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事记》友前

8、画上美人（四）

　　任平生发现自己的智商总是忽高忽低。

　　那蔡钰怎么会晓得鱼精的事？这事除了自己，主角可能还有钟离渊知道，还会有旁人吗？退一万步讲，就算蔡钰根据钟离渊知道了鱼精的事，那他又怎么知道鱼精在哪的？

　　任平生觉得自己就是贪图别人手里棒棒糖的小学生，羞愧的无地自容。他坐在清凉的石凳上，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面前的石桌——蠢死了，他想。

　　沈若白将鱼精的事告诉了司吕，司吕大喜过望，连忙吩咐撤走了所有法阵，然后告诉了姚姥爷自己找到了帮助姚府的方法。

　　“啊，这，这，这多谢各位仙师了！特别是司仙师，劳烦您救救我家二丫头。”姚姥爷说。“为民除害，匡扶正道，此乃在下之荣幸。”司吕矜持的笑笑。

　　“父亲？”

　　司吕与姚姥爷皆是一愣。众人往出声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淡粉色，缀着荷花边莲衣的窈窕淑女，小脚点地，步步生莲。

　　这，这是姚如烟？众人只觉得惊叹。姚如烟身上不见半点疯癫，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风范。加上她虽然没有倾城倾国之资，却也是小家碧玉，人人爱怜，众人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讶异程度不外乎见到鲤鱼上岸。

　　任平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他穿越了，但他穿早了，系统让他先当上燕衡阳的弟子，然后静静等待日后主角出现。为了日后好与主角相见，系统给了他金手指，开了挂的他，一路向前，做了燕衡阳的外门弟子。是的，外门弟子，毕竟内门弟子只有主角能做，而在此之前，燕衡阳从不收内门弟子。

　　燕衡阳不管他，收了任平生当徒弟后就丢给他几本旧书，“这是秘籍，你照着它练。”然后拂袖离去。于是任平生就独自在自己的寝房内学习术法。任平生悟性不高，练习数日只堪堪记住法诀。全天山上下，没几人知道他们还有个大师兄。

　　一日，燕衡阳不在天山。任平生就拿了他房中一柄宝剑练习飞驭之术。呆在这儿那么久还没上去看过呢，他想。他知道燕衡阳房中的剑一定能带他上去。那时是冬天，越往上飞，寒风就越发刺骨。飞到一定高度，已经看不见下面的景物，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任平生稳住脚步，忽而看到了一片梨花林。他从剑上下来，踏着碎琼乱玉进了梨花林。

　　暗香涌动，抚着鼻尖又绕满全身，他一时不知，是这雪更香些，还是这梨花更白些。“不是冬天吗？哪来的这么多梨花？”任平生自言自语。他将剑别在腰间，一步一步往前走，来到一片空地上，面前有一扇设了结界的大石门，“里面有什么？”任平生好奇，但他也不太想理会。他转过身，望着下面一大片的梨花林，只觉得舒心极了，冷风也温柔的舔着脸庞。踩了踩身旁的雪，任平生突然灵机一动，蹲下来将雪团在一块儿，然后滚动雪球，雪球越滚越大，他也越发开心，于是一口气滚了两个，一大一小。把两个雪球叠在一起，大的在下面，小的在上面。又用手指剜了两个洞做眼睛，折了两枝梨花做手。

　　“你在做什么。”任平生吓得猛一回头，看见一位白衣男子站在石门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声无息。

　　“回前辈的话，堆雪人。”

　　“把你堆的雪人送到我这来。”

　　任平生傻眼了，这么大个雪人怎么送？这人不会是个智.障吧？

　　要不……我抱过去？于是任平生一个扎马步，抱住雪人，开始吃力的往上抱，企图把雪人搬走。

　　钟离渊无语，略施法术，将雪人顺移至跟前。任平生双手抱空，跌了个狗吃屎。“你是我派弟子？连基础的法术都不会。”钟离渊说。任平生爬起来抹了把脸，“在下不才，燕衡阳座下弟子，任平生。”钟离渊闻言，平静的将任平生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是燕衡阳的弟子。腰间挂的是燕衡阳的宝剑，虽不是贴身宝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的。

　　既然是燕衡阳的徒弟，那钟离渊也懒得追究，转而将眼光放到一旁的雪人上。“真丑。”他说。任平生两眼向上一翻，“你等等。”然后像小狗一样噔噔噔跑进梨花林，片刻后又噔噔噔跑回来，手里拿了枝梨花。他看了钟离渊一眼——有点帅？不行，不能这么没出息，他默默打了自己一巴掌。任平生照着钟离渊的样子，用雪在雪人身上捏了个一模一样的发型——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吧！然后把梨花当簪子一样的插在了雪人头上。任平生望着雪人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状，卧蚕微微隆起，像极了三月的桃花，“这下是不是好看很多？”任平生看着钟离渊说。

　　你要是再敢骂它就是骂你自己了，劝你想好了再回答。

　　钟离渊有一瞬间的愣神。明明已经看遍了这满山的梨花，厌倦了周而复始的春夏秋冬，却还是陷在了这双盛满银河的双眼里。梨花是什么时候开来这？他好似闻到一股桃花香，这万千凡尘也终于有了颜色。

　　怎么会梦到这些呢？

　　任平生不解，我还要回家呢！干嘛不梦点电视手机啥的？还有爸妈……啊，他们就算了吧，也不是亲生的，他们不会在乎。这么想来，亲人朋友什么的也挺少的。

　　脖子处痒痒的，有一股湿热的气息。任平生缩了缩，艰难的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被人抱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细长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