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的宫廷》月下樱雪

21、Vol21假蓝宝石•回亚特兰蒂斯

　　我们将鲍斯安置在旅店的一间房内，joker在底楼守着。
　　瓦尔聚精会神地为鲍斯治疗伤口，夜靠在窗口沉吟道：“血止住时我们马上启程到定居点，杰兰特现在立刻去买一辆马车，这是贵族证明。加雷思留在旅店里，不要露面，绝对不能让鲍斯被他们查到，现在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特里斯坦去近卫军驻扎地侦查下，看看他们的动静。”夜将一枚盾牌样的勋章交给杰兰特。
　　受命的几个团员迅速启程，我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喊道：“千万当心。”加雷思背对我点了点头，特里斯坦停住脚步回头示意，两人远去，窗口处不再看得到他们。
　　几个小时下来，瓦尔利用简陋的工具一秒不停地治着伤，夜一直靠在窗口，深色的窗帘被拉上一半，逆着光隐去了夜的身影。我站在瓦尔身边，随时递给她工具，她太阳穴间紧绷的神经突了出来，汗如雨下，发丝粘在她耳畔，背后衣服湿了大片。
　　“还好鲍斯的致命处没被伤到……终于脱离危险了。”瓦尔虚脱地滑到地上，手中的刀和纱布掉落到地毯上，她抹掉额头沁出的汗，气吁吁地大口呼吸着。
　　“团长，马车准备好了，在楼下。”杰兰特推开房门对夜汇报道。
　　“瓦尔，鲍斯的情况撑得住吗？”
　　“死不了，已经救回来了，最多马车的颠簸让他的上晚几天愈合。”
　　“杰兰特，背上鲍斯，当心他腹部的伤口。”我和瓦尔合力将鲍斯扶上杰兰特的背，在鲍斯腹部竖着垫了块枕头，不至于让伤口裂开，杰兰特小心翼翼站起身，一手托住鲍斯的臀部，一手拉住鲍斯垂下来的双臂，他发出一声闷响：“鲍斯个死人，不是一般的沉！”
　　他步伐摇摇晃晃，背上的身体东倒西歪，我忧急地紧随在杰兰特旁边，这一不小心鲍斯就掉下来了：“慢点，稳点。”
　　“翼别担心，杰兰特那样折腾鲍斯也死不了，这家伙的生命力顽强的很。”瓦尔在一旁悠闲自得，刚刚的紧迫和凝重已不复存在。
　　眼前的大别墅和贝德维尔伯爵府无法相提并论，但给我们十来个人住倒是像个温馨的家。这里的花园很美，从大门进来向右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女神雕塑，她婀娜的身姿捧着一个瓷玉水壶，里面涓涓流出一道清泉，增添了几许雅致，玫瑰的馥郁充斥在空气中，罗马花纹的石柱组成一个门厅，巴洛克的圆顶淡蓝亭子优雅地伫立在玫瑰包围的正中央。
　　来不及细细欣赏这别出心裁的布置，我们便进了厅堂。
　　厅堂布置得令我目瞪口呆，玫瑰花玻璃，水晶吊灯，富丽堂皇的柱子，琉璃炫目的装饰物，精湛绝伦的油画以及花瓶中绽放的花蕾，这奢侈度比起伯爵府古朴暗雅的修饰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楼的装潢继续承接大厅的奢华之风，走到底的斑斓绚丽的壁灯，墙壁上复古的墙花，无不让我咋舌。
　　夜让杰兰特将鲍斯放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然后呆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其他团员的消息。鲍斯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用冷水打湿的手帕，仔细地擦去冒出的汗珠，鲍斯的体温有些高，嘴唇很苍白，一定是因为刚刚的颠簸和身体的疲惫，想来安魂团的每个人从凡迪斯菲尔开始就没好好安定地吃顿饭，补充营养。
　　突然想到我可以为他们做的事时，我欣喜地离开房间：“等我，马上就回来。”
　　“翼，你去哪？”
　　“瓦尔，跟上她。你们两个小心。”
　　我挎着篮子，天已是黄昏时分，暮色将天空染成了橘黄色，结束了一天贩卖的菜贩们，疲惫地收拾起摊子，幸好只是几家收摊了空了，大部分还在等天色再暗一些。
　　新鲜的蔬菜是要赶早买的，经过一天的折腾，剩下来的基本都是不新鲜，个头矮小的蔬菜。在安蒂米昂的时候，为了补充威斯卡和哈雷尔伯父的能量，时常起早赶去买菜，总算是积累了些生活经验。
　　尽管质量不太好，但还是挑到了几颗个头矮小却挺新鲜的菜头，只好今天委屈他们了，明天我在起早去采购。
　　夜一个人要承担起一个安魂团，是没有时间在去细细计较生活问题。瓦尔治病是行家，但是做菜整理这些事物是她头疼的地方吧。其实老早我就发现瓦尔跟在我后面，要不是她进菜摊的一惊一乍，我也不会发现她。
　　果然这些事让我做比较能人尽其才。看着有些黑了的天，心里想再去添置生活用品恐怕夜会担心，就折路返回了。
　　回到别墅时，joker坐在二楼的扶手上，百无聊赖地挂着。看到门口站着我，他直接从二楼跳下来，那个是吓了我一跳。
　　“翼，让我看看篮子里是什么？”他未经得我同意，自说自话地翻着我的篮子。我微怒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别乱翻！好不容易买到晚上的菜。”
　　“你要做菜？”
　　“嗯，快晚饭时间了。Joker现在别挡着我，我很忙啦。”
　　“我以为我们这里会做菜的人死绝了……留下加雷思一个毒害我们。”他有些抽搐地扯动嘴角。
　　正巧加雷思回来了，怀里捧着一箱压缩干粮回来：“joker你来的正好，帮我把外面两箱食物拎过来，翼也在啊，团长呢？”
　　“夜在楼上照顾鲍斯，瓦尔也在，二楼走廊的最后一间房。”
　　Joker探出一个脑袋往门外瞅瞅：“加雷思，不用你解决粮食问题了，翼好像会做菜。”
　　加雷思立马火热毒辣的眼神向我射过来：“你会做？”
　　“这个……这个，会那么一点，就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买好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很周到，很周到……”
　　处在加雷思背后的joker咧嘴一笑，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否则加雷思一定会因为浪费了钱而掀桌的。
　　大家各自忙碌起来，厨房成了我一个人的天下，这些男人虽然力量强大，但这些细活个个见了都退而避之，瓦尔也是个另类的女人，下不得厨房。
　　我不知道他们的口味是咸是淡，是甜是辣，唯一算清楚的还是夜的口味。
　　对于有限的食材我就做了芦笋木耳，茄汁对虾，蚝油牛肉片，三色素颜，鱼香鸡丝，鲜茄青花，五味羹，肉丝豆腐汤，溜黄蛋还有点下百果玫瑰球，西米银耳羹。鲍斯失血过多，我特地在他的餐盘里多加了点猪肝和芦笋木耳补血，去掉了一切刺激性食物。
　　夜的口味偏淡，他喜欢很精致细小的食物，点心也有特别要求，包括餐具也要有格调，而且他餐后有一个习惯，就是要来一壶洛托凡制的红茶。
　　当我一出厨房时，看到joker，杰兰特，海德，瓦尔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噌噌的磨着餐具等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这样子还真天真。
　　十一盘菜一字排开地放在长形桌上，我特地将夜的食物分成了小盘，他不像别的团员，比较讲究和挑剔，说白了，他是个很会享受生活奴役别人的人……
　　其余人见到我此行为，暧昧地咳嗽起来，眼睛不断地飘向我和夜。夜一脸很受意地慢条斯理地咀嚼食物，毫无澄清的意思。
　　“翼好坏~团长的待遇怎么和我们天差地别啊~乃偏心……”joker不服气地嘟起嘴，拿着叉子有节奏地敲击碗盘。
　　“不是啊，我不太清楚大家的口味就混合都做了点，你们把你们爱吃的东西等下写给我，我明天帮你们采购，没有偏心……我唯一知道的只有夜的口味……”
　　“哟~翼对我们不上心啊~心思全在团长身上~”瓦尔也加入joker开始揶揄我，我羞恼地跑回厨房：“懒得理你们，我去给鲍斯送饭。”
　　“好好吃！看不出来翼的手艺这么好！”海德赞不绝口。
　　Joker露出满脸幸福的表情，快夸张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出生到现在，我第一吃到人吃的饭。”
　　加雷思铁青着脸，在桌子低下狠狠地踢了joker一脚：“吃你的人饭，别讲畜生的话！”
　　魁梧的杰兰特吃饭的样子有点类似猪，过于凶猛了……瓦尔几乎整顿饭都是憋着笑看着杰兰特吃完的。
　　打了个饱嗝，杰兰特拿了根竹签剔牙：“真好，我有点羡慕鲍斯了，有这么体贴饭又做得好的翼照顾…真……”
　　夜叉起一个玛德琳塞住杰兰特的嘴，略带怒色，极力掩饰着自己，继续优雅地端着红茶杯品饮。
　　海德和瓦尔汗颜，团长这是干嘛啊……
　　我在鲍斯背后垫了个枕头，经过瓦尔的治疗他已经醒过来，只是伤口很疼，需要人喂他，否则又会扯裂了伤口。
　　“他们人呢？”
　　“都在楼下吃晚饭。”
　　“我想先跟团长说了情况再吃。”
　　“夜也在吃饭。”
　　“没事，不讲我吃不下饭。”
　　“吃了再说吧，续点力气。”
　　“我不饿，先告诉团长吧。”
　　“你先吃吧，早说晚说一样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伤……”
　　“有很大区别的，我要先说啦……”
　　“……”
　　鲍斯四处巡视，好像故意不想吃饭，有意无意地给我扯东扯西。我会意一笑：“鲍斯这不是加雷思弄得，是我做的，你放心吧。”
　　他惊讶的下巴快掉下来了，怀疑地尝了一口我送上的汤。顿时眼睛一亮：“好好吃！好好吃！”
　　“不要急，慢慢吃，楼下还有饭。”他吃得太急呛到了，我轻轻地拍拍他后背帮他疏通。
　　夜突然进来，很莫名地带着怒气，瓦尔在后面一副小心暴走的表情。他跺步到单人沙发下坐下，一手支着侧脸，微眯双眼向鲍斯投去警告目光。鲍斯瑟缩了下说：“我吃饱了……翼别喂了……不能吃下去了……”
　　“再多吃点吧，补补身子。”我很狐疑，怎么这么快就饱了，不像鲍斯以往啊。
　　后面的紫眸一凌，鲍斯退神般避开我。我转向夜，他一脸和善，没什么不对劲啊……
　　团员们基本上都聚集到了鲍斯的床边，特里斯坦问：“这次你怎么会受伤？”
　　鲍斯有些懊悔地低下头：“我太莽撞了，没听团长的吩咐观察，结果被包围了，拼了很大力气才逃出来。还好任务的宝石我找到了，也算补过吧。”
　　他将宝石递给夜，他皱眉：“这是块仿制品，不是真的。”
　　“什么！”鲍斯一激动就扯动到伤口，吃痛的低吼了一声。
　　海德问：“那个剑队长早就发现知道我们要去偷吗？”
　　特里斯坦摇摇头，否定掉：“没有可能，应该是防别人。可是有件事我感到很奇怪，下午团长要我去侦查驻扎地的时候，我发现守卫并没有增加，这件事也没有宣扬，好像没发生过的样子。为什么鲍斯去偷剑队长的贴身物却没有下令追击呢？照理来说守卫应该加强的，这块宝石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意义？”他敏锐地将视线对向我。
　　夜将真相公布：“你猜的不错，这次任务品不是一般的宝石，是贵族的身份宝石。”
　　加雷思反射地向上推了眼镜，露出狡黠的精光，夜领会，冷声说：“宝石必须回到贝德维尔贵族那，我不做其他任何处理。”
　　瓦尔别有深意的看向我，有些担忧，有些探究，我只能淡笑了之。
　　“看来他不敢声张。既然这样，明天我亲自去一趟，派谁去都可能再次带回假宝石。”
　　夜出马自然是没有多大问题，第二天，我和夜起得都差不多早，他离开别墅时正好我要去买食材，他问：“这样是不是很辛苦，我可以请个人做这些事。”
　　“现在不比以前了，况且我也不再是养尊处优的伯爵小姐，资产有限，能减缩不必要的开销何乐而不为？而且这样做，我感到很开心。”
　　他注意到我带上刀痕的手指，葱葱十指不再光滑细腻，却多了层朴实，他有些伤感，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当心。”
　　“嗯。拿回来后，你就呆在这里吧，我让加雷思回趟亚特兰蒂斯。”
　　“我没事，带我一起回去吧，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身体是否健康。”
　　“嗯……”
　　夜的办事速率很快，干净利索，中午时分他带着真的身份宝石回来了，没受什么伤，也没什么表情。
　　“团长，任务完成了，下午就出发交掉物品吧。”海德提醒。
　　夜点了点头，我默不作声的摆好餐具，端上每个人的餐盘。
　　我们没有带任何行李，就三个人，我，夜，加雷思，乘船离开艾尔贝洛瓦去亚特兰蒂斯。船程也很快，遥望见亚特兰蒂斯的轮廓，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以何种面目见父亲。
　　面纱我又戴上了，夜这次出行带了面具，我和他都不想被人认出来，加雷思没有做什么乔装，大陆上没有人认识他，安魂团的名气也还名不见经传。
　　守门的依旧是伯纳老伯，伯爵城堡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两道的红白玫瑰没有艾尔贝洛瓦开得芬冽和浓艳，素雅中带着沉静。
　　一如既往的祥和，管家们，女侍们都还是闲散温和。去了正厅，终于见到久违的父亲，亲切感和思念一发不可收拾，强烈克制住自己的泪水和悲伤，看着依偎在父亲怀里的娇小女孩“翼”。
　　夜攒紧了我冰凉的手，浅声低语道：“有我在。”发觉到我的不正常，加雷思也大致摸清个七八，他看清老贵族怀里少女时，顿然了悟，凝视着她的脸许久。
　　“翼”被陌生男人盯了那么久，不禁害羞极了，不敢抬眼看我们三人，但我发现她时不时地盯着夜的面具看，对面具下的脸充满了好奇。
　　即使带着面具，看不真切他的容貌，夜魅惑勾人的紫眸依然是不容忽视的，任任何一个少女看了这对眸子，都会深深被他的妖冶所擒获。
　　加雷思没有过多语言，单刀直入：“你在艾尔贝洛瓦的榜单我们安魂团揭了，这是你要找的东西。”
　　加雷思将嵌在盒子里的宝石打开给父亲看，父亲满意地感激道：“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毫不介意等级之分，父亲尊敬礼貌地握住加雷思的双手，再三谢道。
　　“你该谢我们团长，是他找到的。”父亲抬眼看着浑身冷冽的男人，金色的面具下有双桀骜轻蔑的眼，浑然的压迫感让他有些莫名地熟悉。
　　夜不在伯爵城堡多逗留，领了赏金，又要求父亲写了封推荐书就离开了。“翼”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夜……
　　“团长，你要那老贵族写这个干嘛？”加雷思不解地问。
　　“为我们下一步得到贵族的委托做块铺路石。”
　　剩下来半天时间，加雷思在贵族领地和商业贸易区考察了番，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经过街巷时，夜和我遇到了他……他瘦了，下巴长满了胡茬，衣衫褴褛，那双眼睛里是一摊的死水，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