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可否解意》祤祈

25、25. 相见时难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如玉是无心出门，一心等着追风和张府的消息。
　　而如风，一面为如玉的事情操着心，一面承受着和凌风分别的思念之痛。
　　另一边的凌风，心中也是万分期盼着能早日见到如风，好几次忍不住想要登门造访，却还是选择了放弃——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来给白家添乱了。另一方面，他也要在追风身边帮衬着，打点事宜，出出主意，倒是一刻也没闲着。
　　说起来，最心乱人的还是非白世杰莫属。
　　虽说如风回来了，但是他真正见到她的次数真的不算多，偶尔碰上了，他是满腹话语欲对伊人诉，而她却是神色匆匆，避之不及，就连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甚少，也不知道如风是不是有意为之——她要么独自在自己房间用餐，要么就是和姐姐一起，反正是几乎不出自己的小院。
　　紫儿依然每日照顾着白世杰的饮食起居，对白世杰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自从如风回到白府以来，紫儿只去过她屋里一次，对她的称呼也从“如风姐”变成了“二小姐”，这让如风有些不自在，她明显感觉到紫儿对自己生疏了。
　　如风不知道的是，紫儿已经对她有心生芥蒂。虽然紫儿一直努力提醒着自己，如风是无辜的，但是她还是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对她。如风的存在，紫儿真的很介意，尽管她和白世杰之间已经有着实实在在的兄妹之名了。
　　如风当然不清楚个中缘由，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先前疏忽了久在白府的她的缘故，心中不免涌上了几许浅浅的自责。
　　但是，久而久之，聪明的如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从紫儿看白世杰的眼神中就明白了几分——虽然紫儿小心翼翼地掩饰着，但还是被细心的她洞察到了。
　　不知怎的，如风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眉间透出淡淡的忧伤。想想从前的自己，一定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吧，那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从心底流露出来的真实情感，想藏也是藏不住的——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
　　如今的她，虽然已经接受了他是她哥哥的事实，但是，白世杰毕竟是她过去的一部分，是她情窦初开的记忆。要说全部忘记，也是不可能的事。现在的她，偶尔心头还是会忆起他们以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每到这时，心里总免不了一顿感慨，世事无常，只怪造化弄人。也许，不久以后的白世杰，也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到时候他身边的那个人，自己还要管她叫一声嫂嫂，想想还是真是讽刺——时光退回到几个月前，谁人又会料到今天的这一切？
　　所以，她只有尽量不去想那些往事，尽量不去回忆那些过往，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凌风和如风还是书信互通消息。虽说见字如见人，但仅仅一纸书信，实在难以消解心中相思之苦。
　　这天，凌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浓烈的思念之情了，他决定去见如风。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镇上，却在白府门口徘徊了很久很久。
　　一向做事果断的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扭扭捏捏过。
　　不过，一向懂得礼数的他倒是还不忘带上了好些礼品，也算是考虑周全了。
　　正当他在踟蹰发呆时，白府门口的家丁认出了他，他急忙张着笑脸将凌风迎进了府。
　　试想下，若不是有人认出了他，真不知道这位大侠还要犹豫多久。
　　白老爷见到凌风，很是高兴，在白老爷心里，他是自己女儿的义兄，就同自己的孩子一样。他热情地招待凌风坐下，二话不说地就拿出了府里上好的茶招待了他。
　　也不知怎的，凌风忽然陷入了从所未有的紧张情绪，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努力地理了理思绪，好不容易才完整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在下此次前来，是来看望如风，她回到白府已有数日，我和大哥都很想她。”
　　白老爷一脸善解人意的神情，带着笑容说道：“如冰在尹家生活了十几年，和你们兄弟二人自是感情深厚。你们尹家对如冰的养育之恩，老夫亦是感恩在怀。实不相瞒，老夫对你们兄弟二人，也甚是喜爱，你们是如风的义兄，亦等同是老夫的孩子一样。”
　　凌风听到这话，心里涌上了一阵感动。
　　如风听闻凌风来了，一路小跑到正厅。她想到凌风会突然造访，只差没喜极而泣。
　　“凌风。”一见到凌风，如风便动情地叫了一声。
　　此时的凌风亦是充满了激动，眼里也写满了深情。
　　白老爷自然对二人之间的情意毫不知情，他略带责怪地对如风说道：“冰儿，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呢，怎可对二公子直呼其名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兄长啊。”
　　如风不好意思地笑了，脸上显现一抹红。凌风看了如风一眼，也笑了，二人笑里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个明了。
　　过了一会，如风对凌风说道：“你来怎么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
　　凌风很想告诉她，他是因为太过于思念她，所以才这样贸贸然地就前来了。但碍于白老爷的面，他只能说：“大哥和我都很挂念你，所以，大哥让我来看看你。”
　　如风又岂会不知道凌风的心，却偏偏故意问道：“这么说，是大哥让你来的，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啰？”
　　“我……”凌风没想到如风会这么问，竟被噎住了。
　　白老爷不明白如风这是怎么了，竟会连连失礼。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冰儿，二公子比你年长，你怎么可以这样同他讲话。”
　　如风再次羞红了脸，面若桃花的模样，格外娇艳。
　　片刻宁静后，如风又问凌风：“大哥，他还好吗？”
　　凌风点了点头，轻言道：“大哥一切尚好，就是很挂念你和……白府的一切。”
　　如风当然知道“和”字后面的“一切”指的是谁，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此时的凌风和如风，腹中自是有千言万语，好不容易见上了面，却只能客套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心中的压抑苦闷难以言述。
　　细心的白夫人觉察到了两人眼中的深刻情意，不过，她也并未作他想，只将那理解成了二人之间深厚的兄妹情。想着他们已经多日没见了，于是便对白老爷说，“老爷，冰儿和二公子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让他们好好地叙叙旧吧。”
　　白老爷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啊，看看我这老糊涂，冰儿，你就带二公子去你房里坐坐，你们好好聊聊吧。”
　　凌风和如风自然是欢喜，如风满面春风地就将凌风领到了自己的小院，带到了自己的闺房。
　　凌风一路上观察着院中的景色，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凌风才在如风房里坐下，便对她说道：“白老爷对你挺用心，从这房间的格局和布置就能看出来。”
　　如风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是对我挺好的。”
　　“如风”，话才开口，凌风即意识到了，他赶紧改口道，“瞧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你如冰了。”
　　凌风说着，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憨笑，这可是他难得一见的表情。
　　如风见他这副表情，忍不住也笑了，“看看你紧张得，其实，我更喜欢‘如风’这个名字，毕竟，这个名字跟了我十几年。”
　　凌风忽然一脸认真地看着如风说：“可是，我更希望你叫‘如冰’。”
　　如风问道：“为什么？”
　　“因为当我叫你‘如冰’时，你就已经不再是我妹妹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但如风仍是被感动了，看他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更加温柔了，这似水柔情也让凌风陶醉其中，此时，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此刻，凌风多想将如风拥之入怀，但是，他明白，这是在白府，加上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暂时还不便让人知悉，他只能按兵不动。于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对视着，此时，情也默默，心也默默。
　　正在此时，如玉突然来了。
　　原来，方才如玉一直在家中的池边赏鱼，听闻尹凌风来了，便立马赶了过来。
　　如玉并未察觉到如风和凌风之间的情愫，见到凌风，惊喜之情不亚于如风。
　　“尹二哥，你怎么来了？”
　　凌风见如玉来了，赶紧起身致意，“我受大哥之托，来看看你和如风。”
　　如玉闻言，嘴角露出了小女人的笑，她小声地问了一句，“尹大哥，他还好吗？”
　　凌风也笑了，“看到你好，他自然就好了。”
　　如玉一阵羞涩，低下了头。
　　如风适时问道：“对了，凌——二哥，大哥准备何时来提亲？”
　　如风还不打算这么快就将自己和凌风的感情昭告天下，于是暂且还是将凌风称呼为二哥了，但是心里一直在“凌风”“凌风”地叫个没完。
　　如玉听到“提亲”二字，更加害羞了，嗔怪地说道：“如风你在说些什么啊？”
　　如风调皮地揶揄道：“难道姐姐不想嫁给我大哥，不让我大哥来提亲，是等着张亦谦来提亲啊？”
　　如玉闻言，急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回她。
　　如风见状，赶紧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的姐姐，我不逗你了，咱们三个赶紧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事吧。”
　　三人才坐下，如风又问凌风，“二哥，你还没告诉我们，大哥到底何时来提亲啊？”
　　凌风道：“尹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选个好日子了，你们若同意，就是明日也可。”
　　“这么快？”如玉闻言，又惊又喜。
　　“没想到大哥现在办事这么干净利落。”如风说着，脸上尽是赞赏之情。
　　如玉忽然又低下了眉，小声地说道：“可是，我和张家的婚约还没有解除，这样做，会不会欠妥？”
　　凌风闻言，急切地问道：“怎么，他们不同意吗？”
　　如玉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是因为这段时间张老爷一直不在家，所以，父亲还没来得及跟张府商量这件事。”
　　凌风听罢，郑重其事地说道：“那务必还请贵府早日和张家将事情挑明，这样我大哥也好做打算。”
　　如玉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已经在憧憬着未来了，在一片花海中，就她和尹追风两人，蓝天下，阳光里，追赶春风，感受旭阳。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到了凌风和如风要分开的时候了。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舍，如风也不得不把凌风送出了白府，凌风心里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他离开时对她的眼神传达了一种这样的信息“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