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画成瘦马》鱼丸拾玖

18、宮宴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地毯，绣着大朵的芍药。车上摆着案几，点着熏香。慕容慧今日似乎有些心事，有些漫不经心。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废话。

　　马车行至宫门口停了下来。众人下车，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内廷。宫殿庄严巍峨，红墙黄瓦，尽显天家的贵气。皇宫大内规矩多，大家都不再说话。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达宴会的大殿。

　　殿内皆是皇家才可使用的金丝楠木建造，红柱上皆是金龙缠绕。已有几家的女眷在先到，侯夫人与世子妃与各位夫人热络地聊着天。

　　各位小姐们看上去都精心打扮过，面上还带着些娇羞互相见礼。慕容慧轻轻的冷哼了一声，招呼柳盈同案而坐。殿内的人越来越多，柳盈的脸都已经因假笑过多而僵硬了。此时慕容安才进入殿内，直接坐在了柳盈身旁的案几上。随手扔过来一个令牌，砸在了慕容慧身上。

　　慕容慧瞪了不着调的哥哥一眼，捡了起来。柳盈却在令牌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秦字。慕容慧随手扔回去“我才不要他的东西。这么多人等着呢，他尽管去给谁好了。”

　　慕容安眼里满是笑意叹了口气“就是这劳什子玩意，哥哥替你扔了。要不是他死命求我，我才不给你们暗中传递呢。”柳盈看着他们口中的劳什子玩意，那可是秦王令牌，见令牌如见秦王。如此重要的东西，竟被人如此嫌弃，在心里很是同情秦王。

　　“陛下，皇后娘娘，宸妃娘娘驾到。”随着宫人的通报声，一身灰色道袍的诚德帝走进了大殿，身边跟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和颇为出尘的宸妃娘娘。秦王等几位皇子，跟随在承德帝神户，进入大殿。众人急忙行礼高呼万岁千岁。

　　诚德帝坐于金座之上，挥了挥宽大道袍“都起来吧。今日除夕夜宴，咱们君臣一家，不必见外。”

　　众人称是，起身入座。

　　“今日除夕，老臣代表天下万民，恭祝陛下龙体康健，愿我朝国泰民安。”丞相李大人代表百官向皇帝敬酒。众人举起酒杯皆饮一杯酒。竟是极为酸甜的果子酒，很是清爽。

　　再又经过几位大臣的敬酒之后，皇后娘娘环视四周“今日宮宴，各府小姐真是个个才貌双全，只恨我们皇家没有公主。”

　　一位夫人立马回道“这有何难，既然皇后娘娘喜欢，不如选做儿媳。”

　　“嗯，夫人提议甚好，不知皇后娘娘要给哪位皇子选妃呢？”宸妃看着手中的蔻丹看似无意地说道。

　　“大皇子二皇子已有王妃侧妃，自然是要给剩下的三位皇子，秦王年长，不知皇儿可有中意的姑娘。”

　　“但凭母后做主。”秦王应声回答。秦王的生母身份低位且早已过世，身后并无仰仗，也不会讨陛下的喜欢。只是办事得力，在大臣中颇有威望，虽在皇后面前一直很是听话，但是皇后娘娘自是不能坐等他羽翼丰满。

　　“为人妻子最重要的还是品性，样貌。这才能夫妻和顺，这出身便是次要的了。” 皇后娘娘用慈爱的眼神望着秦王说道，有望向殿内“不知今日小姐们准备了什么才艺？”

　　柳盈依旧敛眉坐在案几旁，皇后娘娘这是打定主意要给秦王找一门出身低微的王妃了，以防秦王借岳家的势力做大。什么品性样貌重要，只是来掩盖自己真实目的的借口。而诚德帝竟一声不吭，任由皇后娘娘做主的意思。

　　难怪今日慕容慧气场不对，原是早已知道皇后的意图。而秦王有所顾略却不敢直接拒绝。再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意图做王妃的小姐们，更是心火难消。趁已经有小姐上台表演，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时，身体微微侧向慕容安。

　　“我没办法。”还没等柳盈问，慕容安就已经直接回答了。二人相处已久，虽不是朝夕相处，寸步不离。却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

　　“那我管了。”柳盈挑眉道。“好啊。我代慧儿，先行谢过她嫂嫂了。”慕容安嘴角带着坏笑说道。柳盈白了他一眼 不再说话。

　　各家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各有才艺且造诣颇高。柳盈端起酒杯“慕容小姐可有什么才艺要展示？”
　　“没有。”
　　柳盈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自救者天救之。”这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何不借此展示自己，没准也可以给秦王个由头，也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是真没有。不爱绣花，看书就犯困，不通音律。只会打架。”慕容慧自己也有些低落，很是郁闷地说道。

　　柳盈有些头大“那你用什么兵器啊？”
　　“用剑。”
　　柳盈眼睛亮了起来“你可听过公孙大娘？不如舞剑。”
　　慕容慧犹疑地看了眼柳盈，艰难地点了点头。

　　在一位小姐表演完水袖之后，皇后娘娘问道“可还有人要上场。”场上无人应答。宸妃则是瞥了一眼慕容慧。柳盈故意撞了慕容慧一下，慕容慧身形不稳，打翻了酒杯。

　　承德帝目光看了过来“慧儿都长这么大了。”

　　“臣女毛躁，望陛下恕罪。”慕容慧急忙请罪，谁也不想再大年夜给陛下添堵。诚德帝注意到了慕容慧旁边的柳盈“这位是？”

　　“禀陛下，这位是我的师妹。”宸妃娘娘看了一眼柳盈说道，可是柳盈并没有感到她的眼神里的暖意。柳盈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师姐不喜欢她。

　　“哦，你师妹比你好看，不知这画艺如何？”诚德帝望着宸妃说道，可是柳盈却冒了一身冷汗。

　　“陛下这是嫌弃臣妾人老珠黄了？”宸妃嗔道，宸妃身上兼具少女的娇俏与成熟女人的风味，饶是柳盈见了也惊为天人。

　　诚德帝急忙哄道“爱妃怎可妄自菲薄。东来，备纸墨，让大家欣赏一下周老先生的弟子今年带给大家什么惊喜。”

　　柳盈心内叫苦，本来想让慕容慧引起大家的注意，不得不上场展示才艺，怎料祸水竟引到自己头上。来前与师父讨论了很久，师父给了好几套备选方案，让她在不同的情境下，按情况选取。如今还是有些慌乱。

　　走上台前，经过慕容安身旁时，只听见慕容安小声的说了句“宫中有柄宝剑叫紫气。”

　　柳盈心内有了算计，在台上向陛下行礼“陛下，民女作画需要慕容小姐的配合。在民女作画的时候请慕容小姐为众人舞剑。” “当。”慕容慧刚扶好的酒杯又倒了，直直地看着柳盈。

　　“荒唐，除夕夜宴，怎可见刀剑。”皇后娘娘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就是啊，多不吉利啊。”
　　“是啊，要说这些粗野之人，在怎么也遮不住那身上的那粗鄙。”几位夫人议论纷纷。

　　“这宫中有一柄先太祖起义时用的剑，名紫气。寓意紫气东来。不知有何不详？”慕容安又一幅懒散地样子，眯着丹凤眼望着说话的那几位夫人说道。

　　诚德帝微微颔首“安儿所言极是，准了。”先祖起义的宝剑，又有如此吉利的名字，谁敢说不详。

　　乐师不再演奏管弦，而是打起了鼓，鼓声响起，把人带向了战场。慕容慧手拿紫气舞剑，很是干脆利落，眉间英气尽显。柳盈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仿佛置身沙场，一位英勇的女将军，守一关而万夫莫开。睁眼，拿过毛笔，蘸满墨汁，挥袖作画。

　　鼓声逐渐密集，慕容慧脚下步伐加快，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柳盈手下的笔亦是加快了速度。终于最后一声鼓声散去，场上静了下来。慕容慧收剑而立。柳盈收起最后一笔，宫人将画竖起，给诚德帝御览。山关险隘中，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持剑面对敌军。眼神坚毅，腰背挺直，身后是飘扬的军旗，敌军脸上则露出了惊恐之色。

　　“好。”诚德帝拍手称赞。看惯了山水，如今这一幅画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宫人将画给众人传阅，众人眼中皆是惊艳之色。一位大学士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今日这传闻中的女将军，便有了样子。”

　　仁月女将军，是当朝最具传奇色彩的女将军，传闻外敌入侵，边防告急，有一女将军自称叫仁月忽然现身，一人之躯挡住了百万之师，事后却又消失不见。近百年来为百姓津津乐道。

　　“赏，重重有赏。”诚德帝很是高兴。

　　“禀父皇。”秦王突然站了出来“慕容姑娘惊为天人，儿臣愿意王以妃之位迎娶，望父皇准许。”

　　“这，王妃还是要选恭顺持家的。”皇后娘娘出声劝道，嘉定侯府，掌管数十万兵马，之前秦王虽与慕容安交好，但只是个庶子，皇后并未顾忌，如今若是嫡女成为秦王妃，势必倒向秦王，这是她万万不愿看到的。

　　“慕容慧今日表现惊人，今日朕将紫气赐予你。”诚德帝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子，又说道“作为你与秦王成亲的贺礼。”

　　“谢父皇。”秦王急忙行礼谢恩。
　　“臣女叩谢陛下恩典。”慕容慧脑中一片空白，在世子妃的眼神示意下，才反应过来，行礼谢恩。

　　众人皆祝贺秦王觅得良缘，祝贺侯府喜得贵婿。宸妃低着头似又看着自己的蔻丹，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