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画成瘦马》鱼丸拾玖

19、拜年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福。

　　正月初一，侯府下人早早起床洒扫庭除。本就是喜庆的年节，又因慕容慧被圣上赐婚每个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

　　柳盈一早便起身了，身穿雪青色襦裙，边角缝制着白色兔毛。乌黑的发盘起，头戴宫花，鬓间是一只梅花簪。额间金箔花钿熠熠生辉，抹上胭脂，涂上口脂。带着玉露出了门，在走过连廊，路过那件颇为富丽堂皇的小院时，不禁又驻足看了片刻。

　　柳盈转身看向玉露，她从小便在府里长大，对这府里的一草一木应该很是熟悉“玉露，这是谁的院子？”

　　“姑娘，先去给夫人拜年吧。”玉露低下头，不敢看着柳盈的眼睛。

　　“走吧。”柳盈见她如此模样，不再难为她。走过后花园，穿过垂花门，来到侯夫人居住的春晖堂。侯夫人正带着绣着祥云的抹额，斜靠在贵妃榻上，由心腹李嬷嬷按着头角。

　　“盈儿给夫人拜年，恭祝夫人万事顺遂，芳华永驻。”柳盈很是乖巧地行礼，笑着露出两个小虎牙，在长辈面前柳盈很是知道怎样装的乖巧讨喜。

　　侯候夫人直起身子，眼中带着笑意“好孩子。”拍了拍榻示意柳盈坐在她旁边。柳盈很是受宠若惊，这为何侯夫人待自己如此亲厚。

　　“怎么嫌弃我老婆子？”侯夫人看着柳盈打趣道。

　　“怎会，怎会，夫人您走在大街上谁也看不出您的子女都长这么大了。”夸一位夫人年轻，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侯夫人都如此说了，柳盈不好再拒绝，便坐在了侯夫人身旁。“这些日子感谢侯府的款待，柳盈身无长物，特意作了一幅年画献给夫人，讨个好彩头。”

　　“哦？盈儿有心了。”侯夫人拉着柳盈的手，心里很是激动，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出身将门，侯爷是掌兵权的将军，膝下子女更是没一个会吟诗作画的，也就慕容安还算略通，但也是个半瓶子货。如今来了个如画似玉的姑娘，还是闻名天下的女画师，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偏慕容安叮嘱他们要不动声色，怕他们吓跑了自己好不容易骗回来的人。侯夫人又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怕被察觉一直未敢见面。昨日一见面就差点漏了底，被慕容慧好一顿数落。

　　玉露将画打开竟是一幅《老鼠娶亲》的民间年画，老鼠依照人间的风俗迎娶新娘。很是逗趣，侯夫人看了哈哈直笑，之前的阴霾早已不见。

　　“有什么新鲜事？母亲竟笑地如此高兴。”世子妃谢氏走了进来，柳盈急忙站起身来，向世子妃行礼。世子妃拉起柳盈，向侯夫人行礼“儿媳给婆母拜年，恭祝婆母笑口常开。”

　　“好，起来吧。”侯夫人显然很是满意这个长媳，一点也不端婆婆的架子“盈儿送给我的年画，很是逗趣你看看。”

　　世子妃拿过画也很是开怀，众人说说笑笑很是高兴。直到慕容慧到来，今日她穿了一身海棠红的衣裙。头上插着金步摇，绷着小脸迈着小碎步慢慢走过来，略显僵硬地俯身行礼“女儿给母亲拜年。”

　　侯夫人随手拿起个贡橘砸向了她“好端端的这是作什么夭？”慕容慧这是在练□□室的礼节，侯夫人看着女儿这般恨嫁，很是心里不快。柳盈低下头偷笑，想慕容慧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将门本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大体过得去就行。这一套做派的确有些不伦不类，怎么看怎么好笑。

　　“不许笑。”慕容慧恼羞成怒。柳盈急忙憋住笑意，抬头看慕容慧，却发现她是在对世子妃说。世子妃本已憋得难受，她一说直接泄了气，哈哈地笑了出来。

　　慕容慧又气又恼，直接拉着柳盈走出了房门。一路拉着柳盈走到了自己的小院听雨轩。慕容慧的房间一如她的人，只是简单地摆设着桌椅绣榻。桌子上摆着那把紫气。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清爽干净。

　　慕容慧有些沮丧，趴在桌子上，“盈儿，你说我连宫内礼仪都做不来，该怎么办啊？”
　　“距婚期还有一段时日，慢慢练会好的。”柳盈安慰道，想起了自己在山上被两位嬷嬷教习礼仪的时光，当时觉得很是苦涩现在想起来却又觉得是个美好的回忆。“什么事都怕认真，我们一点一点来，一遍一遍练总会学会的。”

　　“谢谢你，盈儿。”慕容慧感激地看着柳盈“要不是你的帮忙，我们的婚事也不会这么顺利。我带你去街上玩吧。你来长安，我要好好的招待你。慕容慧激动地站起身来。

　　“不行。”慕容安不知何时来到了院子，掀帘进到了房内。

　　慕容慧瞥了慕容安一眼“怎么，嫌我跟你抢人？”柳盈一下红了脸，这分明是已经知情了啊。

　　“想是礼部很是了解我们准秦王妃的性情。今日已经派了三位嬷嬷前来，这会儿已经在前厅喝茶了。三位嬷嬷会一直教授你礼仪规矩直到嫁入王府。”慕容安嘴角翘起带着坏笑“想是我们的准王妃时没有机会再出门了。”

　　柳盈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一脸生无可恋地慕容慧，慕容慧趴在桌子上懒懒地朝他们摆了摆手，这是要送客了。

　　玉露与阿济远远地站在一边。柳盈与慕容安并排站立。“过了初三我便要回去了。”柳盈站在慕容安的身旁，望着已经结冰的湖面说道，冰层之下，她看到了在里面的几尾鱼，很是惬意地游来游去。

　　慕容安望着她的侧脸，目光停在梅花簪子上，珠子红的耀眼。心里很是高兴，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为何？”

　　“初三，世子妃要我陪她去四处逛逛。候夫人也已经准许了。”
　　“我问的是为何这么早便走？”
　　“临来前师父嘱咐，宮宴后及早回山。”
　　“怎么也过了元宵节再说，火树银花，宝马香车，你不想看吗？”

　　“想啊。”柳盈扭过头来，冲慕容安笑了笑“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十个都行。”慕容安被这笑容晃了神。

　　“公子，宸妃娘娘请柳姑娘见驾，车马已经等在门口了，喜公公亲自来的。”阿济苦着脸说道，打扰公子与柳姑娘岁月静好，这后果会很严重，但是喜公公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也不敢耽搁。

　　“好。”柳盈看了一下穿戴并无不妥，叫玉露陪她入宫。慕容安抬手为她理了理碎发，看着柳盈离去。待人影走远。冰冷地看着阿济“阿济，本公子还想多留玉露几年。”

　　柳盈来到前厅见到了这位宸妃跟前的大太监喜公公，细眉细眼，笑起来很是和气，眼神里却藏着锋利。柳盈打了个机灵，俯身一福“民女柳盈参见喜公公，公公久等了。”

　　喜公公甩了下浮尘，尖声道“姑娘客气，请吧。”皇家的马车很是豪华宽敞，柳盈玉露坐在里面，显得很是空旷，马车璧皆裹了一层绵帛，很是柔软，波斯地毯，门帘上金丝勾勒着牡丹。宸妃的确备受恩宠竟能用牡丹。这是只有皇后才可用的花。车内金丝楠木的案几，桌上摆着一套汝窑的茶具。镂金的香炉，袅袅香烟盘桓升起。

　　柳盈长出了一口气，想起昨日宸妃冰冷的眼神有些不安。这个的师姐，对她并不亲厚，相反还有些敌意。

　　宸妃居于含璋殿。柳盈跟随喜公公进入殿内。俯身行礼问安“民女柳盈参见贵妃娘娘。”

　　宸妃没有出声依旧逗着笼中的金丝雀，柳盈不敢贸然起身，只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想上来就要给自己下马威，看来今日是来立威的。也好柳盈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起来吧，师妹。”宸妃很是冷漠地望着柳盈“倒是生了个好皮囊，难怪……”

　　“谢娘娘。”柳盈起身，感受到宸妃的疏离，柳盈严守礼仪只称娘娘，不敢以师姐相称，以免被抓到错处，这皇宫可是有着无数宫斗小说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师父身体康健，精神矍铄。也很是挂念娘娘。”
　　“算了吧，这么多年，他估计还气我进宫为妃呢。”
　　柳盈没想到宸妃竟这么随口说了来了，急忙行礼“娘娘说笑，师父怎会。”

　　宸妃望着柳盈冷笑了几声“没什么好遮掩的。那个老头子……”宸妃貌似陷入了过去的回忆，眼神里有了些温度“你上山时，山上还有谁？”

　　“四位师兄皆已出师下山，五师兄主管山上事宜。”柳盈如实回答。虽每年都会选拔山上弟子参加宮宴，但是山上皆是男弟子，宸妃身为皇妃，不方便召见，想必已经许久未得到山中的消息了。今年来的是柳盈，才得以被她召见。

　　宸妃叹了口气“你可知那四……四位师兄如今如何了？”

　　“回娘娘，大师兄如今在岳麓书院，教授画艺。二师兄您应当知道，担任宫廷画师，去西洋访学还未归来，三师兄传闻生性闲散，到处游历，但到处都有他的传说。至于四师兄……”柳盈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见宸妃下意识期待的眼神，她仿佛窥探了一丝辛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