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外的世界》寻隅

19、他食言了

　　锅里炒得差不多了，边伽城直接往里倒了些开水，盖好锅盖。这菜本来是要放在砂锅里小火煨着的，但那样做太耗时间。

　　边伽城走到客厅：“阿婆，要等一会了。”

　　“没事，”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小声说，“慢点好，慢点好！”

　　“您家就您一个人吗？”边伽城坐在刚刚的位置上。

　　“还有个阿姨，她今天有事没来。”老太太看了他一眼。

　　“那您家的小辈们呢？他们怎么不在？”边伽城问。

　　老太太良久没有说话。

　　“我看您的手机是最新款的吧。”边伽城以为老太太不愿意说，立马换了个话题。

　　“是啊，那还是我托秀英她儿子抢的。”老太太的兴趣来了。

　　“紧跟时代挺好的。”边伽城笑了笑，继续这个话题，“您怎么对智能产品产生兴趣？”

　　“没什么兴趣不兴趣的。”老太太说，“我只知道这手机越新越清楚，网速越快，视频质量好，不卡。”

　　“和家人视频？”边伽城并没有说破，网速和手机的关系并不大。

　　“是啊，我孙子。”老太太眼里有光。

　　“您孙子很孝顺啊，他应该经常会过来看您吧。”边伽城笑着说。

　　“孝顺是孝顺。”说完这话，老太太情绪渐渐有些低落。

　　“可是，他和他爸爸妈妈都去国外去了，有时候一年都回不来一次。”老太太说，“他们上次回来，又说什么要让我过去享福，我才不过去呢。”

　　“还是在这好！在这好！”老太太又连着说了两句。

　　“您这里确实好，安静，外面景色也好，周围都是处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边伽城心生同情，同时也产生了内疚，他父母虽未到老太太这样的年纪，但早已过上空巢的生活，和老太太子女不一样的大概是他和父母在一个城市，能经常回去看看。

　　被现实追赶着生活，大家都不容易。

　　“阿婆，您知道段柯小时候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边伽城转移谈话内容，不再谈让老太太感到伤感的话题。

　　“他小时候喜欢什么对你很重要吗？”老太太看了他一眼。

　　“嗯，我想让他接触这些他潜意识层面的东西，通过面对来治愈心结。”边伽城解释，“就是那些被他无意识埋在心底，他自己平时意识不到，但却又对他影响很大的东西。”

　　“都被埋在心底，意识不到了，肯定是他自己不想去面对的东西，又让他面对是要让他继续痛苦？”老太太问。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如果被埋藏起来的那段记忆是极其的痛苦的、伤心的记忆怎么办？他想了良久。

　　“想起来了，他很多潜在的问题就能解决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沉浸在小说中，出不来。”边伽城给出了他的答案。

　　小说？！顾林？！顾老太太！顾老太太也姓顾！这之中……

　　“是不是锅里的东西差不多了，我闻着挺香的。”老太太出声打断了他。

　　“我去看看吧。”边伽城也闻着味道了。

　　边伽城打开锅盖，没注意，被水蒸气给烫得直接把锅盖丢在了流理台上。

　　“怎么了？没事吧？”老太太在客厅里问。

　　“哦！没事！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边伽城对着客厅喊。

　　他看着自己的手红了一片，赶紧用冷水冲了冲，待不再有强烈的灼热感，他才去看锅里的肉，剩的汤汁刚刚好，把冰糖放下去，大火收了汁，盛出来，又往冰箱里找了找，炒了些青菜和豆皮。

　　“阿婆，你来尝尝！”边伽城端着菜出来，见顾老太太已经盛好饭坐在餐桌上。

　　“来来来！我尝尝，是不是那种味道。”顾老太太拿起筷子，显得有些急切。

　　“嗯，您尝尝，但不能多吃！”边伽城放下红烧肉，叮嘱道。

　　“那也要看你做的好不好吃啊，不好吃，我老太婆才不吃！”顾老太太瘪瘪嘴。

　　边伽城笑着没说话，顾老太太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边伽城见她没什么表情变化，以为不怎么好吃。虽然它炖的时候他没有照看它，但也不至于难吃吧，想着他也夹了一块吃，没什么差错啊。

　　他疑惑地看着顾老太太：“阿婆，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有，还不错！”顾老太太抿着嘴，点了点头，这是她想念的味道。

　　“谢谢。”边伽城笑着说，“但是阿婆，你少吃点，这个吃多了对您身体不好。”

　　“知道了。”顾老太太又吃了好几块。

　　“阿婆！”边伽城叫住老太太，看着她的手。

　　“哎呀，不就是吃几口肉吗？”顾老太太生气地放下刚夹起的红烧肉。

　　她指了指红烧肉，开始打感情牌：“我记得啊，段柯小时候就喜欢吃这红烧肉，我在他们家也吃过好几次，可自打段丫头走后，我都好久没吃过了。”老太太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活像受了什么委屈，却又不敢言说的模样。

　　“……”这哪是几口啊，盘子都空了三分之一。

　　“这个太油腻了，吃多了不好，你多吃点这个。”边伽城没有妥协，他把青菜推到顾老太太面前。

　　“好吧好吧，你和秀英一样爱唠叨。”顾老太太有些不满，但还是听了边伽城的话，开始吃青菜。

　　吃完饭，边伽城陪顾老太太聊了会天才告辞，出来的时候已经3点多了。

　　他没有直接去段柯家，而是回了他自己家，回去刚好碰见罗树在家。

　　“伊然不在吗？”边伽城见他一个人。

　　“嗯，她去见朋友去了。”罗树走过去，“你最近都住哪呢？听陈东说，你没住在办公室了。”

　　“我啊，”边伽城想了想，“我住在曹江家。”

　　要是让罗树知道他住在案主家里，恐怕不知道要被说多久，估计还会坚持和伊然搬出去。

　　“曹江那小子，他也留在这里了啊，”罗树说，“那就好，要让你住在办公室那么久，我真过意不去。”

　　“对啊。”边伽城走向房间，开玩笑地说，“你们俩没在我房子里干什么出人命的事吧！”

　　“去你吖的，”罗树笑了笑，“你今天还走吗？”

　　“我就回来拿些资料，等会还会出去的，放心。”边伽城回头看了看罗树。

　　“啧啧啧，边伽城，我是那样的人吗？”罗树笑着说，“不过，你什么时候找个对象啊！”

　　“不和你说了，我去找资料。”边伽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行吧，我差不多也去接伊然了。”罗树说，“兄弟，我说真的，你也多花点心思在这上面，这可是人生大事啊！你看中国现在的男女比例，晚了……”

　　“你赶紧地去接你女朋友！”边伽城推了推罗树。

　　“哦哦哦！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罗树笑着说。

　　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今天有些昏昏沉沉的，做饭时还不小心被水蒸汽烫伤了手。边伽城拉上窗帘，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有点红还起了水泡，但他已经躺床上了，无论如何是不会起来的，他要休息一小会。

　　等边伽城再次醒来，总算是觉得精力充沛了，抬手看了看手表，7点半，边伽城有点不想起床，又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

　　过了会，他突然想起，自己答应了段柯去他家住，他该回去了。

　　他在枕头边摸了摸，找到手机，想给段柯打个电话，才发现手机没电了。给手机接好电源，他进浴室摸了把脸，清醒了一番。

　　边伽城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刺眼的光亮，让他一时难以适应，皱起了眉头，闭上眼。

　　不对，这是白天！边伽城睁开眼，眯着看向天空，确实是太阳！这是早上7点半，他居然睡糊涂了！

　　他赶紧洗漱了一番，换了套衣服，收拾好出了房间。

　　“伽城？”罗树疑惑地看着他，“你昨晚在这里睡？”

　　“嗯，不小心睡着了，一睁眼到现在了。”边伽城向门口走去。

　　“对了，昨晚有个叫段柯的来这里找你。我以为你走了，就告诉他你在曹江家住，让他去那找你了，没什么事吧？”罗树说。

　　“没事。”边伽城有些惊讶，没想到段柯会来这里找他。

　　不过，有曹江在问题应该不大，这么想着边伽城安下心来。出了门，他手机才开机，发现有很多未接电话和消息，点开通话记录，果然是段柯打来的。

　　他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没想到段柯的手机关机了，边伽城又给曹江打了个电话。

　　“是我，边伽城。”听曹江的声音应该是刚醒。

　　“嗯，师兄，怎么了？”曹江揉了揉眼睛。

　　“段柯他昨晚去找你了？”边伽城问。

　　“没有啊，不过他昨晚倒是打电话给我了。”曹江坐了起来，“他问我，你在不在我家，我说不在，他就挂了。”

　　“师兄，发生什么了吗？”曹江有些担心，他昨晚在外面吃饭，喝得有点多，也就没有多想。

　　边伽城大概地解释了一番。

　　“先挂了，我去他家看看。”边伽城说着挂了电话。

　　是他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