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夫冰无寒

7、成绩

　　过完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着成绩的出来。等成绩是一件比考试还要痛苦的事情。吴思远自己独处的时候，时常会想起那些没有做的数学题，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如果没考上，自己早起贪黑刷题的勤奋努力和被借宿的舍友冷言冷语赶出去的无奈仿佛就付之一炬，家里能支持考一年的研究生，但是自己却不好意思再要求父母同意自己在脱产考一年。想到这些现实情况免不了自怨自艾起来。有时也会给自己打气，想好退路，自己毕竟是985学校毕业，双一流学校毕业，在这个贫苦的小镇上找个工作应该不是个问题，但这样白白地耽搁了一年又不甘心。如此循环往复的折磨自己。吴志化和王彩凤好像比吴思远更着急地等着成绩，吴志化和王彩凤隔一天两天轮流地问吴思远成绩。吴思远自己心烦，被吴志化和王彩凤两人催着就更心烦。
　　“成绩出来，我还不告诉你们吗？我没有必要瞒着你们啊！”吴思远无奈又生气地说。
　　“大人问问你怎么了，你这个态度干什么？”王彩凤将手中的筷子撂在桌子上。吴思远知道在争执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白白生气，况且万一考不上，总是自己理亏似的，就放下筷子，进屋了。又是一顿不欢而散的早饭。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吴思远终于等到了放成绩的那一天，坐在电脑桌前，紧张地刷着界面。又紧张地刷着手机，看着微博上雀跃欢呼的人群分享的成绩。吴志化今天也没有出去打麻将，和王彩凤都在家里，默默等着成绩，躺着炕上，刷着手机，但心思一点都不在手机上。
　　“成绩出来了，我的成绩应该能考上。”吴思远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心里最开心的话。
　　“考多少，考多少？”王彩凤从东屋冲到西屋问吴思远。
　　“数学100、英语70、政治74、专业课130。总分374。我肯定能过初试了。”吴思远很激动。王彩凤听着竟然哭了起来，“终于是考上了，终于考上了。我就知道我老闺女能考上！”，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考上了好，考上了好！”吴志化也开心地从炕上坐起来。
　　“这才过了初试，还有复试呢！复试刷人的也非常多。”只要没拿到通知书，吴思远就担心自己会出这样那样的差错。就像自己的毕业论文，自己小心又小心，最后装订的时候还是有两页错了顺序，改不过来。“初试是敲门砖，初试比复试竞争要大，你总归考得是本校，应该差不多。”吴志化为了吴思远考研，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吴志化和吴思远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就想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吴思远的奶奶。毕竟告诉了她奶奶就等于告诉了这一大家子人。
　　“我就知道你能考上，你大哥也考了，也考上了。”吴思远的奶奶也很平静。
　　“我大哥？他不是在工作吗？是非全日制的那种在职读研吗？”吴思远一脸疑惑。
　　“好像就是那个，他自己边工作边准备考试，学了两个月，就考上了！”吴思远奶奶的语气中透露着骄傲。
　　“是啊，思杰一直都没忘记学习，工作了也一直看书学习。”这个消息对吴志化来说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大事。
　　“不过，他好像不太想去读。这个在职读研跟他工作的地方好像还有什么合同牵扯之类的，他自己算算不太合适，不想去读。准备了两个月就能考上，好像也不太难，他想把工作辞了，考公务员了现在。”吴思远的奶奶肯定是听吴志文和吴思佳他们说的，虽然不能原话复述，自然也是八九不离十。说起来吴思杰就和吴思远能多说几句，吴爽觉得吴思杰磨叽，吴思杰说的她又不爱听。吴爽、吴思杰、吴思远和吴思玉都相差一岁。吴思杰和吴思玉说得内容，吴思玉也不感兴趣也不太懂，就吴思远能跟他搭上两句，也能静静地听着。但是自从吴思远毕业之前，吴思杰和吴思远聊天，吴思远说了句“你净说些我不爱听的”，吴思杰和吴思远心里有了隔阂。本来是吴思远的一句玩笑话，一句网络用语，但是吴思杰没有了解这个点，当时就变了脸色。吴思远因为考研的事情心烦，也不愿多解释，而且玩笑毕竟带着几分真实，也不必多解释。自从上次谈话不欢而散，吴思远和吴思杰在没联系过了。自然也不知道他考研、辞职这些事情。
　　“思玉最近干什么呢？还在中医院实习吗？”思远转移了话题。
　　“嗯嗯，她还在那呢！天天早起晚归，黑白颠倒的，真是辛苦。”吴思远的奶奶对医院这个制度满满地抱怨。吴志化觉得屋子里有点冷，就去填炉子。
　　“现在干什么不辛苦啊，考研有考研的辛苦，工作有工作的辛苦，咱们家就是这种情况，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自然就得多辛苦一些。趁着年轻多辛苦一些，以后就能好过一点。”虽然吴思远觉得自己说的冠冕堂皇，但也算是安慰自己吧。
　　“可不是嘛，就是说呢！”吴思远的奶奶有些尴尬。吴志化和吴思远待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你干嘛用那种语气跟你奶奶说话？你奶奶那么大岁数……”吴志化和吴思远在回家的路上，吴志化用他惯用的商量的语气问吴思远。吴思远没等着吴志化说完，就抢着说，“我没用哪种语气说啊，我就是说得事实，她一个实习生，中医院今年也不招人，能让她干多少活？”吴思远说完，加快速度回了家。
　　过了几天，吴思远就参加了复试，她初试考了第二，复试考了个倒数第二。她英语口语差，面试的心态又很紧张，能考成这样她已经挺满意的了。初试复试一合计，她还是能录取，虽然成绩不能那么靠前了。总算是有惊无险，心里的石头也能落地了。王彩凤为了奖励吴思远特意炖了个鸡，煮了一袋方便面。这两样算是吴思远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