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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血亲 ...

  •   我重重磕了下去,伏着头道:“奴才愚钝,绝无意违逆太后,心中更感念太后往昔对舒窈的照拂,只是如今家中逢变,实在不敢随意谈婚论嫁,求娘娘体恤奴才。”

      太后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是哀家思虑不周,此事暂且搁置,你下去吧。”

      “是。” 我定了定身子,待五阿哥起身才慢慢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只是刚刚跪的太急这会儿起来险些站不稳脚,直往一边倒。五阿哥在身旁刚要扶了,我却有所顾及,立马站定,低声道:“多谢五爷。”

      太后扶额,扬了扬手道:“哀家乏了,你们都出去吧,让榕榆进来伺候。”

      五阿哥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那祖母好生休息,孙儿明日再来。”

      我小心跟在五阿哥身后出了宁寿宫,想向他认真道声谢,正思索着,五阿哥已经转回身,询问道:“你的伤可有碍?”

      “不妨事。”又郑重福礼谢道:“方才多谢五爷。”

      他温声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此前缘由,只好试探道:“五爷无心但真正解了奴才的难,舒窈在此谢过。”

      他笑着顿了顿,又左顾看了看他自己,依旧笑着开口:“舒窈姑娘为何不肯嫁与我?本王哪里不好吗?”

      我登时哑口无言,失声笑道:“原来五爷方才都听见了。”

      他许是见我表情落寞,又补充道:“你不必为难,我只是好奇,还是说姑娘有心许之人?”

      他虽语气是调侃之言,但眼神却留在我身上,像是审视,我想了想还是回道:“五爷是温良如玉的端方君子,又文采斐然,若不是有太后娘娘把手着,只怕京中闺秀会将五阿哥府上的门槛踏平。只是奴才自觉并非五爷良配…”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依旧含着笑,我见此才舒了口气。

      他听完敛了些笑容,了然道:“那便是后者了。”说罢转过身看向了别处,神情淡淡。
      听此,我索性也不隐瞒,道了声:“是。”只是我听不明白他的语气,抬眼又只见背影见不着他的表情。

      再回头时他又是那般温和的笑着:“那便是我与姑娘无缘份了。”

      他此刻视线落在我身上竟让我有些不自在,只好垂眸道:“是娘娘错爱奴才了,今年已是奴才在宫里的第四个年份,宫外的阿玛额娘年事已高,奴才只盼得太后娘娘恩典早些出宫返家多些时日侍奉双亲,至于嫁娶之事,虽有媒妁之言,但奴才亦更期盼你情我愿的婚姻。”

      他点了点头,道:“合该如此。”

      我目送着五阿哥远去才缓缓坐了下来,静下心来思考太后突然赐婚之举,五阿哥是光明磊落之人,而且宫中具言他心亡妻……只是为什么是现在?太后为什么是在这个节骨眼赐婚?细想对五阿哥也并无益处,这会儿阿玛他们处于争储站队的风口浪尖上,且不说搅合进去会惹一身脏污,即便往后能复职恐怕也不似往日的光景,能帮衬到五阿哥什么?太后如此爱重五阿哥,以太后的远虑岂不是该为他谋份日后能添一份保障的姻亲,怎么想都想不通。

      我回去时心事重重,只是这事要揭未揭,下午当值时也庆幸太后未唤我近身伺候,临下值时榆嬷嬷叫住了我,气骂:“从前觉得你聪慧稳重,遇事会权衡与取舍,如今你长成姑娘倒犯糊涂了。”

      我道:“是舒窈莽钝。”

      “现如今才发觉你这丫头是打入宫表面上循规蹈矩,实际内里倒是长了反骨,那时你学点茶,手笨得不行,我说你学不成,你硬是缠着我练了半月余私下将其他人都比了去,如今你都敢驳了太后娘娘的旨意,既然你拿定主意,我说再多也无用,只是很多事并非你现在这个年纪能想明白的,或许过些时候又会恼悔当初的决定。”

      我固执的摇头,“可嬷嬷,人生在世哪会事事都做对呢,更何况有些决定无谓对错,就像嬷嬷教我们品茶,这味道好不好,总要入了口才知道。”

      嬷嬷看着我,眼中有些惊讶,“你的性子一点不像你娘。”随即又说:“过些日子就是宫女探亲的日子了,和你娘好好叙叙吧,可别再惹出什么事了。”

      看着嬷嬷进了殿又闭了门,我才转身往回走。心里却频频想起嬷嬷的话,嬷嬷为何总是提起我额娘,额娘当年也不过是在太后身边侍候几年,还在府中的时候也并未听额娘提过宫中的旧人旧情,缘何令嬷嬷如此念叨,我心中亦隐隐觉得当初自己被安排进宁寿宫当差似乎并不是那么恰巧。

      探亲那日,我收拾了好心情准备去见额娘,可宫外的人一批换了一批,就是不见额娘的身影,我静坐在一旁无人的廊椅上看着外边,日头都要落了,难道今日是见不着了?也对,这些日子府里府外都需要打点,额娘一定忙得焦头烂额,应当抽不出身来,反正又不是见不着,明年也能见上。心里虽这样想着,可到底不愿离开,似乎再等一会时就能出现额娘得身影。现在想起当初自己才来到这,每日都费尽心思想着回到那个时代,弄了不少笑话,爬树私逃雨天引雷,原本坚定的无神论者甚至无可奈何的去庙堂求神问签,最后觉得在池塘里重新溺死一回也就成了,可当自己沉入满是污泥的池底浑身浸在冰冷的水中,真正感受到即将窒息而死,那种痛苦与绝望,求生的欲望让自己不停的扑腾,可身子却越来越沉。后来我还是活了下来,我如此折腾不仅差点去了自己半条命,也害得额娘也几欲随了我去,日日守在身旁,生怕我又出个好歹。我怜惜她爱女舐犊之情,也愧疚于心却不能言,只是想日后定好好做她女儿伴于身侧,以百倍的偿还弥补她。可这么多年的养育疼爱,自己早以将她们视作亲人。

      等着等着,斜靠着廊柱,似要瞌睡,却听见有人柔柔唤“舒窈、舒窈”,我定睛一看,竟是姐姐,身后还跟着三哥,我笑着扑进姐姐怀里,一面说道:“姐姐怎么才来,宫门都要闭了。”但笑着笑着却落了泪,仿佛这段时间的委屈伤心不安都在此刻爆发出来。

      姐姐依旧温柔的安抚,像小时候一样轻拍着背替我顺气,轻声道:“是姐姐来晚了,窈窈莫怪。”

      我哭了有一会儿,回过神才觉羞人,姐姐开口笑道:“咱妹妹到底还是个孩子。”听此我脸上更热,心中也热,又听见三哥接话:“她呀惯会哭鼻子,从前闯了祸还不是在额娘跟前······”三哥忽然收了话,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姐姐表情变得悲伤眼中立马蓄起泪水。

      我的心忽地紧紧的揪了起来,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急切的追问:“怎么不说话?额娘怎么不来?”

      三哥支支吾吾:“额娘她今日来不了了,额娘她······”

      姐姐听此表情更是难过,眼泪止不住,忙转过身拭泪。我走近抓起三哥的袖子,近乎无助的问道:“三哥,你告诉我好不好,求你。”自己脑海里闪过却不停的否定着最坏的念头。

      三哥握住我的手悲伤的看着我,语气十分沉重:“三哥不愿意骗你,但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太激动。”虽未直言,但三哥眼角的泪,却无言的告诉了我真相。

      三哥转头说道:“舒宁,你先回马车,这有我。”

      三哥最终还是开口:“额娘去了,就在昨日。”

      “怎么会呢,额娘的身子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我昨晚还梦见了额娘给我做了栗子糕,怎么会没了?”我没了魂似的重复这句话,心痛如刀剜,眼中再流不出泪。生死离别,今生再没堂前尽孝的机会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再次在我身上发生,甚至都没有让我们母女见最后一面,老天你何其的残忍!

      “额娘身子明明一直康健,我不过离开才三年,怎么可能会那么突然?你告诉我。”我紧紧抓住三哥的手,迫切想得到答案。

      “是自缢而亡。”

      “自阿玛出事后额娘每日焦心劳力,每每遣人从中打探可总无望而归,额娘定是郁结于心才······”

      三哥在我耳边的低语久久萦绕在心中,甚至夜半梦回时。我不停的问着自己若是早些求了太后旨意出宫,事情会不会不会发生?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什么都挽救不了,甚至都无法出宫为额娘扶灵。不,我或许能出宫。可这会让我放弃我曾坚守的一切,我难道真的什么都要放弃,或者做另一个选择。

      “姐姐,若曦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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