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见过的前男友》例子栗

53、第 53 章

　　陈箬强迫自己在胡乱奔跑喊叫的人群中保持冷静。机器人们之间大概早已存在一种不同于人类的交流方式，除了在街上无差别射杀民众，它们中的一部分纠集成小队钻进医院，另一部分则往办公大楼来。

　　陈箬和老谢好不容易跑下楼才发现大门已经被机器人把守，形成一道铜墙铁壁。

　　大多数人依旧对军队抱有希望，一个个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犹疑地张望着，试图从这唯一的光亮突破出去。

　　老谢只停留了一瞬，当即决定调转轮椅往回走。两人只能从乌泱泱往外逃难的人群中逆行穿过，走得十分艰难。

　　忽然，一个年轻男人认出了老谢，猛地拽住他放在操作盘上的手，嘶吼道：“不是说公司是最安全的吗，你们的安保系统快点运作起来啊！我的女儿几个小时前已经没了，我还要去克隆她！”

　　男人的手死死抓住老谢，身体被来往的人撞得摇摇晃晃，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绳索。

　　老谢沉痛地闭了闭眼，说：“安保系统已经被破坏了。”

　　男人低头看着那已经被自己拧得皱起的衬衫领口，似乎察觉出面前的人此刻也是一样的无助。他终于松开手，作为最后的交换，他急急地把袖章上的工号撕下递过来，说：“这次结束，你要给我升职。”

　　老谢点头应允。两头人继续往反方向逃，陈箬上二楼时往下看，整个一楼都已经像盒子一般密密麻麻装的全是攒动的人了。

　　盒子……陈箬刚刚想到这个词。他们不过才走到走廊，地面开始强烈地震动起来。陈箬被地面摇晃得身形不稳，她的眼睛很快被老谢捂上，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些不容置喙：“别回头看。”

　　爆炸只发生在一楼。机器人迟迟不出手原来是想把所有人都一锅端，老谢手里的那张工号牌还没来得及捂热便已经被冲力震飞，飘到楼下，寻找它的主人去了。

　　陈箬止不住地抖动起来，老谢更是不忍细听那些惨叫声。容不得悲伤，驻守在门口的机器人已经走进来打算清扫躲藏在角落的漏网之鱼了。

　　有人打开窗户往外跳，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声响。不过等待他们的不是自由的天空，而依然是惨无人道的杀戮。

　　仓惶间，老谢丢下轮椅，两人匍匐着绕开里间，悄悄躲进一间储藏室。

　　隐在货架后面，陈箬还是惊魂未定：“我们会被发现的！它们可以监测到我们的呼吸和心跳。”

　　老谢的手心汗岑岑的，他奋力把地上堆叠的箱子搬开，打开掩藏在深处的一块地板，示意陈箬先下：“你别担心。我们先去安全屋躲几天，一找到机会我就把你送回21世纪，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老谢面色凝重，似乎是为了坚定陈箬离开的决心，或是为了切断自己最后的念想，他又说：“这次事态不一样，人类不止是死了就一了百了这么简单。它们会在人死前，把思想和记忆提取出来关进笼子里，不但要做实验，还要对我们做它们曾经遭受过的虐待。”

　　“那你怎么办？”陈箬一边下梯子，一边抬头问：“谢林屿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老谢跪在地上怔忪几瞬，低头看见陈箬已经完全下去了，这才缓缓掰过残腿，跟着往下。

　　下面的路堪堪只能容纳一人身量，四周全是青色石头砌筑成的墙，密不透风。老谢腿上被子弹穿过的伤还未复原，他踉跄着挪动步子，没走几步就已经满头满脸全是汗。

　　陈箬把老谢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她则弓起身子驮着他往前走。路只有一条，陈箬一言不发地闷头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总算再次出现了往上的梯子。

　　陈箬连着三天滴水未进，一点生的希望都让她欣喜不已。她手脚并用爬上梯子，掀开上方的盖板往外一看，竟是一栋房子！

　　把老谢拉上来，陈箬连忙去关门关窗、点壁炉、烧水做饭。

　　“啊……”陈箬左看右看都觉得这里实在熟悉，此时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我前几天住的房子吗，我还在这里被谢亦知抓走了。这怎么能是安全屋？”

　　“你是在门外面被抓的。只要不出这栋房子，这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老谢半阖着眼休息。这栋房子要从二十年前的一次政变说起，那时候人人都以为战争无法避免，纷纷带着家当逃命。最后，事件以其中一位党派首领被刺杀结束，争斗并未扩大。虽是虚惊一场，但稍微有实力的人家都开始未雨绸缪用高级防弹材料建造避难所。老谢找了处风景宜人的郊区修建安全屋，没想到有一天真能用来避难。

　　“也不知道王梦琳和张英怎么样了。”陈箬泡好茶，用托盘端过来。

　　“她们俩应该在一起，王梦琳跟着张英你就不用担心了。”老谢半躺在沙发，他对陈箬说：“你扶我起来一下。”

　　话音刚落，一双手从背后伸向老谢。陈箬抬眼，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陈箬和老谢都被吓了一跳，齐齐退后，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对面的人留着短短的寸头，此时正挠挠头皮，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我是许方，今年刚入职的实习生。我刚才看见谢先生坐着轮椅不太方便，所以跟着你们是想帮忙的。现在一看，你们老弱病残的，正好需要我来干体力活。”他看向老谢，说：“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

　　许方就差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切都是出于善心了，信誓旦旦得当代雷锋都要非他莫属。

　　陈箬听得好笑，他如果真想助人为乐，那他们刚才在地下走得那么艰难，他怎么不上来帮忙背老谢？一看就是为了逃命，从在公司起就悄悄跟着他们了。

　　老谢不动声色地微笑，说：“许方啊，我记得你，很优秀能干的年轻人！”

　　许方根本不怕被看穿目的。有一句话他说得很对，老谢和陈箬是两个精疲力尽的老弱妇孺，而他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如果抛开以往的社会地位，全凭原始体力，他是毫无疑问的佼佼者。
　　陈箬客气地请许方坐下，给他倒上茶。

　　许方不停地左右张望，他惊叹于房子装潢的考究和老谢的实力。接过茶杯，许方说：“谢先生，我看这次的事应该和以前一样，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等风波平息了，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的人了！”

　　老谢连连点头：“是，多亏有你来。搬东西、做家务、当侦查这些事我们两个可忙不过来。”

　　许方哈哈大笑，眼珠滴溜溜地往老谢和陈箬身上瞟，似乎在揣测二人的关系。他撸起袖子说：“行。那你们住二楼，我住一楼给你们守着。”

　　吃完饭，许方殷切地揽下洗碗的活儿。陈箬扶着老谢来到二楼的小客厅，她从地窖拿了几个红薯扔进壁炉里，烤得滋滋作响。

　　两人裹着毯子围坐在一起，似乎面前的红薯就是最重要的事。

　　直到老谢忽然递了张纸过来，陈箬一看，上面写着：别说话，他在外面听。

　　陈箬点点头，接过纸笔，犹豫片刻，写道：我先不回去了，等你安全了我再走。

　　老谢接过纸条，沉默片刻，又写：如果能找到机会，你还是要回去。

　　陈箬知道拗不过他，不想和他发生争执，她写：你的芯片还能用吗？能不能和人联系？

　　老谢：用不了了，但我有别的法子能让我们回到之前的房子使用穿越装置。你要跟着我走。

　　陈箬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笔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老谢等了一会儿，把纸条抽走，扔进了火里。

　　一切都还在走一步看一步的阶段。这一晚的陈箬起身躺进柔软的床铺里时，她想的是还能不能活到明天。可第二天被惨叫声惊醒时，她怎么都没有料到老谢所说的法子会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