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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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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落了雪,益发冷了。
如此到了十二月,鱼池月不好再赖下去,月头第一天便早早起了去上朝,大殿之上小皇帝不免又关心一番。
“阿嚏——”鱼池月打了个喷嚏,伸手将身上狐裘紧了紧,这天气也太冷了,穿着太后赐的最厚一件大衣还是冷,鱼池月不由得想念起空调来。
留枝扶着鱼池月上了马车,快手快脚地从车厢中掏出一个手炉,随意拨了几下,连忙塞到鱼池月手中。
“太后娘娘叫搬进宫里住,小姐又不搬。现冬日了,雪一天比一天大,早朝来来回回路上又冷,住在宫中好歹早上能多睡一会呢。”留枝一面帮鱼池月暖手,一边唠叨。
鱼池月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小丫头说得多好,早上能多睡一会,她不想吗?
只是过了这将近一月了,京城众人喜好往钦天监跑的毛病竟然还没过去,又是挨近年关,诸般事物愈发多了起来。
不知是张澜卜算的日子太好还是怎地,钦天监的名声在京城越来越盛,各种千奇百怪的日子都要先来钦天监算上一卦。
前几日鱼池月竟然还见到平宁侯夫人为了求孙子,来让钦天监卜算其儿子儿媳行房之日的,鱼池月看见了目瞪口呆,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所不能卜算。张澜还未娶亲,见了则是满脸涨红,少不得被鱼池月打趣。
打趣归打趣,鱼池月也反思,像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于是她特意挑了十二月头天上朝,提前一天进宫给太后和小皇帝告过状,明里暗里没少诉苦。把太后心疼的不行,小皇帝也在早朝隐晦地提醒了各位大臣适可而止。
果然此后往钦天监跑的人的便少了许多,鱼池月清闲了不少。
“姑母这两日可真忙。”太后最喜召她进宫,或是下了朝留她用午膳,这几日却丝毫没动静。鱼池月想起下朝之时还听见听见几个大臣相约一同去找太后议事。
“可不得忙,挨近年关各部要禀之事本就多,太后娘娘自去岁开始,议事都要皇上旁听,每一事都要问皇上可有不解之处,可不就慢下来了。况且再过几日,就到每年太后娘娘去往护国寺小住之时。”
这个鱼池月知道,鱼家出事就在冬月这几日,太后每年必在这月抽出十天到护国寺小住。原身好像也会跟着去。
“留枝,那我们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下了?”鱼池月试探道。
“唔——”留枝发了愁,“往年小姐倒是陪同娘娘一起去的,但是今年小姐入了仕,既政务在身,奴婢也不知道了。小姐你想去吗?”
小丫头学坏了,还学会把问题丢给我了。鱼池月腹诽。
“这等事怎能是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明日请姑母定夺吧。”
鱼池月这段时间已经学会了了一招:遇事不决,搬出太后准能解决。
然而太后这次没空鸟她,只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了,池月自己决定罢,今你既入了仕,没时间去也在情理之中。伯清不会怪罪你的。”
鱼池月听完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伯清”就是她爹,瞬间缩起了脖子。
自从穿到这里,鱼池月莫名对怪力乱神之事莫名有些半信半疑,可见环境改变人啊。
还是去一趟吧,鱼池月决定下来。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等到初十这日,留枝竟也不唤她起床,冬日间不出太阳的时候,整天都是一样的银白。等到她迷迷糊糊睡饱了自己摸索着爬起来之时,午时都过了。
“现几时了?你今日怎还有这闲心?”鱼池月打着呵欠,伸着懒腰瞥见留枝在做女红。
“小姐睡醒啦?这会午时刚过。”留枝手上动作不停。
鱼池月瞬间清醒,“你不是说姑母今日去往护国寺比寻常上朝还早吗?你怎地不叫我?”
“谁能叫的醒,娘娘亲自进来在床边巴巴叫了半刻也没将小姐您叫醒。娘娘就先走了,嘱咐奴婢让您睡到自己醒,左右今日请了假。”
鱼池月不好意思了,谁叫昨晚被窝太暖和,一时睡得太沉。
一干小丫鬟服侍鱼池月穿衣洗漱,用完膳后直奔护国寺。
山道上的雪已经清理过,饶是如此,车夫也走的小心翼翼。晃得鱼池月又想睡觉的时候,护国寺终于到了。
寺庙前有几个小沙弥在扫雪,见到有人来都停下双手合十行礼,鱼池月十分新鲜,颇有兴致地学着合掌还礼。
这时听得一声笑,鱼池月纳罕,这个朝代可是十分敬重佛门,谁人在这如此无礼?
转头看过去发现是白鹤山,鱼池月又不意外了。
白鹤山站在马车旁看见鱼池月转头看他,学着鱼池月的模样双手合掌对她一躬,自己在那笑了。
鱼池月丝毫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快步进了寺庙。
有小沙弥在前引路,鱼池月一面走一面四处环视着寺庙,庙内院子就有一颗参天古树,看着十分有历史感,长得端端正正,树下就是一香炉,此番时节进香之人不多,炉上烟气袅袅,不及飘多高便散于无形。
转过两个弯,更少闻人声,冬日连虫鸣也无,天地间静的只剩几人的走路声。
到了寺庙一侧的佛堂,小沙弥行礼退下,鱼池月敛声上前,太后正跪于蒲团之上,闭眼低声诵佛号,手上转着一串佛珠。
琉淑姑姑见了她,连忙递上两个蒲团,鱼池月心领神会,接过跪在上面。
不多时,太后起身对着鱼池月说:“池月,过来上柱香吧。”
鱼池月连忙起来,接过琉淑姑姑手中香烛,心无杂念的拜了三拜。
随后跟着太后用晚膳,佛门素斋清淡,鱼池月一路过来又吃了不少糕点,这会一点胃口都没。
“池月用好了?”太后看她戳着碗,半天没动筷。
鱼池月点点头。
“那池月先下去吧,等会有人来见哀家。”
鱼池月虽然好奇有什么人来是需要她回避的,倒也乖巧的告退了。
冬日天黑的早,从太后那里出来,天色已经开始暗淡。鱼池月吃的有些惫懒,便不想回房,只带着留枝四处转悠。
山间钟声远远传来,一声连着一声,鱼池月转到一处小亭,抬头去寻钟声飘来的地方。
忽然一个东西猛的砸在鱼池月脖颈处,把她惊了一跳,低头发现是个雪团,鱼池月很无语,幸好这团雪没掉进她脖子。
瞥眼看见白鹤山站在亭下,鱼池月没好气道:“白世子,你今年三岁!”
白鹤山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鱼池月想你要是这个时节还扇扇子,我服你。
好歹白鹤山只是拿在手中把玩,略微走近了两步,道:“监正大人说得对,我今年三岁,恰巧比鱼池月大了两岁。”
鱼池月挤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鱼池月是谁?我不认识,我今年十七,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不带三岁小孩一起玩。”
“是吗?”
“对呀。”
“看来监正大人是这段时日忙昏头了,连自己年岁都记不清了。”
说起这个鱼池月刚好想起来问他,“白世子,我且问你,你为何在外散布谣言,说钦天监卜算灵验?还说刺客本是为行刺你来的?”
鱼池月想了好久,这个事只有白鹤山本人才能做到,但是鱼池月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他这样做的缘由。
“你猜。监正大人不是很会算吗?哦,对了,还会看天象。不如监正今晚也看看天象,给自己看出个‘为什么’来,岂不相宜?”
白鹤山并不上小亭,只在亭子阶台下面,时而拨动枯枝上的积雪,时而展开扇子随意转两圈。
“那真是不巧了,本官看天象呢,只会看每个人的姻缘,至于其他,一概不会。”
白鹤山煞有其事地点头,“不错,还肯虚心承认。”
鱼池月正要反唇相讥,厢房那边却传来一阵惊呼,鱼池月一愣,看过去发现是太后所在之地,连忙就往那边跑。
这边雪厚,鱼池月刚走两步猛得一滑,留枝还在她身后几步之处,连喊了一声“小姐——”
白鹤山一把扶住鱼池月,转头正色道:“你先在这,我过去看看。”
鱼池月摇头,“不行,我待在这也不安全。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白鹤山点头,先走了。
留枝过来扶鱼池月,刚走到一转角,迎面差点碰上了一个小丫鬟,来人慌慌张张,鱼池月看着眼生,随口问了一句,哪想这丫鬟更是一脸惊慌,飞快的跑没了踪影。
鱼池月顾不上这么多,紧忙往太后房间走。
门口多了许多侍卫,鱼池月心里一惊,却见屋内窗纸破了几个洞,太后正搂着一人宽慰,鱼池月见太后无事才放下心来。
“琉淑姑姑,方才发生什么了?”鱼池月低声问道。
“无碍,来了两个刺客。”
鱼池月心道果然,也有些后怕,“刺客擒住未曾?”
琉淑姑姑摇摇头。
太后身旁那人似乎在低声抽泣,鱼池月也不好冒然上前,出了门发现白鹤山在跟一侍卫说话,鱼池月在门边发了会呆。
“无须忧心,刺客虽然未曾擒住,但……”白鹤山不知何时走近了。
鱼池月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直接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些刺客也是冲着你来的吗?”
白鹤山皱眉,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陪家母来的,刺客应当是冲着太后娘娘来的。”
“那令堂现于何处?”鱼池月继续面无表情问道。
白鹤山微微无奈,答道:“家母正在屋内,你进去没看见?”
鱼池月:“……”
有点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