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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寻衅 ...


  •   因着还在病中,鱼池月这些日子都不用去早朝。次日出宫回鱼府,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跟了一排,全是小皇帝赏赐之物,秉持“不要白不要”和“钱不嫌多”的理念,鱼池月一轱辘全搬回鱼府。

      主要还是在宫中不好操作,她得把一些绸缎玉器之类的身外之物都给换成银两,钱多不压身嘛。

      这日鱼池月逛到了钦天监官署,这才知道白鹤山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见过人来人往的集市的,如今这钦天监热闹程度不比集市逊色。鱼池月甫一露面,官署门口站了一溜各色官服之人纷纷寒暄。

      “下官见过监正,监正近日可好?”

      “监正伤势可好些了?怎地不再多养养?”

      “监正真是一副为民之心呐,如今抱恙仍旧不忘当差。对了,下官家中正欲加盖侧房,监正可否帮下官看个日子?”

      ……

      鱼池月面带微笑一一回礼,差点把脸笑僵了,正打算等会问问张澜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听道刚有人说什么东西?

      盖房?看吉日?找我?

      你怎么不去问神棍呢?

      鱼池月抬脚跨门,嘴里说道:“张大人,这是怎么——”

      屋内张澜并不在,鱼池月一开口屋内所有人转头看向她,鱼池月话说道一半,收回了跨进门槛内的那只脚,“你们聊你们聊,呵呵,我找一下那个——”鱼池月转身就走,“张大人。”

      门外小吏胥躬身行李提醒道:“监正,大人在此间内屋。”

      “……”

      鱼池月又转身回头,只得硬着头皮穿过一屋子的人,顺便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小吏,小吏一手提笔,嘴里说着:“大人们一个一个来,都能记上的。”

      案桌上堆了一摞写过的纸。

      鱼池月匆匆一瞥,迅速走到转过屏风,来到内屋,内屋之中也有两位官员,少不得又寒暄一番。

      “下官见过鱼监正,监正伤势如何了?能出来走动想必是无大碍了。”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笑眼弯弯开口道。

      你都自问自答了要我说什么?

      鱼池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半永久假笑,“多谢大人关心,已然无碍了。”

      “可不得关心关心监正,如今这京城的达官显贵、侯门世家可都盼着监正早日恢复,来给我们卜上一卦,择个吉日好行事。”

      鱼池月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头疼的很,只得随意应答:“大人抬举。”

      张澜在一旁见鱼池月按了按额角,便知鱼池月是烦扰了。

      “两位大人只管按在下说得办,吉日已选好,须注意之事我也写给两位了,按此来必为上上之选。”张澜开口送客。

      鱼池月欣慰不已,心道这张澜还挺上道。张澜起身相送,鱼池月不错眼的看见年轻那人塞给张澜一个荷包,看样子份量不少。

      原来送礼收外快自古就有,鱼池月感慨。

      又见张澜推了回去,没收。

      张澜只送了几步,连外屋都没转出去,回过头来就说:“监正今日怎么来官署了?”

      “闲得呗。”留枝给两人倒上茶,鱼池月吹了口茶沫,随口问道,“刚刚那人是谁?”

      适才有两人,鱼池月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张澜却也知道她问的是谁,“是礼部刚任的员外郎,名叫钟虔,锦州钟家人。”

      锦州钟虔?白鹤山的人,鱼池月嘴角抽抽,揶揄道:“他塞给你的荷包怎么不接着?”

      张澜摇摇头:“不合礼法。”

      大梁六品官员一月俸银并不多,钟虔拿出的那一包银两怎么说也抵得上张澜两年的俸禄。

      外面嘈杂之声愈盛,鱼池月面带菜色地问张澜:“官署今日怎地如此热闹?”

      张澜苦笑:“监正有所不知。自从祭天降雨,又传出刺杀下毒本是冲着白世子去的,监正是被误伤此等言论之后,不知民间怎么就开始传钦天监择算吉日十分灵验,加上钦天监历朝以来就有为宗室皇亲勘选造房、造墓吉日一类工事之职,京中不少官员都来择算,这两日来得人益发多了。”

      “署内人手有限,只得叫几个小吏先记下诸位大人要择算之事,否则官署天天人满为患也不是个办法。先前几日还好,各位大人也只是拿家中要事相询,这几日更甚,来算什么的都有。”

      鱼池月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填不上的那种。

      两人正说着,外头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也未着人通报,自顾自的便进了内屋。

      “见过监正。下官可是特意来寻监正的。”郭未益直身行礼。

      “郭大人有何事?”鱼池月面色淡淡。

      “听闻监正今日在官署,下官特意赶来,确有一事相求。”郭未益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见鱼池月并不接,自己接道:“寒舍有只猫儿,名唤素素,深得阖府上下喜爱。早已怀子两月有余,却迟迟不见生产,寒舍上下颇为忧心。这几日京中盛传监正择选吉日十分有心得,下官特来请监正算上一算,我家素素何时才能生产?”

      鱼池月本来以为这人是来正经搞笑的,没想到原来是找茬的。

      “留枝,这茶都凉了,换壶热的来,先给郭大人倒上一杯,免得郭大人沾了外边的寒气,脑子都冻得不好使了。”鱼池月扬手泼掉杯中茶,偏头对留枝说。

      郭未益脸色煞变,“监正这是什么意思?”

      鱼池月只把玩着手中杯盏,并不理。

      张澜在一旁看得着急,他知鱼池月并不擅长卜算之事,以为此刻定是紧张不已,遂道:“郭大人不必——”

      “张大人,”郭未益打断张澜话头,“本公子问的是鱼监正。”

      鱼池月被他气笑了,“郭公子急什么,本官不是在算吗?”

      郭未益来了兴趣:“监正算出个什么了?”

      “我且问你,若是我算出的日子你家猫儿并未生产,你待如何?”

      郭未益嗤笑:“监正莫怕,大不了坏了神算的名头罢了。再者——监正若是想保个名声也不是什么难事。”

      “愿闻其详。”

      “监正择选了哪日,若是素素到那日再不见生产,只须剖开其腹,取出其子,不就行了。”

      张澜脸色白了些许,鱼池月听着都快被膈应到了,语气极冲道:“郭公子好办法。若是我今日择算出后日郭公子必定生产,又该如何?”

      郭未益像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一般,蓦然变了神色,又感到被羞辱之意,“监正这是何意?男子如何会生产?”

      “郭公子不是说了么?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到那日再不见生产,只须剖开其腹,取出其子,不就行了。”

      “你、你欺人太甚!”郭未益被气得胸口起伏,大口喘气。

      鱼池月回敬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郭未益气极,面色涨红,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郭公子年岁还小,监正万勿与之计较,否则倒是气了自己。”张澜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

      鱼池月当场就笑了,“年岁还小?大人你也只比他长了两岁,我看是家中宠溺太过,让他忘了社会的毒打。”

      张澜顿时就红了一张脸,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位监正也不过十七余岁,比那郭家子还年弱,自己拿这番言辞宽慰她,倒显得十分不过脑子。

      “张大人不必介怀,有些家中教子便是如此,养而不教,纵其浪荡。”鱼池月反倒安慰起张澜来。

      “监正说得是。”

      郭未益之事实实在在让鱼池月见识到了这些闲到快嗝屁的都拿些什么事儿来问,歇息不到半刻,又有小吏送进来一沓书纸,每一张都写得满满当当。

      张澜自觉坐到案桌之前一张一张开始翻看。

      鱼池月不好意思闲坐着,随手抽了一张过来看,只见上面写道:王易,户部侍郎,年四十三,家中祖宅于城南,祖坟于京郊城西……

      鱼池月迅速瞥了一眼,发现还有其妻子、儿子的详细信息一一记录,最后大致意思就是他的小儿子马上就要娶亲了,府上准备修缮一间院子作为婚房,请钦天监择算修缮院子的吉日。

      鱼池月忽然有点同情张澜,每天就要给这些算什么吉日,世上哪有这么多所谓的吉日,小磕小碰的意外随时会来,把虚无缥缈的愿望寄托于神明身上,神明也很累的。

      神明现在累不累鱼池月不知道,反正她是挺累的,心累,尤其还看着张澜一副认真的神色。

      “监正若是无事的话,可否帮下官一个忙?”张澜看着鱼池月在案桌前一圈一圈来回走,温声开口道。

      “你说你说。”鱼池月一下扑到桌边,她早就想帮点什么忙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下张澜主动开口,怎能不应。

      “监正帮在下去寻一本书……”

      此后几日,鱼池月仍旧每天不去早朝,每日起床用了早膳之后直奔钦天监,刚开始是亲自动手给张澜使唤。

      后来犯了懒,两日没去,发现官署手下人没多少人会听张澜指挥,便照常每日都去,只随身带几本话本去那一坐,把整个官署的小吏胥指使得团团转。

      往后几日开始落雪,鱼池月披着大氅,命人生了炉子,带领整个官署上下在署内烤起了地瓜,好不热闹。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涉及占卜算卦的地方,都是作者胡诹的,大家看个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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