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画成瘦马》鱼丸拾玖

15、再见故人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我是又变美了吗？”柳盈不喜欢这样沉闷的氛围，果然将月华逗笑了“厚脸皮，自己夸自己美。”却只是一瞬间又很是忧虑起来“盈儿你会离开吗？两位嬷嬷对你似是过于严厉。”

　　“放心吧，本姑娘哪有这么容易被人打到。”柳盈望着月华很是坚定地说“等本姑娘出山，还要将你们都打成手下败将呢。”

　　月华擦着眼泪，笑了起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观察，为何嬷嬷总是说你的举止不合礼仪，可是明明是一样的，很是规范，比许多小姐都要强上许多。还带有我们都不有的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柳盈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东西。
　　“说不上来，明明是一样的动作，但目光就是会被你吸引，举手投足间都会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月华蹙眉说道“对了，这是红梅糕，你快尝尝。”

　　“红梅糕，你下山了？”柳盈望着油纸包好的红梅糕问道，这不是有红梅的季节，山上膳食堂也从未做过。

　　“没有，天气渐寒，我与梅师兄说了想让家人送些御寒的衣物，他便将小颜带来见我了，只一刻钟便离开了。”月华叹了口气“拼命挤进来，却像是坐牢一样，你又被困在院子里，只有我一人。”

　　柳盈听月华提起过，现在是梅师兄在带她，课业越发繁重，千娇百宠的娇小姐到了陌生的地方总是有些不适，偏自己又......总是有些孤独。

　　柳盈安慰了好一会，月华才心情转好回房休息。月华走后，柳盈一遍遍的练习礼仪，她柳盈终会离开，但不是落荒而逃，而是载誉而归。

　　又想起月华说的不一样的感觉，柳盈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是个是个纤弱的美人，手势姿势皆是严谨合理，但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柳盈蹙眉，在脑中回想月华以及嬷嬷们的身影与自己比对，心下一惊。媚态，是媚态。月华千金小姐自是不懂，两位嬷嬷却是一眼看穿，扬州瘦马，自小培养，这媚态早已入骨。

　　柳盈小脸惨白，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手不由得攥紧。

　　翌日一早，柳盈揉着早已酸疼的胳膊，恭敬的站在院中，等候嬷嬷的教导。

　　接下来的时间，柳盈每日只上周先生的亲绶课程与早课，其余时间，全部留在院内与嬷嬷学习礼仪。连饭菜都是与二位嬷嬷同桌食用。在一遍一遍的练习中，那不经意之间的媚态，渐渐抹去，眉眼间竟是清明，行动间如皓月，飘逸而清贵。

　　而同时三月期满。到了最终考核日期。再一次的当堂作画，检验这三个月的成果。或去或留当堂宣布
　　。
　　柳盈一身素色衣衫，头上仅简单绾了一下，只插了一根雕着木兰的木簪。深深呼了一口气，全身心的投入到画作中。秋风飒飒，卷起落叶在空中飞旋。香烟袅袅，最只余阵阵清香。

　　三炷香燃尽，所有人的画作皆有周玄清亲自过目。考核通过者留下正式拜师。未能通过者收拾包袱自行离去，但也算是周老先生的外室弟子，会得到一幅周老先生的亲笔画。

　　柳盈是第七位接受考核的，周老先生看了很久，又看了看柳盈，沉声说道“不进则退。”

　　这些日子的确是懈怠了，本是最为颇有天赋的一位弟子进来，却荒废了主业。柳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月华想为柳盈说情，刚迈出一步，却被梅师兄一把拉了回去。

　　沉默了良久，周老先生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又传来“留下吧。毕竟人之精力有限，以后万不可懈怠。”这便是周老先生惜才之人，柳盈的画作总是与众不同，出人意外，这是对柳盈额外的体恤了。

　　月明星希，烛光跳跃。柳盈坐在桌前，磨砂着山间女弟子要穿得紫色窄袖长裙，心里很是雀跃，这三个月是她来到这里度过的最难的时间，也是最充实的。明日就是正式拜师的日子了。柳盈也算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属。这么激动的日子月华竟然没来找自己，柳盈拨了拨烛花，起身去寻月华。

　　月华的不在屋内，柳盈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很繁忙，而月华似乎也待在院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不知在忙些什么。便坐在院中等她。直至院子要落钥，月华才匆匆回来。见柳盈在院中坐着等她，有一丝慌张。拉着柳盈进了自己房间。两位嬷嬷知道他两要好，看了一眼，并未阻拦。

　　“你近日在忙些什么？”柳盈一进屋便问道。“没什么啊。”月华眼光闪躲，不敢看着柳盈。
　　“没事就好。”柳盈垂下长长的睫毛，想到这几日月华每日神采奕奕，面若桃花，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明日就要正式拜师了，这山上规矩甚多，我真怕不经意间触犯了规矩，听闻触犯者是要立即撵下山去的。”

　　“啊，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月华手抖了一下，慌乱地说道。柳盈拉住月华慌乱的手笑道“自然不会，咱们定会顺利出师，不负初心。”

　　月华抬起头看着柳盈，轻轻点点头“会的。”

　　拜师仪式并不复杂。只需每人上前行礼敬茶，献上拜师礼。

　　柳盈与月华并肩站立在最后，身着紫色长裙，袖口上绣着花草。头上钗环尽卸，只带了一只玉簪。而男弟子则换上了青色衣衫，束发银冠。一切有序进行，直到了陈漠，又出了幺蛾子。他竟仿照联峰山建了一座一人高的金山，甚是金光闪闪。众人都觉得刺眼，唯有陈漠觉得甚是满意。月华献上了一幅唐寅真迹。柳盈则是献上了一个翡翠笔筒，待其余三人献上拜师礼，正式拜师的礼仪就算完成了。

　　周老先生如家中长辈一般，慈祥的望着自己的徒弟们“好，好。都起来吧。山中清寒，望大家守的初心。为师不求尔等光耀山门，但求尔等立身为人，无愧天地。”周老先生本不是如此淡薄之人，年轻时也颇为要强，才闯下如今的地位。如今上了年纪，人越发的心软了起来，人啊，一切皆是虚妄，俯仰不愧于天地，万事皆从于自心才好。

　　拜师礼完成后，周老先生特意为大家放了几日假，让大家回家探望亲友，待回来就要开始正式授课。大家离家日久，早已归心似箭，柳盈独自站在廊下，看着众位师兄弟离开的背影，很是羡慕。

　　“怎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对你家之事早有耳闻，家里可还有什么人？”贺臣一不知何时站在柳盈的身后问道。

　　“家里没人了。”

　　“自是有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柳盈瞬间僵硬在原地。慢慢的转过身，慕容安一身白色锦袍，站在一棵松树下，阿济仍是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站在旁边。玉露又做婢女的打扮，提着两个包裹向柳盈奔来。“小姐，你还好吗？”柳盈望着一脸情真意切的玉露，脑袋里嗡嗡的。

　　“在下周玄清五弟子贺臣一，不知公子是？”贺臣一问道，柳盈的身世早已在山下言明，众人皆知，突然冒出一位亲人，还是一位年轻男子，难免要多问一句。

　　慕容安嘴角微翘，盯着柳盈道“在下是柳盈的表哥。”慕容安明明是认真的回答，可落在柳盈耳里却总觉的有种别样的意思。

　　“呵呵，对啊。是我表哥。”柳盈看贺臣一询问的眼神，急忙出声。

　　“可是你不是孤女吗？怎么冒出来一个表哥。”贺臣一问道，不但有位表哥，还看上去是位贵人。

　　“远房的啊，几年见不了一面的那种。”柳盈急忙说道“师兄繁忙，柳盈自行招待家人即可。”说完便拉着慕容安匆忙离开。

　　柳盈带着慕容安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自己直接坐在圆凳上，上下打量着慕容安“不知公子所来何事？”

　　慕容安看着她这拒人千里的模样，又回想起初见时她故作乖顺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自是来看你的，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我何时与你约好了？”柳盈站起身来，在亭子里走来走去。

　　“我送你的梅花糕啊。红梅花开，入冬时节，我来看你。”慕容安注视着柳盈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道。

　　“红梅糕，那不是华儿？”柳盈记得很是清楚，当时月华带给她红梅糕，说是山下家人送来的。
　　“好个华儿，看我回去不......”

　　“何须回去。”慕容安挑眉望着柳盈“阿济。”

　　“别别，别让阿济动手，我自己出来。”月华从亭子旁的树丛旁钻了出来，身后还有梅师兄。柳盈揉了揉眉头，还好还好，并未说什么不可外传之事。这个亭子是她与月华偶然发现的，少有人来，很是隐蔽。没想到今日，在此互相撞破了。

　　“所以是你和月华相识，知我们皆在此……”柳盈突然觉得嘴里的花有些烫嘴，难道慕容安会特意千里迢迢地来看望自己。

　　慕容安悠闲的磨砂着手中的红色珠子，总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不，盈儿。是因为知道你要前往联峰山拜师。慕容公子才帮助我说服家父，得以来此拜师。”月华主动解释。

　　月华痴迷于作画，但有之前那些贵女的事迹在先，谁也不敢舍出面子一搏。还是慕容安回京途中偶然拜访，说他自有办法保她入选，父亲才松了口。而当她登上马车，出发之际询问之际，慕容安给出的答案却是凭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