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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画上美人(五) ...

  •   街上,敲锣打鼓,尖锐的唢呐声响彻浔城,几个壮汉抬着一个鲜红的轿子,后面跟着一箱子嫁妆。

      “咿呀,这是谁家的新娘子啊?”卖菜的大婶一脸羡艳的说,“这么大阵仗咧。”旁边买菜的小伙说:“姚家的二小姐啊,嫁的是叶府的小公子,金童玉女,好不羡慕啊。”大婶啧啧两声,捧起一把菜放入篮中。

      木制的床架,跟新娘盖头一般的红色帷帐,好家伙,屋子里还挂了两个红灯笼,就差几朵红花了。红花?我嫁人了?不知道新郎帅不帅……

      “不对!”

      任平生猛的从床上做起来,“我还没谈恋爱呢,怎么就嫁人了?诶……好像也不对。”任平生拍了下脑袋,“哦对,我怎么在这?我记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冲垮了任平生心中一座名为“羞耻心”的石碑。任平生缓缓的用手捂住双眼,头越来越低,最后倒在了床上。

      “垃圾系统在线吗?可不可以大发慈悲刺我一剑。”

      “乐意为您服务。”

      “草,现在你倒是在了,之前怎么总掉线?”

      系统又不说话了。

      任平生记得自己第一次睁眼是在钟离渊怀里,看清人后神志还不清醒,智.障一样的傻笑,对着钟离渊说:“嗯……钟离……渊?嘿嘿,这小模样长的还挺标致——”活像一个变.态。然后再次昏睡过去。

      中途好像还掐了钟离渊的脸。你别说还挺软的。

      “不不不,想哪去了!”

      任平生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醒了?”钟离渊推门进来。

      “郎君,不对,钟……师尊。”

      任平生快速从床上下来,企图用微笑掩饰尴尬,却还是嘴抽的差点说错话。

      “醒了就行,”钟离渊好像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平淡的说,“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被鱼精用千年鲛人脂炼出的香味迷晕的。”

      哦……怪不得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我还以为是我的体香呢。

      任平生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想起什么, “忘了件大事,师尊,那鱼精怎么样了?”

      “跑了。”

      “跑了?师尊你怎么不抓他啊!那……那你有没有拿到他的一片鱼鳞?”

      钟离渊感觉莫名其妙,“没有。”想了想,又说:“你喜欢,我可以帮你找。”任平生愣住了,并强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特意帮我找么?这是太阳打西边冒出来了,还是祖坟冒青烟了?可惜的是,任平生只拿这只鱼精的鱼鳞有用。

      “师尊,我要去找人。”

      钟离渊听闻,默默攥紧拳头,面色平静的问:“沈若白?”

      “是。”

      “好,我与你一起去。”

      叶府宴席上,姚姥爷携同家眷与叶府的家主夫人交谈甚欢。周围一片霞红,觥筹交错。到处喜气洋洋,只有沈若白在各种谈话声与酒杯的碰撞声中,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他觉得此事一定不简单,虽然司吕说姚如烟身上没有搜到其他精魂,但鱼精的精魂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消散的。现如今没了他的精魂,根本找不到他在哪,任平生也不见踪影,而司吕只想完成任务,对鱼精的事根本不上心。这桩桩件件惹得沈若白脑仁疼。

      “啊——”

      突然响起一声惨叫,众人皆是一惊。沈若白率先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婚房,只见姚如烟惊恐的坐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抓着红盖头。一旁,叶珏枕着手,趴在桌子上,脸朝着门的方向,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就顺着匕首缓缓滴下,染红了衣衿,碎了一地红珠。

      奇怪的是,叶珏眉头舒展,面色安详,丝毫不见挣扎的痕迹,甚至于,痛苦的神色。

      任平生疯狂往叶府赶,他竟不知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姚如烟就要结婚了,那鱼精怕是另有所图,千万别出什么叉子。钟离渊化作十五六岁的少年,紧跟其后。

      一进门就感觉大厅内气氛凝重,哀戚。叶夫人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一旁姚府嫡女,姚若萱,也是泣泪连连。姚如烟坐在姚若萱身旁,半低着头,沉默不语。姚姥爷面色凝重,也是一声不吭。叶家主红着眼,指着司吕一干人等破口大骂,认为他们办事不利,让鱼精有了可乘之机。一时间,司吕成了众矢之的。

      任平生偷偷走到沈若白身边问:“这是怎么回事?”沈若白先是一惊,随后带着责备的目光盯着任平生的双眼,看着任平生一脸无辜的样子,叹了口气,将想要问出的话语咽下肚去:算了,过后再找你算账。

      “叶珏死了。”沈若白简明扼要。

      任平生听闻,皱起眉,“他死时可有异常?”

      “没有,除了面容过于安详,并无其他异常。”

      司吕正处窘迫之地,却瞟见任平生进来了,于是立马转移火力,将黑锅一甩,“那个谁!你不是说姚二小姐体内有鱼精精魂吗?可我检查时并未发现,说,是不是你把他放跑了?”

      任平生无语,众人将视线转到任平生身上。

      任平生知道必须要给个交代,否则此事没完没了,于是大脑飞速运转:叶珏死时面容安详,那要么是中了什么幻术要么就是心上人刚好在身旁,而他……任平生脑海一震,豁然开朗,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事实如此。

      见叶家主正要发作,任平生径直走到姚如烟面前,决定赌一赌,“你把姚如烟藏哪了?”

      众人一愣。

      姚如烟看着任平生,“我就是姚如烟。”

      “别逼我动手。”

      “小女不知仙师何意。”

      “我跟那些人不同,要是我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命为代价,跟你决斗,你不一定会赢,是吧,柳思愁?”

      闻言,钟离渊轻微皱眉看着任平生。“姚如烟”默默撇了一眼任平生一旁的“少年”,啧了一声,然后渐渐消失在原地。

      四下哗然。

      “想跑?”任平生冷哼一声,在柳思愁逐渐透明的那一刻,拔下他发间的一根发丝。

      “叶家主可有孔明灯?任某借来一用。”

      叶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啊,有,有……”随后叫婢女拿了一个上来。司吕不明所以,又觉得“任”这个姓甚是熟悉,好似在哪听过。

      其余弟子面面相觑,在司吕正出神时,任平生已经跑了跟一位少年跑了,还顺便带走了沈若白。

      任平生将发丝放入孔明灯内,口念法诀。一旁的钟离渊默默看着他,并未出手帮忙,又瞥了下沈若白。恰好沈若白也在看他,二人对上眼神,沈若白却觉得脊背发凉,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发丝在孔明灯内燃烧,不一会便没了踪影,任平生将孔明灯放到空中,一路追着它到了江边。

      平整的江面如同一块白绿相间的玉盘,倒印着青山白鹤。玉盘之上站着一位纤细的青衣男子,黑发如瀑,如遗世独立。偶尔传来一两声猿啼,任平生感到一阵莫名的凄凉。

      任平生脚尖点到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他望着眼前的背影,质问到:“为什么要杀叶珏?”

      柳思愁抬了抬头,任平生总感觉他翻了个白眼。他转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任平生,任平生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特么也太好看了吧?

      钟离渊看见任平生微妙的变化,脸色又黑了几分。沈若白同时感到脊骨一凉。

      “他是山神,我只是助他渡这凡间的劫。”

      “渡劫就要杀人?”

      “是。”

      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道理?

      “那,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呢?他应该很爱你吧?”

      柳思愁没接话,只是看着钟离渊。

      任平生也回头看一眼钟离渊,心里诽谤到:说话就说话,没事总盯我师尊做什么?

      良久,钟离渊问:“是青木?”柳思愁答:“是。”

      奇怪,师尊认识他么?

      又是一阵沉默。

      “此事我们天山管不了,”钟离渊对任平生说,“阿生,此次历练就到此为止吧。”

      任平生有些云里雾里,看了看一旁的沈若白。沈若白也是也是一脸的不知所云。二人面面相觑,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再反应过来时,钟离渊已经牵起他的手在路上了。他们与沈若白分开,让沈若白回去与队伍汇合,钟离渊要带任平生先回天山去。

      “那此次历练的结果呢?另外的人师尊打算怎么办呢?”任平生小心翼翼的问。“这件事,为……我会处理。”钟离渊说。

      天色渐暗,钟离渊带任平生订了一间二人住的客房。任平生进去一看,呵!好不阔气。一张大圆木桌,几张木凳,桌上放着一瓶长颈细嘴的琼浆玉露,周遭挂满青白色的纱幔,两旁,是一边一个的大床,外面还有凉台,从上往下看涛涛江面和岸边渔船一览无余。果然,跟着师尊混就是不一样,任平生觉得自己一下子高了几个档次,虽然不知师尊为何不订两间房,但有这一间任平生已是十分满足。

      是夜。

      钟离渊恢复真身,轻轻地拉开木门,走到凉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凉台的栏杆上便多了个人。

      柳思愁椅在栏杆上,双手抱胸,“除了姚家,浔城又有十几人中了幻术。”

      “不是你做的?”

      “不,而且我查了,这不是普通的幻术,是中了鬼族,一种名叫浮梦花植株的毒。”

      钟离渊紧锁眉头。

      “还有,”柳思愁继续说,“不只是浔城,还有其他地方,金陵,桐江,渝州甚至于长安,都发现几例。”

      “他们按耐不住了,想要掀翻这天下。”钟离渊说。

      柳思愁叹了口气,“原本只是想帮你带带这一届历练的新弟子,可谁知竟碰上了他,说白了也没搞什么乱子,更没帮你什么忙。”

      “还没忘?”

      “忘不了。”

      “我得帮他断了跟姚如烟的情啊……”柳思愁喃喃道,“可惜这情劫一过,下一世,他恢复了山神的身份,还是会记得她。”

      “这也是你的劫。”

      “我的?呵,对啊,但先说说你吧,那香用的怎么样了?昏睡了一天一夜,该干的都干了吧?”说完,柳思愁指了指里头酣睡的任平生,可惜他睡的正香,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次历练,原就是为了他。”钟离渊没有回答柳思愁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

      “无趣。”

      柳思愁扔下一句,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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