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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琴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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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池月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镇安侯夫人出现在这里鱼池月倒是知晓几分缘由,以前鱼家还未遭事儿的时候,镇安侯就跟鱼家相交不错,镇安侯夫人又跟太后是手帕交,如今来上几柱香倒也在情理之中。
琉淑姑姑站在门槛内唤两人进去。
鱼池月提起衣摆大步进了屋,就听得太后柔声训道:“像什么话?走路没点样子。”
鱼池月嘴角抽抽,平日里她比这跨得更大步的时候都没说,而且太后也不太拘谨这些,怎么现在倒管束起来了?
随后进门的白鹤山见礼,太后点头示意:“起来吧。”
鱼池月祭出撒娇大法:“姑母,我都在担心您呢,您倒好,一上来就训我。”
太后笑笑没说话。
“我看池月这性子就很好,我喜欢的很。”镇安侯夫人从一侧的屏风后头转出来。
眼眶还有些微红,应该是已经梳理过了。
镇安侯夫人径直走过来,拉了鱼池月的手坐到榻上,上下瞧了好几眼,饶是脸皮厚如鱼池月,也有些赫然。
“池月出落的愈发俊俏了,前些年总躲着我,拢共也没见到几次。”镇安侯夫人笑道,“如今她这随性的性子我倒喜欢,别听你姑母乱讲。”
太后不置可否,在一旁笑的温柔。
鱼池月竟从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感觉。
“夫人谬赞了。”鱼池月装作不好意思的抽回手。
镇安侯夫人正要说什么,白鹤山咳了一声,“母亲,天色不早,该回府了。”
被儿子打断,镇安侯夫人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白鹤山,气不打一处来,“急什么?我跟池月说会话呢。”
白鹤山无奈:“等会父亲收到消息该往寺内赶来了。”
太后闻言也笑:“琴吟,你再不回去,侯爷该到我这要人了。”
“也行,那池月送我一道。”镇安侯夫人起身,又拉回鱼池月的手。
太后颔首,白家母子行礼告退。
出了门,镇安侯夫人拉着鱼池月走在前面,白鹤山落后两步。
“太后娘娘也不容易,池月今晚可要好好陪陪你姑母。”镇安侯夫人叹气。
鱼池月点头,她自然知道。
此时的镇安侯夫人看起来镇定许多,与之前鱼池月看到的那个伏在太后肩头抽泣那人不同。她看了看鱼池月,像是透过鱼池月看到了什么人,笑的很是温柔怀念。
“你长得可真像你母亲。”
这句话教鱼池月莫名也有些难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镇安侯夫人并没给她说话的时间,“我与你母亲,还有黛姐姐三人都是在女学熟识的。她改了称呼,“那时候黛姐姐做文章很是厉害,先生一直夸她。我跟你母亲晚入学两年,因为文章做得不好,时时被先生罚,我们就去请教黛姐姐,她那时候在女学朋友小伴可多了,自然不会理我们俩,我因为实在写不出先生布置的文章,当场就急得哭出来。我一哭,她便急了,连忙答应帮我们看。”
此时天色将暗,将将能看清路,镇安侯夫人看着前路,回忆以前少女时光的模样很是动人。
“从此学里我们仨日日玩在一起,那时候我们都说黛姐姐日后是要做大官的,她聪明,又肯用功,要是去科举,说不定吴丞相都要让位啦。”
说到这里,镇安侯夫人笑了出来。
鱼池月也跟着笑,她上学的时候跟同学闺蜜经常开玩笑,说得也都是“苟富贵,勿相忘”,经常说要是哪个以后发达了,千万要包养其他几个。
“后来呢?姑母怎么没去科举?”鱼池月忍不住问。
“后来啊,四年女学刚念完,一道圣旨下来,将她赐婚太子。我与你母亲知晓,她并不想草草嫁人,即便是矜贵如皇家。”镇安侯夫人脸上带上了骄傲神色,转头对着鱼池月夸赞道,“鱼家的人都很聪颖,黛姐姐就是,你父亲是,你也是。”
“那段时间黛姐姐总是不开心,以前那么爱笑的一个人,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了。我们去寻她,与她说,无论日后身处何地,我们仨都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如今却是阴阳两相隔了。”
鱼池月连忙去看她,生怕又惹了她哭,却只见她还是带着浅浅的笑。
这会已经走到寺门口,鱼池月正欲开口安慰:“夫人不必……”
镇安侯夫人忽然落下一串泪珠,鱼池月惊了,这种情况她也不会处理啊,想回头找白鹤山,却被白鹤山先下手为强——扯着衣袖往旁边拉走了。
鱼池月踉跄站稳,心里憋了火,“你他——”
只见山道上一对人马飞纵而来,领前的一位衣袂翻飞,双手一拉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仰头嘶鸣。
来人翻身下马,大步走近,一把将镇安侯夫人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抚着怀中人头发,嘴里低声哄着“不怕——无事了。”
鱼池月再一次看得目瞪口呆,这矫捷身姿是号称在家养病的镇安侯?
你敢信?
鱼池月去看白鹤山。
忽又听镇安侯夫人哭诉:“夫君,刺客好可怕嘤嘤嘤嘤……”
镇安侯嘴里安抚:“好了好了,不怕了啊。”
眼神却直直射向白鹤山,严厉非常,像是责怪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母亲。
鱼池月在白鹤山旁边大气不敢出,觉得好刺|激,先是被秀了一脸恩爱,再围观了一场家庭大戏。
白鹤山低声咳了两声,扯着鱼池月走远了一些,也不说话,抬头四处转悠着看,好似山间冬景迷了他全部心神。
本来鱼池月觉得自己是在看戏,这会又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我应该在车底”的感觉。
“那个,你母亲她没事吧?”鱼池月小心开口。
白鹤山不看鱼池月,觉得十分没脸,又有几分无奈:“没事,她也就在太后娘娘和家父面前露出这幅样子,一会就好了。”
鱼池月看着远处还在“嘤嘤嘤”的镇安侯夫人,神色复杂。
忽见两人上了唯一一辆马车,扬长而去,鱼池月想提醒一下镇安侯——您唯一的儿子不要啦?
白鹤山面色如常,还比之前好了许多,甚至对鱼池月微笑了一下:“行了,本世子也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鱼池月手忙脚乱地拉住白鹤山,没办法,镇安侯府表现的好像虐待孩子一样,鱼池月可没少看这方面的新闻,虽然这位也不是什么小孩了,但是她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位“留守”大龄儿童。
“那个,镇安侯对你是不是不好?”鱼池月直接道。
白鹤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笑开了:“鱼池月,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爹就是因为我娘哭了,他才瞪我的,我都习惯了。”
白鹤山说完牵过镇安侯留下了的马,朝鱼池月挥挥手,上马就走。
鱼池月:……
留枝见白鹤山走了,上前将手炉塞到鱼池月手中:“小姐冻到手不曾?先前白夫人一直拉着小姐,奴婢想给小姐递手炉都没找到机会。这天儿冷的——我们也进去吧。”
鱼池月点点头,其实也不是太冷,镇安侯夫人的手很暖和,将她的也一并带暖了。
回去的时候道廊上早已掌灯,侍卫也增添了许多,鱼池月转了两道回廊,转身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丫鬟模样的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眼睛四处瞟,见她回头,立马绕了道。
鱼池月觉得那小丫鬟有些眼熟,看着服饰也不像宫中带来的,那就是其他人家的了。
护国寺是京城周围香火最盛的一个佛庙,来此地礼佛小住之人多不胜数,一个走岔道的小丫鬟不足为奇。
鱼池月没放在心上。
*
“姑母。”鱼池月一跨进门就唤道。
太后将将沐浴完,小宫女正在擦拭头发,鱼池月上前就拉着太后的手,学着太后的样子一下一下拍打着太后的手背,“姑母今日可是受到惊吓了?”
太后示意,小宫女行礼退下。
“这有什么?哀家可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区区几个刺客而已。”太后轻蔑。
鱼池月知道,这种小打小杀对于太后来说已经习惯了,自从她垂帘听政,这样的事时有发生。
真是奇怪,明明女子可为官,为何不能主政?
鱼池月觉得讽刺不堪。
“送琴吟出去是不是遇到镇安侯了?”太后岔开话题。
一提到这个,鱼池月就觉得好玩:“姑母神算。”
“这大梁谁不知镇安侯爱妻如命。”太后打趣。
“这白夫人也太容易哭了点,刚刚在我面前一落泪,可吓死我了,我以为哪句话说得不对呢。”鱼池月有意逗太后开心,夸张道。
太后笑道:“她这样必定是见着镇安侯了,你以前与她不太亲近,许多事你都不知道。”
鱼池月好奇:“为何?”
太后笑而不语。
琉淑姑姑笑吟吟上前道:“小姐果然是长大了,以前啊小姐可最不待见镇安侯府的人了。”
鱼池月愈发好奇:“这是为何?”
琉淑姑姑:“这我们哪知道?自咸平一年,白夫人提出想要为小姐您和白世子结婚约,娘娘说要询您。结果小姐一听当场就拒了回去,从此有白夫人在的地方,您都避开。”
鱼池月心里一惊,还有这些事?她一点都不知道。
“姑母……”鱼池月祭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太后。
太后当场投降:“罢了,池月不喜欢便不喜欢,我们池月想做什么都可以。”
鱼池月抱住太后手臂撒娇:“姑母真好。”
心里却有了计较,当初的鱼池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镇安侯夫人:嘤嘤嘤嘤嘤嘤嘤……
镇安侯:夫人乖,没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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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两人:
鱼池月默默看向白鹤山(镇安侯竟然喜欢这款,白世子不会口味也这么清奇吧?)
白鹤山:……我爹娘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