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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山中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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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儿。”月华很是愧疚地望着柳盈“我只是见你被嬷嬷折磨,心下不忍,才派人去给世兄送信。只此一次。”月华很是后悔,交一个与自己志趣性格皆相投的朋友太难了,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又偷偷地看了慕容安一眼,欲哭无泪,她是真不敢得罪这人啊,慕容安定会向父亲告她的黑状,更何况她好像本来也不白。父亲原就不愿意她上山拜师,此事若是被他知道,定会立马压着她回家,顺便给她叫来全城的媒婆,定要把她嫁出去。
秋风习习,吹动着柳盈的发丝。并未回答月华,坐于慕容安的对面“民女愿与慕容公子单独聊会。”
阿济玉露立马行礼告退,月华被梅师兄拉走,每走两步都会担忧地回头看柳盈。
看着大家走远,柳盈望着自己袖口的花纹“公子从何处得知我会来此。”月华是经他促成才得以上山,如此,便是那时已经知晓自己的行踪。自己当时也想过,他是否真的无情,也许会派人暗中跟着,最起码确保自己的安全。但一天,两天,三天……她由期盼转为死心,的的确确没有人。
“你以为,本公子为何默认你将房中首饰带走。”慕容安望着她,一如当初“那些首饰皆是定制,世间只此一件。”柳盈身上没有现银,她还不能放下脸面卖画为生。只能一路典当首饰过活。就此每典当一件首饰,便相当于给慕容安留下一个记号。
“民女何德何能,劳公子记挂。”柳盈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理说出的这番话,说完很是后悔泄露了自己情绪。
“自是重要。”慕容安盯着她缓缓说道。“跟我回京城吧。”虽在他的努力下一切已经有所改变,但他日日夜间噩梦不断,只有柳盈守在床前的那一晚睡得很是安稳,虽然她嘴里不停的说话,甚是聒噪。
当日放她走,多有侯府的缘故,侯府定不会允许自己带一身份不明的女子回去,虽他本身诨名在外,但也不能破乖破摔不是。再说二人间关系,自己当时也不是很明了。可近日,他总是想起两日的日常,明明受制于人,却总是跃跃欲试挑战他。
“我不会和你走的。天气渐凉,公子请回吧。”柳盈很是决绝地说道。站起身向行礼。快步走出了亭子。不知何时,黑云已经压了过来,寒风微歇,白雪如柳絮般风风扬扬飘落下来。
柳盈强制自己不要回头,一步步走回了小院。
直致傍晚,估摸慕容安早已下山去了,才来到膳食堂用饭。雪已经停了,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柳盈裹了裹身上衣服,踏着雪走了出去。
一进膳堂,却见几位师兄弟都反了回来,几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大桌上用饭,他们都围着一个人讲些什么好不热闹。
今日忽然下了大雪,众人还未走到山脚,只好返回山上。一人见柳盈走了进来,冲着柳盈喊道“师妹来了,快来坐啊。”因柳盈年纪较小,又没有后入门的师兄弟,是以除了陈漠和月华,皆是她的师兄。
柳盈望已将换了一身靛蓝衣袍被围在中间的慕容安,有些局促。
“师妹,不要紧张,我们都知道你们的事了。”一位师兄显然已经有些喝大了,迈着走不直的步子把她拉到慕容安的身旁让她坐下。
“就是,就是,咱们师门下都是一家人,你表哥千里迢迢来看你,怎可以大雪天就让人走呢。”
柳盈没想到,慕容安竟还以表哥的身份留在山上,几位师兄一顿酒下肚就都为慕容安帮腔。坐在那里并不出声。
唯一眼神还算清明的七师兄看着柳盈略显窘迫,招呼柳盈坐到自己这边来。柳盈很是感激,刚想起身,却听见七师兄一脸八卦地说道“师妹不必如此,既已经定了婚约,也不必太过避嫌。”
“我没有。”柳盈赶紧解释。
“是没有。”七师兄轻轻咳了一下“但私定的婚约嘛,也是可以算的。”
柳盈简直难以想象慕容安是怎么编出这么一套说辞,又是怎么好意思当众说出的,竟然说他们二人私定终身的意思吗?拿眼神瞪着他,慕容安则是一脸深情地为柳盈夹了一块猪蹄“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众人看见二人这番表现更是不停的起哄,就差让他们当场拜堂了。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柳盈实在难以忍耐,说完便急忙冲出了房门。
刚一进自己的房间,在黑暗中隐约发现有人正坐在桌子旁,低声啜泣。柳盈腿有些发软,刚想叫人,那人身影动了“盈儿,是我。”
“月华。”柳盈很是吃惊,点亮了蜡烛。月华似刚刚哭过,眼睛还红肿着。小脸上满是泪痕。柳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平静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梅师兄和我断了。”月华边哭边说。
“可是因为慕容安?”
“世兄只是说以梅师兄的家世,只能入赘我家。梅师兄便走了。”月华趴在柳盈身上哭的越发伤心。
又是他。柳盈在突然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月华,慕容安怎么进到山间,还能如此自由行动。”
“自然是因为宸妃啊,宸妃是他”姨母,命他代为前来看望师父。月华擦着眼泪说道。
原来慕容安与宸妃竟还有种关系。柳盈望着一直抽泣的月华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不停的为她擦着眼泪。
……
雪后初晴,总是使人欣喜。哭了一晚上的月华,在晨起时,也变得明亮起来,只是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二人携手一起用饭,做功课。
膳食堂画室,皆是空无一人。如一场梦一般,昨夜的热闹似从未存在过。只有一两声的鸟鸣在山间回响。柳盈望着山脚,怔怔出神。“柳姑娘,这是有人托我交与你的。”一位山上的下人交给柳盈一个包裹,正是玉露之前拿到山上的。柳盈伸手摸了摸包裹的红梅花。“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下人低着头说道。
柳盈闻言抬起了头,一整晚的思绪混乱,似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她抓到了心中一瞬的想法。她并未接过包裹,提起裙子,直直的跑下山,白色的哈气不停的从她口中呼出。平时也觉得路长,但今日,只觉得这山路似乎总无尽头。
月华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接过下人手中的包裹。笑着自言自语“总归有一个人能有好结果。”
柳盈一路跑到山脚,却并未见一个身影,直直地望着湖面。
“盈儿是在找我吗?”,慕容安竟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笑语盈盈的望着他。眼神明亮如星辰。
柳盈一步步的走过去,站在慕容安身前“慕容安,我对你见色起意。但我不愿成为你的附属,终有一日我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
慕容安望着她轻轻地笑了“我等你。”拉起柳盈,从怀中取出一根做成红梅花型的红宝石镶嵌的簪子,交于柳盈,“这定情信物,我可是真带来了。”他的人儿,就像红梅一样动人的美丽,更像红梅一样,顽强不屈。思来想去,特意请人打造了这个簪子。
白雪,绿松,二人相视而笑。如此情竟却被传来的树枝折断的声音和一声惊呼。玉露神色紧张地跑出来,望着慕容安铁青的脸,颤抖着说道“公子,周老先生摔倒了。”
二人闻言,急忙跑上前查看,好在周老先生摔倒并不严重,只是毕竟上了年纪,众人小心地将他抬回房间。
“好好地,怎么会摔了?”柳盈很是紧张的问道。
“老先生说听不清,要离的近些。结果……”玉露看了一眼周老先生,迟疑着说道。柳盈很是尴尬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绣鞋。
“老先生竟如此八卦呢?”慕容安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
“哼,你小子,打着宸妃的由头,竟是上山来勾搭我的弟子。老夫已经折了一个女弟子了。绝不能在陪进去一个。”周老先生显然动了真气,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原本距离第一女画师只差一步,却被陛下抢先进宫做了妃子,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个好苗子,又来跟他抢。自是不能再忍。
“老先生,我与盈儿……”
‘‘什么盈儿,她是宸妃的师妹,按辈分长你一辈,断了这念想吧。’周老先生一时找不到别的由头,只能拿这个理由堵慕容安。
慕容安见着老先生声如洪钟,身体必是无碍,起身告辞离。柳盈跟在身后相送。
“以后可要离那些师兄弟远点。”慕容安走在柳盈身侧小声说道。柳盈瞥了他一眼。清清嗓子“管好你自己吧。”
夕阳沉沉,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际。目送慕容安上船离去,柳盈转身回山。
一转眼便是两年。
听闻他辗转几地,铲除贪官。
传闻她游离山间,走遍大好河山。
传闻他一改常态,不近女色。
传闻她擅长易容,不露绝世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