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成》天枢楼谨言

2、第 2 章

　　黑暗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自然也没有了黑暗的感觉。都说人昏迷了以后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王耐清醒的很，在一片黑暗与虚无中，他很明确的感知着自己手上血液从粘稠到干涸的感觉。
　　这不科学，因为有人把他擦干净了还换了衣服。
　　但是就是这样深的触感。随着这种干涸的触觉他的生命力也在流失。像柏油，黑色的，浓稠的从他身体里缓慢流淌出来。
　　他逐渐在成为一张中空的皮。
　　奇怪的事情也在随之发生。就在他坦然面对即将在昏迷中死去的事实时。身下不再是一张床。随着那黑色液体流淌的，大地深处的某样东西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缓慢的伸出触角。
　　“是他的味道，是的！没有错，是他又活过来了吗？”一声喑哑的喉音从地底一个残破的缝隙中传来。
　　“是啊老婆，这个局终于补好了，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两个带着邪恶黑暗气息的声音细细索索的笑着回响在破败的地下监狱里，让人听了发毛。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响起，就在王耐的耳边。
　　“王耐，你为什么不救救肖迪？你也不要他吗？”
　　“我没有，我没有。”他挣扎着，黑色液体越来越多的汇聚在他的身下。
　　“我要他回来，你帮帮我。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那声音十分高深，笑了几声。
　　“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不过你走运了小子，我可以帮你。但是，这代价未必是你愿意给的。”
　　“只要你能救他回来，我什么都愿意。”
　　“不后悔吗？”
　　“此生不悔。”
　　“爽快。王耐，抬起你的右手，你应该能够摸到一块石头。你把他攥在手里。”
　　王耐依照着挪动自己的手。果然有一块石头又像是印章的东西。
　　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他好像听到了肖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里是从来没有的绝望。
　　“不要！不要听他的。”
　　他像被蛊惑了，动作还在继续。
　　就在他马上就要用手掌包住那团东西时，四周屏息凝视连一声呼吸也没有。那黑暗中的人似乎很兴奋却又刻意保持了沉默…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王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声音干净，多了刚刚没有的沉静和清冷。
　　“我能够帮你复活肖迪，是你的恩人，你不要不识好歹。”手掌就和那东西相差不过毫厘。虽然声音的主人压抑着，王耐也能听出来一丝恼怒和气急败坏。
　　“肖迪曾经很喜欢看一部电视剧，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子你想要说什么？”
　　王耐：“那部电视剧很老了，叫第八号当铺。呵呵，得到的东西，要用更珍贵的东西来交换。如果唤回肖迪，你上赶着上门来提，那能够救他的就不止你一个。相反，你在赶时间差。你在着急。”
　　“不要太异想天开了人类的小子。”那声音不再高深莫测，反而有桀桀的狂躁和阴狠。“只有我，能够帮你。你们人类就是如此可怜又如此的无耻。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什么印入灵魂，根本什么代价都不肯付出。你的爱就是可笑的笑料。我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吞了你的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你不用激我”王耐眼前黑暗，依然按照习惯推了推自己眼镜平时在的地方。“如果你要杀我，不用上赶着来阻止我去死。”
　　他停顿了良久，“是你杀了我的肖迪，对不对？”
　　搜得一出手，他身下的黑色液体就像活了一样，灵活的好似蛇类但速度明显更快。一张三百六十度的大网细密的支开。面前的黑暗空间猝然被刺破，活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球内天地尤异，但一旦戳破，就只是一个意图偷天换日的骗局。
　　他何其聪明。为什么总说杀人犯会在三天内重新回到案发现场？呵，一为惊慌，二为炫耀。
　　他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是如此着急忙慌，凶手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三。
　　天光刺破黑暗。他皱皱眉头努力去适应久违的光线。他的黑水极坚韧，黑网在剧烈的颤动，其中被绑缚起来的黑影还在不断的挣扎。
　　但是没有用。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的黑水被溅起沾到他身上。那黑东西就像是个活的狗皮膏药，越来越多的黑线结成一道又一道更加坚韧的枷锁把他牢牢的锁住。倏然，一根尖刺从网中暴涨出来把那黑影捅出密集的对穿伤。那流出来的可不是什么血液，半透明的绿色液体倒是很和那些黑水的心意。像得到奖励的小孩子，蜂拥而上的去吸吮黑影的“血液”，也快速的吞吃掉了他所有的生命。
　　连一张皮都没有存下来。嚼吧嚼吧，黑水有很强的腐蚀性，黑影显露出的白骨只在眼前存在了一瞬就发泡冒烟融化成了黑水的饭后甜点。
　　死的透不透很难说，反正身体是一点没留下。
　　王耐没有管他，往右手边看去。那是一块什么东西？他皱着眉。那是一块似木似石头的残章。看上去很沉，确实断了边的，看样子完整版还要再重上两倍。
　　那印章里有某种东西，让他心生兴趣，似乎只要拥有了这个东西，他救回肖迪就是十拿九稳的事。这种感觉就像是暴食症的患者面前放了一个全家桶外加一瓶肥宅快乐水。
　　黑水吃完了东西，就像是孩子回家一样簇拥到他周围。但是没被承认的孩子就是私生子，他们又像是害怕王耐不喜欢他们，谨慎的和他保持了一点点距离。但是发现他似乎想去接触那半块印章，黑水宝宝也顾不得他自己认的亲爹的看法，自发的组成了他和那和毒NNN品印章间的凭仗。
　　王耐的眼睛变成了全部的黑色，被力量和执念蛊惑了执着的要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