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与丞相的日常》失意者的独白

6、波澜迭生

　　要知道，杜雎的眼神和怒火是很可以威慑人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儿。
　　这小男孩呆了一会，看起来咧开嘴就要哭了的样子。倒是那摊主识趣，先上下扫了一眼杜雎，估计是从配饰中看出他地位非比寻常，赶忙打圆场道：“幼子无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然后他又飞速地扫了一眼杜雎紧抓着我的手腕，圆滑道：“想来这位是大人的小夫人吧。”
　　我躲在杜雎后面，手拿着糖人，暗中向摊主点头示意。这摊主心里有了底，漂亮话更是一套接着一套，什么天作之合，早生贵子之类的，听得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实在尴尬得很。
　　总之，这件事最后已我拿到了一个免费的糖人就此作罢。也算是一个好结果，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杜雎的脸依旧黑着，拉着我一路前行，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开口问道：“丞相？”然后又停了停，觉得出门在外这样叫他十分的不妥当。
　　叫他“夫君”？实在是腻死人，更何况我一个侧室，可没胆量这样叫他。
　　他叫我“阿蘅”，难道我要叫他“阿雎”？咳咳，这好像比较适用于晚辈对下辈的称呼，实在是太怪异了。
　　正思索着，他停下来，轻飘飘扔下一句话：“你叫我本名即可。”
　　我看向他，笑着说好，然后左顾右盼这四周有什么好玩的物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白费了。
　　我突然发现，在我的斜前方，有一个摸骨算命的摊子，这个画风也和周围的摊面也不是很一样。那个算命的，长得很是清奇，倒很像是得道高人。
　　这其中排着队的不乏贫苦夫妇，也有气度不凡的高门官宦，也还有垂垂老妪，听着像是为自己的儿女求子的。
　　我玩心大起，因为小的时候，我曾翻出过父亲房间里的《周易》此类书，妄想能研究研究，成为得道高人。也找出一块黑色的眼罩布，给妹妹摸骨算命，当然结果是被嫡母狠狠地责罚管教了一番。
　　我正要走上前去排一排队，就被那杜雎冷言冷语了一番，他轻微地摇着手中的扇子表示不屑，嘴里还说道：“雕虫小技，不过尔尔，也就只能诓骗你这样的弱质女流。”
　　我开口正要怼他，又突然想起杜雎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因为他好像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对这占卜之类似乎还有些许精通。
　　据京城的那些贵女们传闻，前年与西戎开战，他是主帅，提前五日便算出了风向，在山谷之处用了火攻，把戎人驻地也烧了个片甲不留。
　　想到此处，我小声地开口质疑：“难道你就比这半瞎子要厉害了，你不会算姻缘仕途，更不会画符做法事，人家可是高人。”
　　他听了我这言论更加放声大笑，他说：“我自然不敢质疑周易占卜之事，邵雍继往开来，《梅花易数》可非池中之物。”
　　“那你又为何这般狂傲，看不上这江湖术士。”我继续小声嘟囔，发出了质疑。
　　他哈哈一笑，也没有顾忌什么，弯下身子轻声附耳对我说：“我曾在卷宗上见过这个人。”
　　我有些脸红于他的亲昵，却还是很好奇这个术士有什么故事。
　　见我来了兴趣，他继续说道：“此人贪图钱财，为京郊一个大户人家的正妻做法，说是可以把那户人家里的小妾驱走。结果嘛，却不知从哪引来了一堆的黑乌鸦到那个正妻的房门里，后来自然就被抓了起来关了一阵子。”
　　我听得这样的奇闻异事，有些惊诧，连忙问道：“这人是用了怎样的方法？还能够引来乌鸦？”
　　然后我又开始了草率的断定：“那他必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杜雎总算难得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本事确实是有，不然也不会只关了这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
　　随后他牵着我走到了队尾，开始排了起来，又说：“据说他深得许多同僚的青眼，让我来见识见识他有什么道行。”
　　欸，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们这一排队，就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而且这过程还不是很顺遂，因为快要排到我和杜雎的时候，一个排场很大的纨绔骂骂咧咧地挤到了我们前面，还一把把我推了个踉跄，直接推到杜雎的怀里。
　　这个纨绔身后的四个仆从也很是嚣张，人高马大的，像极了街头恶霸，边说边对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喊：“让开让开，这是沈提督家的小少爷，有眼力见的就速速为我家少爷让行。”
　　我在心中暗叹今天这一趟没白来，这沈少爷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爱逛花楼。如果若论起沈提督和他的长子，众人自然是交口称赞的，毕竟他们是实打实的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不过这沈提督的次子嘛，也就是我面前这位，风评可就一落千丈了。他是出身商贾的妾室所出，也是由着那个妾室教养长大的。如此也就罢了，因着沈提督老来得子的缘故，偏生又对他格外骄纵。
　　所以也有些风言风语说这个沈小少爷，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比如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此类的恶事。只不过是有沈提督从中周旋，好歹压了下来。
　　见了这样一位人物，我自然不会和他理论，扯了扯杜雎并眼神示意他快些走。但很不幸，这个沈家少爷偏偏就是要来招惹我，大有一副地头蛇的架势。
　　他先是向我走近，油腻得很，然后呵呵一笑：“这个小娘子好面善，不知在哪见过。不知芳龄几许？可愿意回去做我的十三姨娘啊？”
　　啧，我还从未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无奈地向四周望望，众人纷纷退避作壁上观，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只能尽量平静客气地解释：“我嫁人了。”然后向后挽着杜雎的手欲快些摆脱这尴尬，至于杜雎的表情，我实在是看不到，因为论起身高，我只到了他的肩膀。
　　没想到这个混账依旧不依不饶，先看了看我的装束，估计以为我是普通人家出身，又看了看杜雎，大约以为是哪个落魄士子，于是愈发无礼。
　　他跳到我们俩前面，恶狠狠说：“小娘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次有一个像你这样儿的，他的夫君已经进了监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