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外的世界》寻隅

48、我不高兴

　　段柯上午跟着马泽瑞走了三四户人家，村民们都很友好，段柯的焦虑也在交谈中逐渐减少。果然有些事还是亲身体验过才知道真正的感觉，提前担心焦虑容易给自己造成的压力，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要敢于尝试呀！别自己给自己设限。

　　和马泽瑞接触多了，段柯发现马泽瑞比他想得要好很多。马泽瑞在访谈农户的时候很会聊天，尤其是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他问问题不拘泥于问卷上给出的那些问题，还很会关心他们的生活，村民们还挺喜欢和他们聊天的。

　　“段柯。”马泽瑞看着手机。

　　“嗯？”段柯不明白马泽瑞为什么要突然叫他。

　　“丹琪打来的电话，你接一下，我这边马上好。”马泽瑞把手机递给段柯。

　　“泽瑞，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啊？结束了就来我们分开的地方集合吧，师傅在这里等。”李丹琪说。

　　“好。我们这边马上就好了。”段柯说。

　　“段柯？”李丹琪听着声音不对。

　　“嗯，他在访谈，不方便。”段柯回道。

　　“哦哦，好，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你们。”李丹琪说。

　　段柯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马泽瑞，还没放到马泽瑞手里，手机又响了。

　　“麻烦你再接一下吧。”马泽瑞不好意思地说。

　　“嗯，没事。”段柯看清来电人，等了一小会才接通电话。

　　“泽瑞，你那边什么情况了啊？”

　　“马上就结束回去了。”段柯拿着手机走开了。

　　“段柯？”边伽城听见他熟悉的声音。

　　“是啊，他在访谈，不方便接电话。”段柯瘪瘪嘴，“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泽瑞泽瑞的叫得好顺口啊。”

　　“我好像闻到了些什么味道？”边伽城笑道。

　　“边伽城。”段柯有些窘迫。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了，我好好说话。”边伽城笑着说，“泽，马泽瑞不是你们小小组的负责人嘛，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他了。”

　　“你到这边了？”段柯问。

　　“刚到没多久，和他们这边的人了解了一下情况。”边伽城说，“你们结束了就赶紧回来吧，时间不早了，回来吃饭。”

　　“段柯，我这里结束了，谁来的电话啊，我们该走了。”马泽瑞喊道。

　　“好，我这就来。”段柯和马泽瑞挥了挥手示意，“不和你说了，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段柯走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谁的电话啊？打这么久？”马泽瑞接过手机。

　　“边伽城。”段柯语气中透着小得意。

　　“伽城师兄？！”马泽瑞一脸愕然，边师兄打来的电话，他居然没接到，仿佛错亿，马泽瑞在心里哭泣。

　　“他说什么了？”马泽瑞问段柯。

　　“他问我们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去？”段柯如实说。

　　“走吧，我们该去和他们集合了。”段柯往来的地方走去，看着马泽瑞失落的表情，他心里有点小高兴。

　　不过，上午马泽瑞在他心里积攒的印象分又跌了，只是没接到边伽城的电话马泽瑞就一副很失落的样子，马泽瑞肯定对边伽城心怀不轨。

　　哼哼！还好今天是他接的电话。

　　“段柯，你……”和边师兄是什么关系啊？后半句被马泽瑞含在嘴里，没说出来，感觉这个问题有些冒昧，涉及到他的隐私了，

　　马泽瑞把好奇心关住，跟上段柯。

　　“嗯？我怎么了？”段柯停下来，以为他要说什么。

　　“你，嗯，”马泽瑞说话带大喘气，“你饿不饿？”

　　“有点。”早上边伽城再来叫他起来的时候，有点晚，早饭也没怎么吃，现下一说，还真有点饿。

　　“那我们走快点。”马泽瑞的速度果然快起来，走在了段柯前面。

　　好在今天上午，他们把这周围都逛了逛，回去的路很好找，很快就和李丹琪他们会面了。

　　路上他们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像下了班聚在一起的同事，东扯西扯的。段柯照常在车上假寐，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其他人以为是感冒的原因，段柯不舒服，所以也没有打扰他。

　　“回来了，赶紧去吃饭吧，就等你们了。”吴组长笑着过来迎他们。

　　段柯进门便看见了边伽城，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和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饭的学生相比较，他显得有些可怜。

　　段柯打好一份饭，和边伽城坐在一桌，背对着其他人。

　　马泽瑞打好饭，本想和他们三个坐一起的，看着段柯往边伽城那边去，他也想和边伽城坐一起吃饭，但他很怂，不太敢，只好和李丹琪、方阳坐在一起了。

　　“上午感觉怎么样？”边伽城放下筷子。

　　“还行，没想象中那么困难。”段柯摘了口罩，他进来之前特意去厕所看了一下，还好昨晚边伽城没有碰他这里，嘴巴恢复得挺快，虽然还有些痕迹，但不正面看应该看不出来。

　　好在边伽城选的位置好，周围也没坐什么人，除了边伽城没人能看见。

　　“别顾着吃饭。”边伽城抬起手，想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他收回了快要伸出去的手，改而双手抵住下巴，掩饰刚刚想做的动作。他看着段柯，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话，“抬头，让我看看你嘴巴。”

　　段柯很听话抬起头，不过，嘴里还在嚼着东西。

　　段柯吃着东西，嘴巴一动一动的，嘴唇上还泛着油光，听话的样子很是乖巧，想把他抱在怀里……

　　边伽城嘴角有些抽抽，他在想什么？压制住内心邪恶的念头，他认真地看着段柯的嘴，乍眼看去确实好很多了。

　　“好很多了吧，估计明天就看不出来了。”段柯感觉差不多了，继续低头吃饭，他真的饿了。

　　“嗯，这里饭菜很好吃？”边伽城见他吃得很快。

　　“没你做的好吃。”段柯朝他笑了笑。

　　边伽城低头吃饭，抿嘴笑了。

　　“边队，你今天下午是什么安排？”吴组长端着饭盘走过来，在段柯旁边坐下。

　　“今天下午我就在这里，跟着你们一起去村子里看看。”边伽城看了一眼段柯，对吴晗说。

　　段柯默默在一旁吃饭，听着他们讲话，不敢把头抬起来，怕被吴组长看到。

　　“我下午这里还有点事怕是不能陪同了。”吴晗有些难为的样子，似想到解决方法，转而笑着说，“要不你跟着他们吧，正好指导指导。”

　　“嗯，随意就好，哪里需要什么陪同。”边伽城笑道。

　　“你看，我让泽瑞带你去村里看看怎么样？”吴晗说，“这小子平时就老念叨要向边师兄学习，要向边师兄学习，正好给个机会，让他和你一起学习学习。”

　　段柯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扒拉着盘里的饭菜，却一口没吃，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边伽城。

　　“不要打乱你们原有的安排，我跟着他们就好，下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边伽城笑着拒绝。

　　“也好，听边队的，那你下午跟着泽瑞那组去上陈组吧。”吴晗说。

　　“他们组有个叫段柯的，是叶老师叫过来的，叶老师好像还挺关心他的，不知道和叶老师是什么关系。”吴晗有他们组里所有人的信息，看到段柯不是他们学校的，便有些好奇，“我听说，你和他住在一个房间？”

　　段柯手里的筷子停住。

　　“我们是住一起。”边伽城看了看段柯，刚见面没多久，吴晗应该还不认识段柯，边伽城现在介绍或不介绍都有点尴尬，但是当着段柯的面说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无礼，他声音冷下来，说了句，“别瞎猜。”

　　“对对对，多做事，少说话。”吴晗这一句话，似乎认定了段柯和叶教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段柯已经戴好口罩，面向吴晗，“我和叶老师没什么关系，你该说说，该做做。”

　　吴晗尴尬到无地自容，刚刚段柯没有戴口罩，她也没见过段柯，还以为是哪个她不认识的学生。她也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只是刚好聊到这，想起来了，便好奇地问出了嘴。

　　“啊，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吴晗愣愣地重复了几句，“那个什么，我吃完了，你们继续吃，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吴晗窘迫地走了，她从小到大还没遇见过比这更尴尬的事了，在当事人面前讨论人家的八卦，天啊，她需要去冷静冷静。

　　“生气了？”边伽城问。

　　“没。”段柯把口罩摘下来，低着头。

　　“我不高兴。” 边伽城说。

　　“我都没生气，你不高兴什么。”段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口罩。

　　“她怀疑我们段柯是靠关系进来的。”边伽城说。

　　“本来就是啊。”段柯满不在乎地说，手里的口罩却被他扯得变了形。

　　他确实是因为杨庚老师才能来的。

　　“这么不自信啊。”边伽城笑道。

　　段柯有些不解，抬头看向他。

　　“我虽然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既然是叶老师让你来的，那你的能力一定是配得上的。”边伽城的声音温和而又坚定，“以叶老师的性格，他是不会肯把一个关系户放在自己团队里的。”

　　段柯没有说话。

　　“你还吃不吃？”边伽城见他现在也不想谈这个事，便转移话题，“早饭没吃好，午饭要吃饱，晚上回去之后才能吃饭呢，别饿着了。”

　　“不吃了，我吃饱了。”段柯回道。

　　“来点水果？”边伽城提议，“我看那里有草莓和苹果，你要不要吃点？”

　　“我都要。”段柯的语气不再沉重。

　　“好，我这就去拿。”边伽城笑着起身，他现在很想摸摸段柯的头，给他安慰。

　　但在这里不行。

　　边伽城拿了一盘子水果回来，放在段柯面前。

　　“这么多，我吃不完。”段柯看着堆叠的水果，摸了摸肚子，他的胃虽然还有位置，但也吃不完这么多水果啊。

　　“我们一起。”边伽城拿了颗草莓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