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画成瘦马》鱼丸拾玖

17、入住侯府

　　年关将至，繁华的长安城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身着豆绿色齐腰襦裙披着白裘的柳盈端坐在车内，几日的奔波终于及时赶到长安，此刻正靠在车内闭目养神。

　　马车转弯，行驶在一条僻静的青石路上，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向他们行来，行至眼前也不见减速，车夫急忙拉着缰绳将马车停在路旁。为首的人锦帽貂裘，身旁还跟着一头身形大如老虎的白色猎狗。似是颇为不满，眯着一双丹凤眼“何处来的马车敢挡本公子的路？”

　　一听这声音，柳盈无奈的摇了摇头，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男子立即收回了刚才狠厉的模样，轻声说道“怎么出来了，外头太冷了。”

　　柳盈嗔了他一眼“这京城贵人多，怕是得罪了贵人，怎敢不出来亲自查看，按察使大人您纠官邪，平狱讼。您说说这贵人怎么这么小气呢？”

　　“噗。”慕容安身旁的几个亲随忍不住笑了。月前，慕容安在蓉城查案，碰巧柳盈在此地游历。二人本来约好了在当地有名的芙蓉楼相见，赏赏景，吃吃饭。慕容安一时被案情绊住了，让柳盈稍等片刻。柳盈倚在窗前，却突然看到了月华，月华自去年自请回家后，二人便再未见过。

　　月华知她是在等慕容安，仍是不管不顾的将她拽走了。跟着月华上了马车才知，她婚期将至了心里有些慌乱，这才得了父母的准许出来游玩散心。柳盈在扬州小住了一段时间，等月华出嫁才离开。而那时慕容安也已经结案离开了蓉城。二人便错过了，一直记恨到现在。

　　其实这事柳盈的确有亏，但是她写信道歉了很久，慕容安都不肯原谅她。偷偷瞥了慕容安一眼，伸出手想白毛猎狗招了招手，那狗立即摇着尾巴奔向柳盈。脖子上的绳索却被慕容安收紧，只得眼巴巴的望着柳盈。

　　“人家都没空理我们，你还过去作甚？”慕容安撇撇嘴说道。

　　柳盈看到街口有人在张望，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只觉很是尴尬。不知慕容安又在打什么主意“民女出来乍到，全听大人吩咐。”

　　慕容安这才抬起来头看着她“叫车夫跟着我们。”调转马头向反方向骑去。柳盈吩咐车夫跟上，依旧坐了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慕容安走到马车前将她扶了下来。柳盈抬头一看，竟是嘉定候府，急忙转身要回马车上。虽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本姑娘也不丑，但是直接住到侯府，她的小心脏受不住啊。

　　慕容安见她要逃，一伸手拉住了她，低声说道“你以前不经常说，你最喜欢什么宫斗，宅斗的话本了吗？你不帮帮我这备受嫡母欺压的人吗？”

　　柳盈满脸怀疑地看着慕容安，这慕容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逆来顺受的样子。
　　“是真的，要不是我姨母是宸妃，我也许比话本里那些公子还惨呢。不信你进去瞧瞧。”慕容安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满是期盼。

　　柳盈将信将疑地跟随慕容安进入可后院，后院占地极大，慕容安竟只住在一个七拐八拐得偏僻小院，小院有些破旧，和光鲜的大院形成鲜明对比。院中没有下人，院门口用石头泥巴歪歪扭扭地搭着狗窝。

　　柳盈很是怜悯地看了看慕容安，竟真的这样惨，胸中激发了壮志豪情“别怕，姐罩着你。”这虽然没实践过，可是她看过的宅斗文都要往三位数上数了。可数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姑娘家，没有见过候府中人，竟直接住了进来。这也太随便了。这还需给以后留下点好印象不是。“直接住进侯府，不太合适。我还是改日再来吧。”

　　“没什么不合适，我已经知会过他们了。”

　　“人在哪里呢？”一声百灵鸟般的声音传来过来。柳盈转身，一瓜子脸姑娘正站在门中间打量着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走进院来。伊人气质若兰，一进院子，使得整个院子都生动了起来，有了色彩。

　　姑娘看到柳盈，脸上也有惊艳之色。“在下慕容慧，柳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母亲今日身体不适，特命我来接待姑娘。”

　　慕容慧只看了一眼慕容安，将柳盈带到沁芳园“姑娘是周老先生的爱徒，鄙舍简陋，还望姑娘包涵。”

　　一进的小院很是清爽，院中有一颗红梅开的正好。屋内皆是摆设皆是黄花梨木制成，书桌下是猩红的地毯很是华丽。梳妆台上还摆着新折的红梅，竟是养在了汝窑的花瓶中。这个待课的小院都要比慕容安的住所要好，难道真是嫡母苛待，父亲不疼舅舅不爱

　　柳盈谢过慕容慧，坐在桌前看着开的正艳的红梅，屋内的地龙烧的正热，连日赶路的疲乏，困意涌了上来。躺在床上便睡着了。睡梦中，她梦见了将自己送来的那幅画，面上带笑的慕容安眼里满是伤痛，一手提酒坛，一手提剑，站在一片废墟前。柳盈想挣脱这个梦，但她无法醒来，眼睁睁地看着一把剑插进了慕容安的胸膛。

　　柳盈惊叫了一声，终于醒了过来。身上忍不住的颤栗，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滑落。环视四周颇为陌生的环境，想起自己这是在侯府。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已经凉了。但她还是一饮而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自己为色所迷啊，竟然忘了这幅画的内容，但那又如何，既然让自己来到这里，那便要助他度过此结。自己从来都不是屈服命运之人，既然能救赎自己，从一个让人鄙夷的瘦马到成为周老先生的弟子，到今年她成功战胜所有师兄，成为今年参加宮宴的人选。她承受了很多。不论是为了画雪山，而住在那里观摩时冻伤的手脚。还是在山林里观察植物的不同时令的表象而不小心被毒蛇咬中，还是在瓶颈期自我怀疑否定，她都坚持了过来。她相信是在人为。

　　心中烦闷，披上斗篷，走出了房门。慕容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中，静静地看着梅花出神。而一条大白身影突然蹿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柳盈扑到在地“虎子。”柳盈尖叫着推开正要添她的虎子，急忙站起身来。看虎子一脸委屈的趴在地上，冲她摇着尾巴，伸手揉着它的头。“想姐姐了是不，你外甥对你可还好？”

　　“趁我未发火，把你的话收回去。”慕容安带着威胁地眼神看了看柳盈，“走吧，慕容慧那个懒丫头，定没有带你四处逛逛。”柳盈也很是想参观这侯府的府宅，立马跟上。

　　说是四处逛逛，但是只带她来到了花园，花园中是真竟是把一座小山和湖水圈了进来。湖中心建了一座小亭子。因是隆冬，花园中的花大多数都已经凋谢，只有几株红梅和几颗松柏郁郁葱葱。两人并肩行走，虎子边跑着，边四处嗅来嗅去。难得的岁月静好，即使不说话也感到由心的甜。

　　湖中的三进小院很是华丽，瞬间吸引了柳盈的目光。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更显得耀眼。而里面竟有好几位年轻女子的笑声“这是谁的院子？”柳盈问道。

　　“这当然是我大哥侯府世子的院子。”

　　“是吗？”柳盈狐疑地看了慕容安一眼。

　　“走吧，去用膳，这几日带你去街上逛逛，很快就是宮宴了。”慕容安似不想让她接近这个院子，找了借口带着她离开了。

　　转眼便是除夕宫宴。柳盈穿上早已备好的华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郁闷，玉露低头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脚尖，不敢做声。慕容安带着她吃遍了长安的好吃的酒楼，特色的小摊，仅仅三天，人都圆了一圈，本来略有富余的衣裳，此刻都有些发紧。

　　“算了走吧。”柳盈轻轻叹了口气。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慕容安和世子慕容庸已经骑马站在了车两旁。骑着白马的慕容安，身穿绯色官袍。见柳盈出来只是轻轻一笑，就又扭过头去和世子说笑。

　　柳盈静静的站在台阶上，直到说笑的声音传来。侯夫人在世子妃李氏和慕容慧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头上戴着御赐凤，身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服饰，手上抹着蔻丹。钗雍容华贵，保养得宜。柳盈急忙行礼“民女柳盈参见侯夫人世子妃。”

　　侯夫人上前几步，亲自扶起柳盈，盯着柳盈看，似要把她看出个洞来“我见过那么多姑娘，柳姑娘真是最出挑的。”说罢从手上退下一枚红宝石戒指待在柳盈手上“这是给你的。”

　　柳盈受宠若惊“这太过贵重，盈儿不敢收。”

　　“没事，早晚……”
　　“母亲，该上车了。”慕容慧打断侯夫人的话“父亲早就进宫了，该着急了，咱们快走吧。”

　　侯夫人被自己女儿管也不生气，收起望着柳盈的热切的眼神，在世子妃地搀扶下走进马车。柳盈和慕容慧则坐在后边的马车上。柳盈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