沉地躺在床上,眼泪又流下来。悲伤的重量使他身上每个细胞都灌了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犹如泡满了水的海绵,湿漉漉的。眼泪把他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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