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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看不识亲 ...

  •   “嗯。”余仲答,礼貌又带着些许小心和谨慎。

      没有听到冷笑话的开心,也没有不开心。但,是好学生态度。

      徐伯镛微微皱眉有些着急,余仲这样的好学生态度,好到能当成标兵,放在幼儿园,他作为老师,现在应该给余仲胸前佩戴上小红花才行,但总让人无话可接,谈话氛围越来越清冷。

      而且,微微的低头、恭谨又沉默,师生之间界限让余仲划得更清。

      徐伯镛移动一个凳子在办公桌旁,摆着手势让余仲过来坐下,“还适应H城的气候么?”

      余仲看到了老师的动作,但没有就着徐伯镛移动过来的凳子坐下,而是问道:“不用了,老师,您有什么要我做的么?”他没回答徐伯镛问题。

      余仲做学委已经有三年,大一大二时候,有些老师留试卷作业,他负责收发,比如高数的卷子。后来专业课,多是用电脑来完成的作业,他负责收集齐,根据学号编号整理好邮件打包发给老师。

      一般专业课老师找余仲,都是谈论作业收发的事情,需要他帮忙做事,所以,他这样问徐伯镛。

      徐伯镛眉头皱得更深一些,眼前学生神经紧悬,一点能放松聊天的意思没有,更有除学习其他事我不聊的明确,这哪行?

      徐伯镛心理殷切,恨不得现在打开余仲的嘴,聊聊余仲的出身,来确定余仲是否是一直在找的弟弟。

      “中午没吃饭呢吧,走,一起去吃个饭。”徐伯镛提议到,边吃边聊会让人放松。

      “不了,老师,您没事我先走了。”余仲答。

      这回答,一点毛病没有,师生之间只有一堂课的缘分,哪里能到一起吃饭的关系,可徐伯镛头更着急了,他发现,余仲寡言少语还难接近,对人自带防守状态。

      徐伯镛很多时候,有着西方男人说话习惯。比如聊天习惯从聊天气开始,比如在学术或者处理问题方面,往往都是直击问题,一针见血,说话方式也是女生常说的“直男”。

      徐伯镛说话中偶尔带的那一点风趣幽默和冷笑话,也是他受西方文化影响,后来形成的习惯。

      但现在,在余仲面前,徐伯镛那点西方说话习惯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人防御心理更重,他又是个说话直接的人,更着急确认余仲身份,两句问话一个吃饭邀约被拒后便进入了主题。

      “看你学籍资料,怎么只写了父亲?”徐伯镛问,很直接,一如他做学问和处理事情的利落,更没想过隐瞒私下看余仲学籍的事情。

      余仲皱眉,很明显,徐伯镛背后调查过他,至少看过他学籍资料。

      任何人被背后调查都会不愉快,更何况余仲这样背后故事在他心理留下重重伤疤的人。

      余仲心理更加拒绝眼前的老师,但出于多年养成压制自己的习惯和对老师的尊重,余仲缓了缓,依旧礼貌回答:“生我时候难产,去世了。”

      一句话,打破徐伯镛所有幻想,余仲有父有母,母亲生养他时候难产去世,明确他和父母之间血缘关系,不是抱养的孩子。

      “他不是弟弟”徐伯镛心里一阵失落,也不知道弟弟是被人抱养?还是在福利院长大?还是有了不测?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弟弟有了不测,或者再也找不到弟弟怎么办?妈妈身体还能不能承受住越来越重的心理悔恨?

      以前也有抱着希望却被人否定,他找错人的情况,但这次被余仲否定,徐伯镛莫名的更加失望,更加担心弟弟有不测。

      心理落差太大,一股急切涌上徐伯镛心头:“弟弟,你一定要平安!”他默默祈祷,弟弟千万别有不测。

      办公室里短暂的静息,徐伯镛心中急流百转,但也熟练的恢复平静。熟练,因为太多次确认弟弟人选却被否定。

      “《海洋化学》这门课程,学习过程中我会留专题作业,并且课程涉及到32学时实验,你们需要提交实验报告,我希望你到时候配合我,帮我收集一下作业。”徐伯镛说,带着点老师的严肃负责,没一点刚刚的随意。

      听到说收发作业事情,眼前老师认真严肃起来,余仲心理反而放松一些,他轻吐一个字:“好。”然后停顿下来,见徐伯镛没有其他事情要说的意思,他说了句:“我先走了。”

      转身离开。

      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瘦的如一个竹竿,腿又长,徐伯镛仿佛只见余仲两步,一根竹竿就晃出了办公室。

      余仲走的异常急迫。

      其实,他心理隐隐约约也有些猜测。

      以前他不懂,后来上学后,知道了孔子,孔仲尼,“仲”是排行老二的意思,知道了伯、仲、叔、季,是家中孩子顺序排位。

      而他原来的名字叫“念仲”,他猜想,他可能是排行老二,或者亲生父母名字里有“仲”字,所以给他起名为“念仲”。

      没有哪一个没父母的孩子不好奇父母是谁,余仲更是,他好奇妈妈是谁?爸爸是谁?好奇自己的出身,好奇自己从哪里来......只是这种好奇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理伤疤下。

      所以,他也曾在意过名字里有“伯”的年龄比他大的人,也曾假设那个人可不可能是他哥哥;也曾在意过名字里有“仲”的长辈人,心中默默猜测这些人是否是亲人。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余仲放弃这种默默在意,遏制自己潜意识的寻找。被抛弃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而所谓的亲生父母已经抛弃他,他不敢想象他们要多冷血,能舍得抛弃亲生骨肉。

      或许小时候,对亲生父母还有过期待,但越长大心越凉,越长大越寒心,至今,他不单不期待,反而害怕再见面。

      余仲十八岁那个孤独生日的夜里,他泪眼婆娑的问过命运:“既然人世这么不欢迎我,又为何安排我到这人世走一糟?”“如有来生,他余仲绝不转世成为人。”

      人生的凄凉,人间的痛苦,已耗费余仲所有精力去应付。

      而有些伤,不能碰,一碰全是鲜血淋漓,比弯刀挖心还痛苦万分,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痛比这更过,连呼吸都让人痛不欲生,余仲再也没有精力去面对、去应付。

      今天,名字里含有“伯”的徐伯镛老师,年龄虽比他大很多,但他有些莫名奇妙感觉,仿佛预感徐伯镛和他有血缘关系,余仲很怕预感是事实。很怕,非常怕。

      所以,余仲如逃离般的离开徐伯镛办公室。

      ***

      随后的两次《海洋化学》课上,余仲都坐在了最后一排。

      也许是因为单独谈过话,徐伯镛对余仲的关注度高一些,也无意间多次打量余仲。

      第一次课上,徐伯镛进教室,立即注意到余仲坐在了最后一排,他眉头微皱,好学生很少坐最后一排,而余仲明显是好学生,怎么坐在最后一排。他还记得第一次上课时候,余仲作为学委是从中间排靠后的位置站起来。

      第二次课上,余仲依旧坐在最后一排,而徐伯镛讲课之间无意看到低着头的余仲侧面,一眼的恍惚,仿佛看到表弟的侧脸。

      这让徐伯镛眉头更皱几分。

      徐伯镛课后回到办公室,心理多了几分计较,尤其是余仲侧脸和表弟侧脸,几乎可以完美重合,除了表弟脸上有肉之外,两个人的骨骼外形出奇一致。

      自从上次和余仲谈话后,徐伯镛心理失落,但过后想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他还是有着期待的激动,激动的内心他压都压不下去,这是以前找弟弟从没有过的感觉,仿佛和追女孩一样,隐隐感觉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但对方没答应还一口拒绝,就仍会想要。

      刚好这时,院里一个老师过来,邀请徐伯镛参加晚上聚会,余仲的班主任、辅导员老师也在。

      聚会上,徐伯镛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余仲和蒙娜丽莎一样,带着神秘的面纱。

      徐伯镛提起余仲,无论是班主任还是辅导员,对余仲印象都是做实“好学生”身份,评价都是安静、勤奋好学、学委工作到位、拿过奖学金,再无多言。

      关于余仲的私下生活和家庭更是半点不知。

      也是,学院的辅导员一人负责多班,哪里能注意到一个平常学生;而大学班主任对班级管理更是放手,只要学生无特殊情况,班主任对学生的管控都不多,自然也不了解学生。

      困难打不到一个博士后,尤其是当了老师的博士后,不研究困难他们怎么成为博士后,没有困难他们用什么折磨自己、折磨学生?徐伯镛就是这样的博士后老师。

      聚会回来,徐伯镛一方面计划找余仲再聊聊;一方面又考虑余仲见他嘴严沉闷,所以又找到徐仲镛,去同学之间打听一下。

      徐仲镛,徐伯镛的亲堂弟,叔叔家孩子,和自己亲弟弟年龄上只差一个月,当年叔叔给堂弟起名时候,并不知道弟弟“念仲”的存在,以为堂弟排行老二,所以起名徐仲镛。

      徐仲镛现在也在H大读大三,在经管院就读,头脑灵活、喜欢交际。徐伯镛让他通过同学关系了解一下余仲。

      为了不让父母知道,怕有希望又失望,徐伯镛电话里特意嘱咐堂弟徐仲镛:“先别和你大伯和大娘说,怕万一不是,他们再失望。”

      徐仲镛一副对人不耐烦的口气:“知道,啰嗦。大哥,你说你怎么还没老,就这么啰嗦?”

      徐仲镛这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实际是个人精,办事更是快、准、狠。

      假如这要是打听别人,徐仲镛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就从同学口中套出余仲信息,搞不好还能和人成为朋友。

      但到打听余仲的事情上,徐仲镛的精明仿佛遇到了对手。

      好家伙,这余仲自带金钟罩,连着寝室同学对他家庭都不了解,能打听到的余仲信息:单亲,母亲生他时候去世,再无其他。

      余仲与同学关系都很好,但与任何同学都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似乎他自制无形隔离带,将自己与同学之间隔开安全距离。

      而且,他连女朋友都没交过,甚至有追过余仲的女生,都被余仲无声无形中拒绝千里之外。

      一个男人连着女人都无法靠近,更别指望具有攻击性雄性男人的靠近。

      徐仲镛精明的总结余仲特点:“封闭。”

      碍于“兹事体大”,徐仲镛没有自作主张的接近余仲,而是把了解到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了徐伯镛。

      徐伯镛这样迎难而上、直截了当的军人一样性格,哪里还有犹豫,直接翻阅海洋科学专业大三课表,找到合适时间,准备再找余仲谈话。

      而且,徐伯镛的性格中,光明磊落是显著标签。可能由于家里曾经想过隐瞒有弟弟事实,导致弟弟丢失的错误过往,也或许是军人父亲的影响,徐伯镛习惯光明磊落。

      星期四上午,徐伯镛再次把余仲叫到办公室。

      余仲依旧沉默的站在桌前,带着莫名的忐忑,没有先开口,等待着老师的吩咐。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职场养成文,职场是学术长。
    教授哥哥V中校弟弟。
    哥哥从大三培养弟弟学术,哥哥执拗却包容,弟弟执拗却要强,兄弟二人打过、闹过、争吵过,希望能感动到你,也能给你带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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