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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吐露 ...

  •   华延自打开始每日大清早陪宗百列采药,每天上午都困得不行。可他就算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也还是硬要坚持搬个小板凳坐在宗百列旁边,熬着困意指点这人熬药。
      开玩笑,喝药可是大事儿,万一这人没把药熬到位真的像梦里那样死了怎么办?
      指点的时候,他怎么说,宗百列就在旁边怎么做,上手的还挺快。
      炉子里的火苗蹿动着,华延盯着看了一会儿,更困了,用手撑住的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活像小鸡啄米。
      宗百列调整完柴火的位置,转头看见华延这样子差点没笑出来。
      乐完,又有点儿心疼。
      他伸手揽过华延的脑袋,让人靠在自己腿上睡。
      两人离炉子近,华延睡得只冒汗,宗百列用团扇扇两下火后又给他扇两下风。
      华延趴在宗百列腿上睡得特舒服,口水流了一大滩。
      再醒来时,宗百列药都喝完了,正一只手给他遮阳另一只手给他扇风呢。
      华延从他腿上趴起来,感受到嘴角的湿意后用手一揩,愣住了。
      他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宗百列裤子上那滩显眼的痕迹,整个人都快石化了,于是硬着头皮说:“你看你,喝药喝这么急干什么,漏得裤子上都是。”
      宗百列简直被气到想笑,但看华延站在一旁尴尬地不行还是放过了他:“得,我下次喝慢点。”
      华延脸一热,又呐呐道:“药喝完了就进屋吧,外面多晒啊。”
      “我当然知道晒,可我这不是腿麻了站不起来嘛。”宗百列勾起嘴角,目光灼灼地盯着华延,逗道,“小妖精,你挺能睡啊。”
      他看着华延像兔子一样溜进屋里,心情更好了,在院里嚷道:“华延,家里有鸡腿鸭腿什么的吗,我得补补!”
      华延被臊得血气全涌上了脸,在屋里凶巴巴地嚷回去:“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等着吃素吧!”

      在华延‘舍己为人’、锲而不舍地照料了大半个月后,宗百列晚上在运气时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内丹愈合了不少。
      作为回报,他把家里煮饭的活计全揽下来了。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左辅大人尝试起新事物来一发不可收拾,这几天在做饭这件事上愈发执着,甚至放出了豪言壮语,说蒸炸烹煮样样都要给华延来一遍,华延拦都拦不住。
      宗百列是煮饭煮得成就感满满,可怜华延吃得受罪。
      更委屈的是,每次宗百列都还要让他评价一下自己的手艺,华延为了照顾‘小霸王’龙的自尊心和积极性,每次还得违心地说好吃。
      在强忍着吃完了一顿油炸木耳条、山楂拌木耳丝、甜果木耳汤后,华延把家里剩的木耳全部给偷偷扔了。
      他坐在门槛上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默默叹气,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正巧宗百列从身后走来,问他为什么叹气。
      华延心里更难过了,心如死灰地说,没事,我吃撑了而已。

      或许是这段时间他过得太惨,又或许是神明听见了他心底虔诚的碎碎念,总之,华延的苦日子终于出现了转机。
      因为,宗百列开始忙起来了。
      那天下午,华延去山上探望他的兔子朋友们,家里只剩宗百列了一个人。
      他正在打坐运气查探自己伤势恢复的情况,院子外的结界突然震了起来。
      宗百列心中大震,迅速在掌心里幻出了一股灵力。
      他出门一看,外面站着的却是两个龙族的官使。
      官使们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奏章,说储君殿下吩咐他们这段时间把所有的折子都拿来给左辅大人过目。
      宗百列瞥了眼丈把高的奏章,又头疼又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将人请了进去。
      两位官使把折子搁到桌上时,发出了两阵沉闷的声响。
      听着这声音,宗百列脸拉得老长,忍了又忍,才咽下了骂人的话。
      他靠在椅背上,面色阴沉:“储君殿下,是打算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哦,不是的,是卿玉公子醒了,殿下要照顾他所以没时间。”官使们忐忑地回他的话。
      “卿玉终于醒了,”宗百则面上一喜,随即脸色又臭了下去,“嗬,这下他倒是知道照顾人了。”
      这话说的对面两个官使都不敢接,宗百列瞧一眼桌上的奏章,再瞥一下那俩战战兢兢的人,心底焦躁得很:“行了,还杵这儿干嘛,赶紧走吧,我看完了你们明天再来取。”
      华延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往外走的两个官使。
      官使们没收敛身上的龙气,走过华延身边的时候,那种更高种族与生俱来的威慑气息瞬间就逼出了华延额上的汗。
      等官使走后,华延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汗水浸湿了他的里衣,华延眼前发黑,想说话却一点力道都使不上来。
      蜷缩着喘息了一会儿后,他的身体才终于不发僵了。
      华延攥着拳,拼出全身的气力喊了一声宗百列。
      喊完,便眼底一湿。
      泪眼朦胧间,华延看见一个人影飞奔过来抱住了自己。

      宗百列看见华延狼狈跪在地上的那一刻,吓得呼吸都屏住了。
      他赶紧上前把人拥住,用指腹抹去了华延满脸的泪痕。
      “没事了,没事了。”他揽住华延,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华延的背,附在他耳边软声哄着。
      等华延看上去精神了一点,宗百列才停下手问他:“这是怎么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华延摇摇头,揉着眼睛小声说:“不是。刚刚那两个人身上的味道,我害怕。”
      宗百列眉毛一蹙,啧,怎么忘了这茬儿。
      他温声给华延解释了一下批折子的事,又承诺以后一定会让他们把龙气收住。他见华延点了点头,便道:“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华延附过来,低着头难为情道:“怎么办呀,我好像腿软站不起来了。”
      “没事了,别怕。”宗百列又安慰了他一句后,直接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华延窝在他胸口前,脸都红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宗百列停下让华延捂住鼻子,运气把屋子里残存的味道都清干净了才抱着人走进去。
      他把华延抱到床上,蹲在床前仰头看着他,再次道歉:“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他们吓着你了,下次不会了,你别怕。”
      他记起自己初次见到华延时,好像还故意放了龙气来着,现在想来,宗百列都想抽自己了。
      靠,他怎么净不干人事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不该用龙气吓唬你的,我错了。”
      “没关系,”华延顿了顿,才接着说,“反正、反正你身上的龙气没有他们的大。”
      “你这是在说我不行吗?”宗百列笑了,抬手捏捏华延的脸,“我当时是收着气呢,要是全放出来,肯定比他们的龙气要厉害。”
      “啊。”闻言,华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得,我不说了,你别怕不会放出来吓你的。”
      这个晚上,宗百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生怕明天再出什么纰漏吓着华延。
      小牡丹被吓狠的样子,他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次日,两位官使上午就到了,宗百列让人收了气息,先侯在门外。
      房里的华延惴惴不安,宗百列捏了把他的脸,然后幻化出一个气泡将华延裹了进去。
      华延在泡泡里腾空了起来,脚底离地三尺多高。
      他惊喜又新奇地戳了戳泡泡,兴奋地说道:“宗百列,我飘起来了!”
      “嗯,这样你就闻不到龙气了。”宗百列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轻轻一推,这个泡泡就被推出了一丈远。华延没站稳,一屁股坐了下去,不过泡泡稳稳地兜着他,华延摔着一点儿都不疼。
      宗百列让他自己去学着掌握气泡漂浮的方向,然后把官使喊进来处理事务。
      他从昨日批完的折子里挑出了两三本,正欲开口说话,就见一位官使朝华延那处使了个眼神。
      宗百列看了一眼乐颠颠飘着的华延,又把视线收了回来:“他不是外人,不用避着。”
      讲完公事后,他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问道:“卿玉怎么样了?”
      两位官使被问得愣住了,都表示不知道。
      宗百列眉头蹙起,不耐道:“你们告诉储君,以后我要听不见卿玉的消息,就别让他把这堆破事儿往我这扔。”
      他哥还真把他当处理政务的工具了?
      官使走后,宗百列对着华延招了招手。
      华延趴气泡里玩得不亦乐乎,他现在基本上已经能控制泡泡的移动方向了,就是在对移动速度的掌控上还不太熟练。
      他见宗百列唤他过去,一时心急,手忙脚乱的。泡泡飘得飞快,直直朝宗百列那边撞去。
      眼见着要撞上了,宗百列伸手一戳,泡泡就破了。
      华延落在地上梆地一声响。
      因为飞得低,所以华延摔得不太疼,但他还是趴在地上哼唧了一声,烦死了,他还没玩好呢!
      “宗百列,你个臭龙!”
      宗百列揉揉他脑袋,哄道:“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饭。”
      闻言,华延眼睛瞬间就睁大了:“我可以做饭了吗!”他背过去偷偷地笑,老天爷啊,他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宗百列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倚在门边看他哼着小曲处理食材。
      要不要这么明显,宗百列失笑,这小花儿从背影都能看出来
      他现在有多快乐。
      这段时间自己负责做饭,华延虽然每次都夸好吃,但他骤减的饭量和清减了不少的脸,和半夜偷偷爬起来找吃食的行为,无一不在提醒宗百列一个事实:他做饭可能真的不好吃!
      委屈小花儿了。
      想了会,宗百列说:“华延,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凡间转转吧。”
      凡间好吃的东西多,他迟早得把华延脸上掉的那二两肉给补回来。

      自从揽回了烹饪大权,华延的小日子又滋润起来。
      每天做做饭,去山上逛一逛,陪宗百列熬熬药,在他同下属谈事时待进气泡里到处飘一飘,以及,趁他批折子的时候偷偷瞟他,每件事华延都做得很开心。
      他发现,做起正事来的宗百列身上的气质和以往不一样了,华延从侧面看着他时,觉得他连蹙起的眉都带着几分沉稳和专注。
      好想把他皱起来的眉头展开啊,华延每次都在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他终究是没敢这么做。
      宗百列说过的,危险分子惹不得!

      这天,在处理完政事后,宗百列按照惯例问了一句卿玉的状况,但对面的官使答得结结巴巴。
      宗百列扫一眼他的神色,那慌张劲儿,藏都藏不住。
      “他到底怎么了,是伤势又加重了?”
      “没、不是,卿玉公子挺,挺好的。”
      宗百列不耐:“你再敢骗我一句试试?”
      威压之下,官使全招了:“卿玉公子他失踪了,君上让我们瞒着您。”
      他话音未落,宗百列手里握着的小狼毫已经被折断了。他猛地一锤桌子,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狠劲儿:“带着这些奏章滚,以后你们不用再来了。”
      华延好久没见他这么凶过,整个人在泡泡里都看呆了。
      虽然被骂的不是他,但他刚刚也被吓得一耸。
      “华延,”官使走后宗百列就把他的气泡解了,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我刚刚是在骂他们,你别怕。现在我要回天宫处理一些事情,你乖乖待在家不许乱跑,等我回来,听见没有?”
      华延舂米一样猛点头。

      不让乱跑,华延真的就乖乖在家等了一天。
      宗百列这趟去得久,直到晚上天色都沉了才回来。
      华延一直坐在门槛上等他,一见他回来了就扑过去把人给抱了一下:“啊,你终于回来了。”
      抱完一松手,华延才看见他满脸的伤。
      “谁欺负你了?”他拉着人就回屋找药罐子擦药。
      宗百列按住忙着拧药罐子的人,把他拉到自己身前将头靠了上去。
      他今天跟宗百则打了两场架,又天上地下的找人找了大半天,很累很累,到现在太阳穴都还蹦个不停。
      “头痛。华延,让我靠一下。”
      华延一手护着他的背,另一只手给他揉太阳穴。靠了小半个时辰,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等宗百列再抬起了头,华延就静静地沾药膏给他抹在了受伤的位置上。
      眉骨,嘴角,下颚,宗百列脸上哪哪都是一块块的青紫痕迹。
      抹完脸上的,华延回想起刚刚扑过去抱他时那声隐忍的闷哼,重重地拧起了眉:“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宗百列一开始还含糊地转移话题,后来华延面色越来越臭他才叹着气脱去了上衣。
      失去了衣物的遮掩,宗百列胸口、小腹,还有手臂上大块的瘀痕全部涌入了华延的眼底。
      他手指戳到一块伤痕的边缘处,用力点了下去,宗百列吃痛地吸了一口凉气。
      华延瞪他一眼,宗百列就立马改口说不疼。
      “不痛就有鬼了,”华延看着他一身的伤,又难受又生气,“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克制一下不跟人打架啊。”
      凶完,他又给收着力给人轻轻擦药。
      上完药后,华延没再跟他说一句话,也不去看他。
      宗百列自知自己让人担心了,便由着华延生闷气不理自己,不过他一直跟在华延身后,华延去哪他就去哪,活像长在人身后的小尾巴。

      睡前,华延走去小木床上一把抱起宗百列的被子。
      宗百列心底一凉,忙上前拽住了他的手:“华延我错了,我不该打架,你别让我睡外边呗。”
      华延重重哼了一声,把他的被窝扔在了大床上,然后抱着自己的被子去了小床。
      他吹灭了房里的蜡烛,黑暗中,宗百列叹了一口气。
      宗百列看一眼背着自己躺在小木床上的华延,心底翻涌起热意。
      真服了这个小祖宗。
      有些人,大概生来就是克他的吧。
      他走到华延面前,盘腿坐下来,装得诧异又惊喜:“呀,今天终于让我睡大床了啊。”
      华延闭着眼,一哼,又翻了个面对着他。宗百列没法,只得又绕过去坐下。这次他学乖了,伸手探进被子里握住了华延的一只手,半撒娇半哄道:“延延,我真的真的错了,你别不理我啊。”
      华延还是没说话,不过,借着屋里透进来的一丝月光,宗百列看着这人撇了下嘴。
      总比什么反应都没有要好,他安慰自己。
      今天这事怎么也揭不过去了,宗百列坐着,想该怎么同华延解释。
      他半天没说话,华延倒先开口了:“你怎么不说了,是想在这里坐一晚上吗。”
      宗百列见他理自己了,一笑,道:“我在想,怎么说才能让你不骂我。”
      半晌后,他开始讲。
      “今天我回天宫找宗百则了,他是龙族的储君,也是我哥。我跟他打了两场架,为的是卿玉,我嫂子。”
      “卿玉一直喜欢我哥,虽然宗百则从前对他态度总时好时坏的。他前端时间为我哥受了伤,我哥在他重伤后好像幡然醒悟了。但他今天早上失踪了,因为我哥跟他吵架了。”
      “我气不过,就跟宗百则动了手。后来我找了卿玉一天,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冰眠期,所以我一气之下,就跟我哥又打了一架。”
      听他讲完,华延在脑子里捋了捋,然后问道:“你说的这个卿玉,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然,怎么会为了这个人受这么多伤。
      宗百列的表情黯了下来,他摆摆头,过了一会才说“不是,但他是除了我哥以外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宗百列告诉华延,小的时候他父母去世,只能和他哥相依为命。
      那个时候,有些小孩子见他没大人护着,就拿他当攻击的对象。
      孤立、嘲笑、故意的激怒,慢慢地,那些人开始朝他身上扔东西,再后来,就演化成了明目张胆的打斗。
      一开始,宗百列以为只要忍忍就会好,只要自己不还手,那些人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觉得无趣,就不会再拿他找乐子。
      可宗百列错了。他越不还手,那些人就欺负得越厉害。
      所以,宗百列后来就不再忍着了。
      他挨的打多,知道打人哪儿最疼,每次打架都下狠手。那股不怕死的劲儿一冒出来,比他大的孩子都怕。
      后来,那些孩子就不敢来主动挑衅他了,可半大的孩子恶意却不小,打不过就骂。拖油瓶,害人精,克父母的短命鬼......这些难听的词汇他都听过。
      那时,小小的宗百列孤立无援,面对恶毒的咒骂懵过也崩溃过,他封不住那些人的嘴,所以只能报以更狠的拳头。
      除了打到那些人闭嘴,宗百列想不到别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从幼年到青年时期,他唯一信赖的,就是自己的拳头。
      可讽刺的是,他成年后居然进化了,还成了族内的辅臣大人。进化成功的龙是整个种族的守护者,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如今反而成了他要庇护的人。
      因为身份的变化,没人再敢惹他,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现在对他畏惧不已,见了他总会绕道走。
      可是背后的议论还是没有停。
      那个时候,除了亲哥,好像没什么人愿意主动靠近他。
      他哥总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于是在他做了辅臣后给他择了个新名字,宗百列,取‘宗法百列,列列需从’之意。
      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再后来,卿玉来了天宫。
      这只小蛟是他过了这么久,遇见的第一个碰到他时会冲他笑的人,也是在那冗长而又冰冷的日子里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朋友。
      “华延,遇到一个见了我不会惊慌失色的人后,我突然觉得冰冷的生活里好像渗入了一点温度,就,没那么怕冷了。”
      “我也知道打架不好,可要是别人不趴下我就得趴下。所有人都觉得我凶暴,可他们不知道我小时候被欺负狠了躺在床上根本不敢闭眼,整晚整晚睡不着的时候,我也害怕啊。”
      “现在我倒不怕受伤了,可我怕那些冷冰冰盯着我的眼神。”
      宗百列整个人颓坐在地上,华延跳下床紧紧搂住了他。
      华延第一次觉得,自己抱住的这个仿佛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人,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此刻,他拥入怀里的,不再是九重天上的仙君,也不再是龙族的银身辅臣,只是一个受了伤后也会难过的大男孩而已。
      华延头埋进宗百列脖子里,轻轻地烙下一个吻。
      “百百,那些灰黯的日子终会埋进尘土里,以后你的每一步路都会朝着光亮走去。不要难过,我陪你等生活慢慢温热起来。”
      宗百列眼眶发红,捏着华延的下颚把他脸转到自己面前。华延淡淡笑着,眼睛在夜色中也浮动着灼灼的光。
      他克制再三,强压下心底冲动,只在华延的嘴角重重印下了一个吻。
      华延于他,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行至悬崖前偶然撞见的一道小路,不知道通往哪里,可他愿意奋不顾身地奔赴过去,不论结果,无畏性命。
      “好。”
      世界固然冷漠,可心底的温存让他有了勇气在寒慢严长里努力开出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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