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参》秦也

3、初一（3）

　　其实坐在一起后，陈绥也没有对沈昭然很特别。是沈昭然多想了。
　　沈昭然被霍月带得有一颗躁动的心。
　　其实或许她并没有那么黏霍月。
　　但是霍月经常来找她说想她，想和她坐在一起。沈昭然挺高兴的。
　　所以有次中午的时候沈昭然就和她后桌换了个位，她后桌就是那个理科很好的男生，叫宋竣。
　　千算万算没有算过班主任会来查班。
　　其实班里安了一个摄像头，不过好像很久以来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所以没有人放在心上。
　　那一刻沈昭然在心里默默算计了一下，想着唐老师真是心思缜密……
　　那一刻其实非常尴尬。
　　沈昭然埋着头装鸵鸟，唐老师就站在她的左上角。
　　……
　　后来霍月推了推她，沈昭然直接换了回去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坐回位置后陈绥偷偷嘲笑她，沈昭然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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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其实这件事没有什么影响。
　　本来沈昭然心里还挺虚的。
　　她心里反省了一下，其实觉得自己有些高调了。
　　感觉小学里自己完全不是这样的，是很老实的那种人，她怕老师觉得她因为成绩好就目中无人。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在课上讲话被扔粉笔，换位被老师发现。好像变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学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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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雾远! 下课让你们班主任给你和陈绥换个位! 课上净和许听楼讲话!”英语老师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说完这句话就下课了。
　　陈绥和陈雾远就隔着一条走廊。
　　沈昭然记得这个陈雾远。
　　是那个军训时上台演讲过的男生。
　　英语很好。
　　而且之前她和霍月第一次坐在一起的时候，她和陈雾远也就隔了一条走廊。
　　霍月经常叫他帅哥狗，隔着沈昭然和一条走廊调戏他。之前陈绥跟着叫他狗，霍月纠正道：“这是我们家的狗，只能我这样叫他，你乱喊什么! 上边儿去嚎! ”
　　其实很奇怪，狗这种字怎么也不像夸人的。而且他们也不是同性，也不是兄弟那样的相处。但从霍月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很自然？反正沈昭然不会觉得反感，不会觉得她是侮辱了别人的意思。
　　也不会让人觉得…让沈昭然觉得她是故意很高调很张扬。
　　或许之前对霍月的描述，能感觉她是一个很爷们的女生。
　　其实并不是，霍月其实长得还很可爱。
　　个子小小的，性格并不是叫泼辣。
　　这里又有一个大众刻板印象了，个子矮的女生反而很大胆很外向，像一颗小辣椒一样。不该是这样的。
　　因为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她们有不同的性格，不该去符合某个规律。
　　在沈昭然的感觉里，她是对男生很外向，对女生很文静。
　　又或许该叫做，对沈昭然很文静。
　　霍月说过，感觉沈昭然一看就是那种很文静的灵魂，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疯了。
　　哈哈，所以这两个女孩子真的非常奇怪。
　　明明两个人，都是那种骨子里不安分的。
　　她们都拥有火热的灵魂，可是对对方却是做不到那种，打打闹闹的友情。
　　是互相尊重的，安静的友情。
　　目光回到现在。
　　陈雾远和沈昭然是同桌了。
　　其实不停得换同桌，好像成为了校园生活里难得期待的一件事。期待下一个和你坐的人会是怎样的。
　　陈雾远长得很高，戴着一幅金丝边的眼镜。
　　其实眼镜为他加了很多分。
　　他不难看，但是戴了眼镜是不言而喻的更好看。
　　金丝边的眼镜，对应的词是，斯文败类。
　　不过这个词对一个少年来说无非太成熟。
　　原来陈雾远真的很狗。这是后话。
　　其实刚坐到一起的时候，沈昭然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想了想，也并没有必要互相介绍。
　　她这样独自紧张，反而让气氛更加奇怪，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感受出来。
　　后来啊。
　　好像慢慢的，慢慢的。
　　就说起话来了。
　　“这道题怎么做？”沈昭然把一道题摆过去。
　　“不会。”陈雾远只瞥了一眼。
　　沈昭然把笔哐当一声放下。
　　“因为x是……”陈少爷开了金口。
　　其实这次做同桌，是初次的相处。
　　沈昭然并不会在意给对方留下了什么样的形象。
　　或许对方觉得自己，自来熟？故意装的很外向？毕竟才第一天做同桌的时候她就这样问过他题。
　　沈昭然不想再想，本来她觉得没有什么的事情，越想会越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问题？会不会让人误会？
　　该怎么样怎么样吧。
　　又该换位了。
　　唉。
　　人生啊。
　　就是这样的起起落落，分分合合。
　　霍月和沈昭然又坐到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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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然的左边是霍月，右边是一个女生叫周颜。
　　沈昭然其实有点讨厌周颜。
　　她本来没想过在初中树敌。
　　她只是觉得周颜对她有一股，恶意。
　　她是一个成绩还不错的女生。她记得初一上册第二次月考的时候，那次沈昭然知道有很多人进步了很多。老师特地表扬了霍月，周颜和陈绥。
　　她路过过周颜的座位。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她去看她。
　　沈昭然本来想对她笑笑，因为她看起来还是个五官很文静的女生。
　　也不叫文静吧，就是五官不突出很清秀那种。
　　周颜只是瞥了她一眼。
　　沈昭然其实觉得自己和周颜五官给人的感觉很像，就是那种，如果你想要表达无语、尴尬、烦躁但并不是想带有恶意的这种表情，一定要做出一种比较明显的表情，需要刻意去控制一下自己。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通通变成一种，厌恶、嫌恶的表情，给人很讨厌的感觉。
　　给人一种高高在上，让人生厌的感受。
　　所以每次沈昭然都在尽量控制自己。
　　就比如，如果她被人惹了那个人逗她笑，她碍于面子不会笑出来。但其实哪有那么生气，早就已经被逗笑了。
　　正常人可能会翻个白眼吐槽一句。
　　沈昭然知道如果自己做那种表情，是很伤人的，她做那种表情给人就是一种很厌恶别人的样子，可能让人误会。
　　所以这个时候沈昭然就会皱皱眉，想是在忍笑一样悄悄弯了弯嘴角。
　　她只能这样尽量去软化一些表情。
　　其实她的五官并不硬朗凌冽，毕竟女孩子的五官怎么可能会这样。
　　只是她的五官单看个个并不突出，合在一起也不能算是很好看。
　　清秀吧，很中肯的说法。
　　所以她从一发现开始，就已经这样开始努力了。
　　如果含蓄地笑会很做作，如果大笑会有苹果肌。
　　所以她自创了一种，称为撇嘴笑。
　　撇了撇嘴，笑一笑。
　　沈昭然其实活得挺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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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然有被伤到，那一刻还很疑惑又张皇，她并不明白，那一瞥眼中的恶意。也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报以什么回应的表情。
　　周颜以前就和祝星一起问过她考前复不复习这件事。
　　当时也是对于她的答案是一种很不屑的眼神。
　　她想了想，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向往和自己一样活得那么累，整天还要去考虑自己的表情会不会伤到别人。
　　所以她低头掩去了那一抹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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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月的前桌是一个男生，他是周孑。
　　别误会啊，和周颜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周孑是个熟人，沈昭然小学的闺蜜和他住一个小区，她闺蜜叫周卿卿。这两个人才是真的有亲戚关系，周卿卿跟沈昭然说过但是她忘了，好像还挺复杂的。
　　这个男生也是跟向席朝一个样，很多梗很有趣。
　　沈昭然有时候看着他们会想，男生为什么都会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陈雾远虽然很狗，但其实有时候沈昭然都会被他和自己的对话笑到。
　　有一次陈雾远在课堂上突然跟她说了一句：“下课跟你说件事。”
　　“？”“下课跟你说。”
　　下课后。
　　“说什么？”
　　“我刚才突然在课上想起来，我们小学有个同学有一次右手骨折了，天天打着石膏来上学。然后我们班主任让他练练用左手写字。”
　　“……没了？”
　　“不好笑吗？用左手写字哎。我刚课上试了试用左手发现写得好丑，然后我换右手写了写，我才发现，原来也这么丑…”
　　沈昭然被这无厘头的对话才弄得有点想笑，只是陈雾远要是知道她真正笑的原因不是这个会不会想打她。
　　向席朝也经常逗得沈昭然和霍月笑得肚子疼。
　　沈昭然上了初中，第一次想感叹一下，和男生的友情包括男生之间的友情，好像都比和女生之间纯粹很多。

　　上生物课的时候，讲到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生物老师让一个做屈肘运动比较明显的男生上去演示一下。
　　有很多人在起哄说着周孑的名字。
　　后来周孑上去之后，老师把他的袖子挽起来让他用力弯曲手臂。
　　少年的肌肉和成年人比起来或许没有那么的丰满，但是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恰到好处的力量感，让女生们脸红的曲线。
　　少年的侧脸眉眼分明。
　　不过接下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头转向了黑板。
　　但这个画面仍是那样吸引人的目光，那样的具有冲击感。
　　所以那一刻所有人，应该更多的是男生一起起哄似的叫了一声。
　　好像就是从那天起，霍月开始追着周孑叫“偶像”。
　　沈昭然哭笑不得，问过一嘴。
　　霍月说：“他是我的偶像了! 我要当他的迷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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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每隔几天，霍月都会和周孑有新的进展。
　　霍月每天放学的时候会和周孑说再见。
　　有时候在班上会拿他的校牌，让他追着自己跑。
　　有时候周孑会买零食，霍月永远是第一个抢到的人。
　　有时候到了学校沈昭然会发现霍月是和周孑一起进的教室。
　　有时候霍月会跟沈昭然说昨天周孑带她打游戏。
　　过了几天又说他们打游戏的时候周孑开麦了，声音特别好听。
　　这一切好像归零于。
　　那天的体育课。
　　“咚!”沈昭然的头刚抬起来，还没有发现是什么东西朝她直直冲了过来。
　　等到她和那个棕色的影子亲密接触的时候她才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原来是篮球啊。
　　沈昭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小说里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