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疏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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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之庆原本是从人间兴起，因各处流传着花神的故事，再加之说书人不断润色修改，逐渐形成了十二花神。而祭拜花神，未婚男女出街同游则成了花朝之庆的习俗。
百花宫彼时建宫已有数百年，正缺乏一个具有百花特色而不失有趣的庆典，于是按花期令设十二花神便提上日程，花神择定之后便开始了百花宫第一届花朝之庆。
六百年前正是第十届花朝之庆，百花宫宫主想取圆满之意，于此次花朝之庆上办个喜庆之事。
疏影和将离的婚约就这么重提在眼前，二人“相知相许”在选任花神之时，“相守相携”在花朝之庆，所谓男婚女嫁两族婚姻正符合喜庆圆满。
而梅族花君龙游也从见证人升级成为证婚人，这才有了龙游携将离下界来金陵找疏影培养感情一事。
扶桑见忘忧看完，此时无甚反应的模样，便又默默打开了第三卷。
酆都，乃是人间与冥界交通之处。
子时正刻，冥界门路大开，梅花花神疏影拿着龙游帮他讨来的引路玉牒大步走入了鬼门关。如不是顶着追回将离的幌子，此番他着实不好下界。世人都说神仙逍遥自在，殊不知天庭的规矩并不比人间少，似他这种花仙若非下凡布施花期或应劫修炼，是不能随意下凡的。
其实疏影一向不喜来人间走动，他总觉着凡世间太过浮躁喧嚣，若非如今担着梅花花神的职责，他宁可一直守在清梅坞。然而近些时日，他脑中总是想起蘼芜院中红梅树下那个翩翩起舞的白衣身影，随着花朝节一天天临近，想起的愈加频繁。
于是，疏影花神悟了，九莲说过，花朝节首日她要给梅花花神献舞。小姑娘满怀诚意的苦练月余时间，他理应要亲眼看看的。诚然他已经看了半个月，再诚然他临走之前又看了一遍盛装完整版的，但那都不是以他梅花花神的身份。
梅族祭祀之礼时，疏影已经想的妥帖了，即使不能下界去，他就坐在浮云上远远的望上一望，待她一舞完毕，他便给她下一场梅花雨，告知她梅花花神很满意她献上的舞。
所以当橙华花使传信后，龙游问他要不要下界时，他毫不犹豫地便点了头，能够下界亲眼看看当然是最好的。虽然龙游让他追的是将离，还费心为他讨了一张去冥界的路引。疏影心想，也是因着将离他才有这番下界的机会，如此便去趟冥界，在她转世之前送一送她。
黄泉路两旁盛开着如血一般浓艳的彼岸花，由往生之人前世的记忆所化。似是今日能往生的人并不多，黄泉路上就零零散散数十个鬼魂，排着并不整齐的队伍，往路尽头的忘川河走去，不时还能听到三三两两个魂魄的私语声。
“听说孟婆昨日收了个极美艳的女鬼做小徒。”
“都是鬼了还能美艳到哪里去？”
“兄台此言差矣，只要没变成恶鬼，便还是阳间时的模样。”又忙撞了撞身边人的肩膀：“看，就是奈何桥上那个粉色衣服的，若投胎前我也能喝上美人递过来的孟婆汤，也算是鬼生无憾了。”
疏影也顺势抬头看去，便见忘川河中奈河桥上，亭中那袭粉衫确实是芍药花君将离。一手给到她身前的魂魄递上一只碗，一手作法取上一瓢忘川水，水入碗中，魂魄饮下，黄泉路旁便多开一朵曼珠沙华，再由旁的使者接引魂魄前去投胎转世。
不过两刻，奈河桥上便空了下来，将离早早望见了疏影，转身间便出现在疏影身旁。
“辛苦疏影花神跑一趟冥界了，你可直接回禀说我不回百花宫，下凡历劫之心甚是坚定。”将离心知疏影多半是被逼下来，十分痛快的给了他个答复，好令其交差。
疏影自是点头应允，又问了问心中疑惑，“你怎会在孟婆亭中？”
“我原本以为来了冥界便可直接下凡投胎转世了，不曾想这投胎也得看机缘。”将离朝奈何桥努了努下巴，“你看方才这些凡人的魂魄，若是生前是个善人，便可早些来排队投胎；若生前做了恶事，便要先在冥界做鬼差，抵过之后方可投胎，至于要做多久做什么差事也是看他这恶事的大小；若是个十恶不赦之人，那死后便化作厉鬼，永世在十八地狱受苦，不得轮回。”
“昨日孟婆跟我说，我是临时来的，如今凡间人口形势不好，便是这些积德行善之人也需等上两三载才有转世的机会。再者，司禄星君给了我一个皇家宗室的命格，我便只能等三千凡世中皇室的托生机会，许是需要段时日了。与其回百花宫，还不如在奈河桥上帮一帮孟婆助人往生，也算是结一番善缘。”
疏影思量着，若是这般回去复命，指不定百花宫主再要派旁人下来，到时候下来的花仙可没有他这样好说话，十有八九将离不能顺利下凡去，倒不如他先留下来等将离转世托生之后再回百花宫。
又转念一想，将离好歹是一族花君，怎的如此好骗？南斗六司四位星君为她写下的命格，即便再临时，也不需她多等上片刻，至于凡间的人口形势于她更无甚关系了，无非是司命星君多添两笔的事情。
想必是天上的哪路上仙或真人已提前跟孟婆打过招呼，故意要为难她一二。疏影心下明了，却也不作多的解释。
疏影素来人缘淡薄，数千年来，也就跟龙游有几分交情。而今与九莲有这样一番相识之缘，于他的仙途之中是份难得的经历。
况且凡人命如蜉蝣，即便他今后每年布施花期都走一趟金陵，也不过数十年光景。是以，昨日他匆匆见过九莲之后，便想着从冥界回来后再去见她一面好生同她作别，倒是不曾想如今又多了段时日逗留。
于是，疏影便开始了往返人间和冥界的生活。
此番在人间逗留，疏影并无公务在身，过得甚是悠闲；而九莲还未及笄，不需挂牌献艺，蘼芜院虽守卫严格，但疏影如今顶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的身份，既不难自己进去，也不难带九莲出来，是以二人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起。
其实大部分的相处还是在蘼芜院的这一方天地里，或弹琴作舞或下棋品茗，不过九莲还是最喜听疏影说些大千世界的见闻，听得多了，便不禁心痒难耐，央求着疏影带她出去过一二次。
幸而疏影花神一直恪守着作为凡人的本分，没有因为小姑娘的心驰神往就直接带着人家腾云驾雾游览四方，外出也不过碧波泛舟或登高远眺罢了。
只是疏影花神不知，自己这一派悠闲雅致的做派，在九莲姑娘心中的身份又转换成了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
每逢初一十五，冥界阴气大盛之日，疏影便去探望芍药花君将离，询问下她托生之事进展如何。若碰上奈河桥上转世鬼魂多时，便帮将离引渡鬼魂，助其往生。
随着时日越久，疏影的冷漠疏离之色似冰雪消融，有时对着托生的鬼魂都能展开个笑脸。一来二去，饶是反应再迟钝的将离，也察觉到疏影花神不同往常之处。
将离回想着每次托疏影从人间带来的吃食，松鼠鱼、盐水鸭、糖粥藕、五色小糕等等，无一不是金陵盛产，瞬间如醍醐灌顶，上元佳节蘼芜院中那个少女的身影便在眼前清晰起来。她想，疏影花神怕是动了凡心了，而他自己却还无知无觉的样子。
春去秋来，眨眼便到九月。
初一这日，将离便告知疏影一番好消息，三千凡世中有一处祁国，皇家宗室中的广陵王妃已有了身孕，若无意外来年五月，她便可托生过去。
不同于凡人肉身之外有三魂七魄，仙者除却仙躯之外只有元神和承载灵力的元灵，花仙的元灵也就是花灵。
这半载以来，又是吃食又是帮着引渡亡魂，将离觉得自己颇得了些疏影的好处。此番她的元神托生转世，又将仙躯和元灵交由疏影保管。思来想去，这都是个极大的恩情。
为了报答疏影花神的这番恩德，将离便告知疏影，可先继续借着劝她重返百花宫的缘由在人间呆到次年五月，待她入轮回道前再故意偷拿了他的花神玉牌一起转世。
如此，为了避免转世为人的将离花君误用花神玉牌铸下大错，疏影花神便只好守在凡间，等将离这凡人一世，短短的二十五年结束。
于神仙而言，二十五载不过弹指一瞬，但却可陪九莲走完浮生半世。
将离觉得这一番安排甚是妥当，九莲姑娘乃是秦淮女子出身，倘若此生不嫁，疏影便可陪她红尘作伴；若年岁稍长后觅得良人，二十五年的光景也足以让疏影看她成亲生子，从而挥断这份仙凡孽缘。
疏影自是不知将离心中具体的想法，不禁皱眉疑问，“将离花君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让我再在凡间守你一世？这究竟是谁担了谁的人情？”
“啧，呆子！”将离撇去看傻子的一眼，暗想情爱一事也能让人蠢了头脑不成？便没好气道：“守我作什么？自然是守着蘼芜院中的那位姑娘，你下凡不就是为了她吗？总不是真追着我过来的？”
疏影这下真是愣住了，将离以为他心仪九莲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 疏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