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西子阁渡心劫 ...
-
南声：“说回这京平四大名苑。诸多花楼中，就属这四家专做怪修的营生，惊貌之姿比比皆是，而这四名苑中，又以西子阁为首，里头就是个端茶的婢女都不免让人心生旖旎，花魁换新的速度也极快，这不，今儿大张旗鼓地是又来了一位，听说是个美人鱼，晚些时候争首夜呢，看这些六界来客都迫不及待着。”
西子阁内确实聚了许多修士，一眼望去，物修，魂修和人，挤了满堂，在角落还能瞧见几个魔修，蓝底暗金白花服穿得露骨放-/荡，一时都辨不清究竟是客是姬。
南声笑笑：“也不知他们从哪儿网罗来如此多的美怪，也算是本事，哦，说到这个，倒是也仰仗了物司界，物司界没少送看着有“怪修天资”的司兽尸体来人界吧。这物司界和人界还真是往来密切，友好之邦，你说是吧空晓君。”
鹤桂不想理他，他就不爱听这人讲话，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有点讽刺意味，听着不舒服。
南声：“哎呀，话说这么久，还没上菜，怎好怠慢这位仙君，来人啊，再去何似在人间催催，怎的还不来。”
阿三：“你定了何似在人间的菜？”
南声：“是啊，我刚经过，那名厨下来说什么都非要请我进去，吃了给他们写一评书，我就是奔着西子阁来的，就让他们打包送来了。”
阿三想起先前跟乌祉介绍说他连门都进不去，当下有些局促，脸一红。
没一会儿南声的小厮就进来了，人未到香先至，铺了满桌的菜，盘子边缘都刻着“何似在人间”的字样，鹤桂手指轻扣盘沿，发出清脆的嗡鸣。
鹤桂：“物司界罗家的宵玉，这何似在人间也算大手笔。”
南声：“餐盘乃厨子的命，就如女子对妆容衣裳，自然下得去本钱。”
阿三看着眼前让人垂涎的琳琅菜品，又发起了愣，二楞要是见着，能开心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口何似在人间。
南声对乌祉道：“仙君尝上一口？看看这人间的佳肴和神界的有何不同？”
乌祉举筷吃了起来，嚼了几口道：“好吃。”
南声笑开了，热络地给他介绍起菜来，南声口才好，什么菜都能被他说上一两个故事，听者得趣，就是鹤桂都忍俊不禁，阿三看乌祉听得也挺开心。
从乌祉坐下后，这个桌上就看不见他了，南声和鹤桂都绕着乌祉说话。
但他是乌祉，阿三不会嫉妒。
他闷不做声，给乌祉夹了许多菜，自己碗里空空如也。
南声说到兴致处，鹤桂笑喷了，骂了他一句，乌祉也意兴阑珊的，阿三依旧低头扒肉，给乌祉去了鱼骨。
忽而阿三的碗里多了颗冬笋，他眨巴眼，转头看乌祉，乌祉的筷子早就收了回去。
阿三盯着那颗冬笋，跟之前盯右腕里的天鹅毛一样，盯了许久，埋头下去扒碗，把那颗冬笋藏进了肚子里。
再抬头时，却见南声笑盈盈地看着他，阿三不知怎么就涨红了脸，又埋下了头去，愣是没敢再给乌祉夹菜。
餐宴过半，露台的帘子撩了起来，进来一位穿金戴银的。
姜姝笑道：“听说我这西子阁来了位神修啊，特来瞧瞧，南伏真小公子，您可真是我们西子阁的福星，把神修都给我招来了。”
来人巧笑倩兮，眉目含情，一把真杨柳腰盈盈一握，头上延展着细柳，嫩芽沿额路盘踞，看着清纯潋滟，身上却一阵风尘气，举手投足拿腔拿调。
南声笑道：“姜姐，这你可就误会了，我一握笔的哪来这本事，他可不是我带来的，是阿三带来的。”
姜姝视线下移：“哦？”
“赖三子？你还活着呢，我还当你早被这街上的人打死了。”
阿三咬牙切齿：“你都活着，我怎么会死。”
姜姝冷哼：“你莫不是得罪了这位神修，来我这捣乱吧。仙君在上，这赖三子虽也是怪修，但和我们可不是一伙的，您可别因为他连我们这些怪修一起怪罪啊。”
乌祉不语。
姜姝向南声投去眼神。
南声：“姜姐，你多想了，这位仙君不是好多事的，只是见你西子阁热闹，前来凑上一凑，还等着你晚上的美人呢，应当不会叫仙君失望吧。”
姜姝欠身一笑：“那是自然，我姜姝的眼光何时错过。”
她说这话时似乎看了阿三一眼。
阿三握拳忍着，他恶心透了这个女的。
南声给乌祉介绍：“这是西子阁的老板娘，花名姜姝，是个杨柳怪修，凭一己之力营生起了西子阁，是位了不起的奇女子。”
姜姝笑声如莺：“南公子谬赞了，不过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岂敢在才子口中称奇。”
南声：“我可是真心诚意的，姜姐这西子阁，怕是怪修待得最舒服的地儿了，哪有怪修不想入你姜姐的眼，进你这西子阁的，你能在人界辟出这么块怪修宝地，实属难得。”
姜姝又欠一身：“南公子知音，晚些时候定留最好的位置给公子，那就劳烦公子替我好生招待这位神修了，若有何怠慢之处可千万要同我说呀。”
南声摇摇扇子：“好说好说，姜姐忙去罢。”
姜姝又扭着杨柳细腰走了，离开前剜了阿三一眼，气得阿三差点没跳起来揍她。
姜姝出去后，对门口的婢女说：“看好阿三，别让他惹乱子。”
刚要走，又停住步子，想到什么，幽幽一笑：“你去换小兰来。”
酒过三巡，南声微醺了，站起来摇摇晃晃开始对着露台外头吟诗，兴头上来还往下大把大把撒碎银，惹得西子阁外聚了一伙儿的人，今日本就门庭若市的西子阁变得更热闹了。
鹤桂对这疯子已经习惯了，只在他要跌下楼前会拽一把，其余时候任他疯，倒是阿三很安静，也没吃多少东西，就坐在那，不看外面也不看菜。
乌祉默不作声地品着茶，见南声喝得高兴，也想去够酒喝，刚拿上就被阿三按住了。
阿三：“里头有助兴的东西，别喝，你喜欢的话，出去之后我带你去更好喝的酒家。”
乌祉果真放手了。
阿三朝他笑了笑。
帘子撩开，进来一个婢女添酒，南声又浪过去调戏婢女，婢女被他逗得笑不停。
阿三听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愣住了。
“白鹳姐？”
那婢女也一愣，低头看阿三，表情有些僵：“……阿三？”
阿三嚯地一声站了起来：“白鹳姐你怎么会在这，小白鹳说你被人打死了！”
那婢女面上惊疑片刻，掩了去，妥帖地给酒壶添满，稍一欠身，便拖着尾羽离开。
阿三一把拽住了她，气息不稳：“你在这做什么？婢女？你怎么会是西子阁的婢女，小白鹳知道吗？”
婢女想甩开他，甩不掉，两方拉扯间，酒壶摔碎在了地上，帘子外又进来一个怪修婢女，拖着蛇尾：“小兰，怎么回事？”
见是阿三缠着小兰，那蛇尾婢女皱眉上前，从身后要拿出什么东西，小兰立马挡在阿三身前：“没事，是我不小心打碎了酒壶，冲撞了贵客，我一会儿就去恢院领罚。”
蛇尾婢女踌躇不定，没有离开。
南声大着舌头笑道：“无事，无事，你出去罢，我嫌这静得慌，正想听这响动，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这打碎的都算我账上，劳烦姑娘了。”
蛇尾婢女听罢又盯了阿三几眼，欠身离开。
小兰甩开阿三，蹲下身收拾碎瓶渣，一言不发。
阿三也蹲到她眼前：“白鹳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小白鹳知道你还没死一定开心，还有老芦苇，还有蜘蛛怪，你快跟我回去。”
阿三没能拽动她，小兰收拾完碎物，站起身，朝阿三道：“你别告诉他，就让他当我死了吧。”
小兰朝南声欠身，转头离开，没再看阿三一眼。
阿三惊愕地瞪着小兰离开的背影，追了上去，却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是南声。
南声：“你追上去也没用。”
阿三急道：“你放开！”
南声：“阿三，你可真蠢，你还没明白么，她是自愿留在这的。”
阿三僵住，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满面怒容地甩开了南声：“我不明白。”
阿三追了出去，却早不见了小兰，他正要去找，却见西子阁内撒下巨幅画卷，是向六界来客展示今夜的新花魁，那画卷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缓缓落下，来客惊叹声此起彼伏。
阿三无意看去，先见一蓝鳞朔光的美人尖，再往下露出整张脸，然后是人身鱼尾，那湛蓝的鱼尾画在一片汪洋上，半入水半浮面，弧线曼妙，看得人抓心挠肺，如时修般的金色长发散在海面上，那人鱼轻闭双眼，眼角一颗泪痣，楚楚动人又旖旎遐想。
阿三却如坠冰窖，完全僵在那里。
那画上的人鱼是……二楞！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西子阁渡心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