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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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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淡淡的,像雨后开放的茉莉。
是谁?谁在说话?
耳边一阵嗡嗡的声音,听不太真切。
视线与听觉渐渐清晰,任平生看到了眼前的纸笔和桌子对面的钟离渊。
“写错了一个字。”
“啊?哦,哦……”
任平生马上将错字划掉,在下面写上正确的字。
啊,这次又是犯了什么错,怎么又要抄书啊……任平生瞥一眼面前的钟离渊。钟离渊正在看书,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眼,青丝从肩上滑落,扫过桌面又垂在腰间。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偶尔吹过,撩起纱幔,又带走古树上的几朵梨花。
好舒适啊,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任平生想。他感到心里有一阵酥酥痒痒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任平生又抬头看钟离渊,刚好钟离渊也在看他。
完了,被发现了。任平生感到一阵羞涩,还没来得及想,笑容就先在脸上出现了。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无论是伤心还是窘迫,遇上人,就会没来由的笑。
见钟离渊没反应,任平生尴尬的低下头继续写。
“任平生。”
“啊?”
完了完了,师尊喊全名了,任平生一个哆嗦,迅速抬头,却觉得嘴唇猛的贴上一片湿热。钟离渊的睫毛扫着着他,任平生瞬时大脑一片空白。
凉风习习,穿过大厅,托起钟离渊的长发,肆意抚着他的脸颊。突然感到脸上沁着丝丝凉意,却平不了心中燥热。
心脏猛烈跳动,他感觉钟离渊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由下而上缓慢的移动。任平生感到眼前一黑,他睁开眼,从惊吓中坐起。
昨晚好像下了雨,清爽的空气带着泥土的香味飘进了屋里。
怎么会梦到这个?任平生闭上眼,以手掩面。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有违伦理!身负重任,竟然还觊觎自己的师尊!任平生锤着胸口,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过,钟离渊这副清高自傲,拒人以千里之外,脾气贼大,又爱找茬的性格,自己是怎么看上的?
呵,果然只是错觉吧。不过,梦到这个,还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没错!我真该死!
……
这个就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任平生摆摆头,好像这样做就能把记忆从脑子里甩出去似的。随后,穿鞋,套衣,随便扎个马尾,出门吃饭!
房间另一头,凉台上,钟离渊靠着窗边,低下头,食指点在嘴唇上。
司吕脸色发白,他竟不知那个姓任的竟然是天山的大师兄,还是青莲尊者座下大弟子,怪不得那么熟悉。当时钟离渊狠厉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司吕咽了口水。完了完了,他会不会私下报复我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不过,沈若白那家伙好像跟任平生关系不错?
沈若白无语的看着眼前一脸狗腿相的司吕,“你放心好了,任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是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还请沈师弟莫要介怀……”
沈若白白眼一翻,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司吕又屁颠屁颠跟上来给沈若白倒了杯茶。沈若白瞥一眼,接过茶杯,又放下,“请问司师兄还有何事?”
“啊,咳咳,无事,无事了,就是不知沈师弟住的如何,需不需要……”
“多谢师兄美意,若白住的很好。”
“啊……这样啊……”
“若白身体不适,烦请师兄出去。”
司吕一噎,颇有风度的点点头,然后灰溜溜的走了。沈若白瞥一眼司吕的背影,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
到了天山,任平生就随钟离渊去了主峰大殿。大殿内,燕衡阳一脸的“我不高兴”,跟他一样的还有天山的各位长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事,历练被搞砸了,没有人拿到鱼鳞,根本不知道是谁胜出,自然就没办法收徒。
“要不这次就都收为门外弟子吧?”一位长老提议。
“不可!万一错过人才,我们天山不就少了一分力量?”另一位长老厉声反驳。
“诶,想当年人才辈出,一次历练,数人合力捉妖,计划严密,配合默契……”
“怎么又扯到这个了?!”
“要不直接看灵根吧!哪几位的灵根强劲就选哪几个!”
“光是灵根就够了?重要的是悟性!懂吗?悟性!”
“诶,中午吃啥好呢……”
“行啊!那你说怎么办吧!”
一时间,大殿内嘈杂不堪,燕衡阳皱起眉,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同在大典内坐着的钟离渊。这家伙好不容易下来一趟,总有点表示吧?
结果,钟离渊不慌不忙的捏着茶杯喝茶,一脸的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模样,还指使一旁的任平生给他捶背。眼睛半眯,好不惬意。燕衡阳一噎,差点背过气去。
“还请宗主做主!”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大典内瞬时鸦雀无声。燕衡阳手捏攒竹穴,深深吐出一口气,“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你做主。”钟离渊放下茶杯,看着任平生说了一句。
任平生疑惑:看我干啥?
燕衡阳又是一噎,就差捏人中了。这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
“宗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殿内和谐的氛围,“鬼族王子带领鬼族大军到天山脚下了!现就在结界外!”
殿内一片哗然。
其实说起这鬼族王子,跟任平生还有段渊源。
当时是春天,任平生还没被钟离渊抢过去做弟子。他提着吊钱,偷偷下山开小灶。
任平生戴着个斗笠偷偷出了结界,结果看到有个跟他一样戴着斗笠的人。
哦吼,同行,跟我一样这事没少干吧?
他走向前,突然把手架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一惊,身形微僵,默默攥紧拳头,任平生立马说:“别怕,自己人。”
程逝水狐疑的看着任平生。
“我猜小师弟也是偷摸下来的?”
程逝水眼睛一眯,迟钝的点点头。“那咱俩就顺路了,一起走呗。”任平生爽朗一笑,干脆靠在程逝水身上,“不知师弟姓甚名谁啊?”
“程渡。”
“哦,本人姓任,就是那个‘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那个任平生,师弟可以与我以兄弟相称啊。”
“那不知,任兄去城内做何事?”
“下来玩呗,整天呆在那,身上都长蘑菇了。”
程逝水噗嗤一声笑了,这人挺有趣的。
“那程兄是要干甚啊?”
程逝水迟疑了下,看了眼任平生腰间的宝剑,“在山上呆烦了,下来喘口气。”
“诶——巧了这不是?走,师兄带你去吃东西!”
任平生带着程逝水进了城里的一家二楼小馆。程逝水环顾四周,发现前来吃饭的大都是年轻男女,偶尔有一两对关系甚好的朋友。
“不知二位客官要点些什么?”
“来一份特价套餐!”
程逝水疑惑的看着任平生,这是什么菜名?从来没听说过。
“那二位是否是……”
“咳咳!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次请务必优惠!”
店小二怀疑的上下打量着任平生和程逝水,这让程逝水感到很不适,还没开口说话,就突然被任平生拉到身边,然后就被亲了一口。
店小二立马笑嘻嘻的说:“二位客官请到二楼稍等——”
任平生拉起还处在震惊当中的程逝水,噔噔噔往楼上跑。程逝水这时满脑子都是: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
“得罪了得罪了,只是情人可以少花点钱,所以出此下策,未提前告知,实在抱歉。”开玩笑哦,提前告知,你会同意就怪了。
程逝水缓过神来,嫌弃的抹了把脸。路上因任平生戴着蒙纱的斗笠,没仔细看清楚对方的脸的脸,现如今斗笠一摘,发现任平生长的还不错?尤其是这双桃花眼,跟自己的姐姐竟也不相伯仲。
这样看来,或许不愧?
过一会,店小二端着菜盘子上来了。程逝水一看,都是些家常菜,上不得厅堂的,便瞬间没了食欲。“诶,客官,您的菜!”店小二说。任平生道一声谢。把菜盘子往程逝水那一推,“嘿嘿,吃菜吃菜……”
程逝水夹了片白菜——嗯,味道不错。
思绪拉回,任平生已经在结界外了。程逝水一身红衣,在身着蓝黑色教服的众鬼族中格外醒目。其实,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如果程逝水没有告诉自己他的身份,他们依旧可以做一对惺惺相惜的知己。可是他说了,任平生悲哀的想,我们回不去了。再见面时已是形同陌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程逝水飘散的眼神在见到任平生的一瞬间凝聚,“好久不见。”他默默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