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外的世界》寻隅

50、你会不会见他

　　回到酒店，段柯便先上了楼，他要洗澡，在外面走了一天实在太累了，再加上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回来，他没有吃饭的欲望，只想着洗完澡赶紧回床上躺着。

　　洗完澡，段柯从衣服里扒拉出李大娘送的药，闻了闻，一股草药的清香味，很是好闻，他将药放进行李箱保存，防止弄丢了。

　　段柯躺在边伽城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今天的经历很奇妙，他以前从没想过他会和这么多陌生人打交道，坐在一起聊天，场面还挺和谐。自从搬到现在住的地方，他每天的生活都千篇一律，似乎没什么值得记住的事，当然除了遇见边伽城以后。现在想来快四五年了吧，他现在回头看居然真想不起什么特别的事，就好像那几年都是空的一样。

　　迷迷糊糊的，段柯睡着了。

　　“段柯，你怎么没下来吃饭？”边伽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打包好的晚饭，走过廊道，进到卧室看段柯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床上。

　　走近一看，段柯果然睡着了，边伽城摸了摸段柯的头，把段柯床上的被子拿过来，给段柯盖好。

　　段柯哼哼一声，侧过身，抱紧了被子，手脚都露在外面。

　　边伽城怕弄醒段柯，只好把空调打开，调到适宜的温度，想必今天累惨了他。

　　边伽城看着桌上的饭有些犯难，这个时候叫醒段柯是不可能的，但等段柯醒来，这饭也该凉了，楼下也没东西吃了，要是段柯醒来饿了怎么办？

　　想了想，边伽城烧了壶水，拿盆装好，盆中放好毛巾，把饭盒放在进去，再在盆上盖上干毛巾，做好保温工作，边伽城把盆放进卧室，空调也能给它保点温。

　　做好这些，离他开会还有点时间，边伽城坐在段柯床上，也没事干。

　　望了望段柯，段柯却还是背着他睡的，只能看见一个后背，也不知道段柯的嘴怎么样了，边伽城想到这，便下了床，走到段柯面前，蹲在床边观察段柯的嘴唇。

　　已经比昨天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了，边伽城有些不解，怎么他喝了酒这么凶的吗？把段柯的嘴巴都咬破了，不知道段柯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伤，昨天晚上关着灯，段柯不说，他也看不见。

　　下次不能再喝酒了，边伽城心里暗暗发誓。

　　段柯醒来已经10点了，边伽城正坐在桌前工作。

　　段柯坐起来，动作很轻缓，边伽城没有注意到他醒了。段柯靠在床头看边伽城工作，不过他只能看到边伽城后脑勺，端正的坐姿，还有忙碌的手指。

　　安安静静的这种感觉，好不惬意。

　　边伽城似忙碌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捶了捶肩膀，回过头便对上了段柯的眼睛。

　　“你醒了？”边伽城起身向段柯走去。

　　“嗯，我好像睡得有点久。”段柯笑着说。

　　“饿不饿？”边伽城问。

　　“有点。”边伽城不说，段柯倒不觉得，一说肚子也开始响了。

　　“今天很累？回来饭都没吃就跑楼上来睡觉了。”边伽城去拿盆中的饭。

　　“我洗完澡太舒服了，躺床上不小心睡着的。”段柯笑着说。

　　“喏，饭应该还是热的，你是坐床上吃？还是下来吃？”边伽城擦干饭盒上的水，他中途又给盆里换了几次热水，饭放在手里还挺热的。

　　“还有饭啊？”段柯有些惊喜，下床吃饭。

　　“居然还是热的，你怎么做到的？”段柯打开饭盒盖，饭菜的香味飘香四溢，“好香！”

　　“放在热水里保温。”边伽城坐在床上，看着段柯一脸满足，边伽城也很满足。

　　“你吃饭，我去洗澡了。”边伽城走到桌前把电脑关了，腾出位置，好让段柯吃饭。

　　“嗯嗯。”段柯把手中的饭放在桌上，仰头看着边伽城，“饭很好吃。”

　　“好吃就行。”边伽城没忍住揉了揉段柯的头发，柔软顺滑又微微蓬起，在手心的感觉很好。

　　段柯拿下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看着边伽城笑意盎然。

　　段柯吃完饭，在卧室里来回走动消食，走了几圈，看着边伽城床上的两床被子，觉得甚是碍眼，便趁着边伽城还在浴室，将上面的一床被子放回了他床上。

　　边伽城出来时，段柯已经坐在了边伽城的床上，正玩手机呢。

　　边伽城也坐过去，靠在床头：“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段柯放下手机看向他，开始求教，“你觉得我访谈有什么问题吗？”

　　“让我想想。”边伽城回想段柯访谈的场景，笑着说，“问卷不熟悉，提问太生硬，典型的尬聊现场。”

　　“啊。”边伽城的回答一针见血，段柯也有感觉，但就是说不出来，不过他的谈话居然被边伽城评论为尬聊现场，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和对方聊天了。

　　“第一次能完成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以后多练练会好很多。”边伽城安慰道，“没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也是这样的吗？”段柯好奇地问。

　　“差不多吧。”边伽城第一次下去收问卷，是他本来就参与在其中的项目，所以对问卷比较熟悉，只是谈话技巧上略显稚嫩。

　　“你提问的时候，不能照着问卷问，里面有些东西被问的人不一定清楚，所以要先熟悉问卷，尽量把用通俗易懂的话来提问，而且要多提开放式的问题，这样能引导他说更多，吐露更多，这比问卷选项更能反应问题。”边伽城耐心地给段柯讲解。

　　“开放式的问题？”段柯问。

　　“嗯，你的提问不能只是让被访谈者回答是或不是，有或没有，对方回答完，接下去就没话可说了，这样的一问一答就容易导致尬聊，你的提问应该尽量让对方有余地可以发挥。拿这个问卷来说，你提前熟悉好问卷，看看哪些问题可以顺成一个谈话逻辑，这样既能问问题，转折的时候又不会显得太生硬，对方还能顺着你的问题思考，说更多东西。”边伽城解释道。

　　“边伽城。”段柯看着边伽城，笑着说，“你怎么这么牛逼呢？”

　　“这就牛逼了，你是没见过厉害的。”边伽城说，“什么时候你要是能看见叶老师访谈，你就会感叹他谈话的厉害了。”

　　“叶老师很厉害吗？”段柯想起中午的事情。

　　“当然，他在学术圈里名声很大。”边伽城说。

　　“边伽城。”段柯叫他。

　　“嗯？”边伽城看向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段柯问。

　　“你想说吗？”边伽城说，“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其实是杨庚老师让我来的。”段柯双手枕着脑袋，“你说，杨庚为什么要操心这么多啊？我只是他线上指导的一个学生，他都没见过我。”

　　“别想太多，有机会，我带你去见他。”边伽城想起上次和杨教授的见面。

　　“睡觉吗？”边伽城见时间也不早了。

　　“我可以在这里睡吗？”段柯期待地看着边伽城。

　　“你不是都躺下了吗？”边伽城笑着说。

　　“嘿嘿。”段柯笑着扯了扯被子。

　　“躺好了没？我关灯了。”边伽城问。

　　“躺好了。”段柯说。

　　“段柯，如果有一天你父亲找到了你，你会不会见他？”边伽城关了灯，还是问出了口。

　　“见他干嘛。”段柯闭着眼睛，往边伽城那边靠，“突然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边伽城摸了摸段柯的头发，没有继续说下去。

　　段柯瘪瘪嘴，十多年他没来找过他，现在会来找他？

　　屋子里漆黑一片，很安静，很适合睡觉，但段柯回来的时候已经睡了2个多小时，现在还没有困意。

　　“睡不着？”边伽城听着他的动静。

　　“有点。”段柯说，“你先睡吧，我等会就睡着了。”

　　边伽城今天来回跑，又没怎么休息好，段柯不想吵着他，便躺在床上不再动。

　　“抱着。”边伽城含糊地说，伸手把段柯抱在怀里。

　　段柯轻笑，顺应着躺在边伽城怀里，抱住他，把脚压在他腿上。

　　“别动。”边伽城拍拍段柯的背，反过来夹住段柯的腿。

　　“边伽城，东西买了没？”段柯想到昨晚，又见他现在这么正经，不由得想调笑他一下。

　　“浴室洗好了。”边伽城拍了一下段柯的屁股。

　　“……”

　　第二天，段柯也和边伽城一起起来了，不过，边伽城还是要去开早会，段柯便一个人去吃早饭。

　　他今天没有带口罩，嘴巴上的伤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段柯？”马泽瑞刚打好早餐。

　　“嗯。”段柯看着他手里丰盛的早餐，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平时都是边伽城帮他带的，并不了解里面的摆设，“这个餐盘在哪里？”

　　“在前面入口处。”马泽瑞放下餐盘，“我带你去吧。”

　　我也没多远，马泽瑞还是领着段柯过去：“你感冒好了？”

　　“嗯。”段柯拿了两个盘子，“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范西村，我刚刚查了一下，又要坐很久的车。”马泽瑞说，“早餐都在那里，你要吃什么自己拿，我去吃饭了。”

　　“谢谢。”段柯道了谢，便去拿早餐。

　　点好两份早餐，段柯便找好位置，发了个消息给边伽城，等待边伽城过来。

　　边伽城进来，便看到段柯一个人坐在那，也没吃饭，和老师们说了一声，他便朝段柯那边走去。

　　“怎么不先吃？”边伽城坐下来。

　　“等你。”段柯笑着说。

　　“今天，你会和我一起过去吗？”段柯问。

　　“会，我和叶老师说过了，前两天，我都在你们组。”边伽城说，“不过后面我就不能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