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同人：清梦》一叶知成

46、第四十六章 悲痛

　　若曦进了门，我才发觉自己盯着手里的木兰玉簪看了半晌。

　　“什么好东西，值得你瞧这么出神。”若曦在我身旁坐下，侧过身来看，“咦，是只玉簪，是雕的什么花？”

　　我顺口回道：“是木兰花。”

　　若曦呢喃：“木兰花？似乎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了。”

　　我看着若曦，心里越发复杂，不禁发问，这簪子是属于我吗？“若曦，我要出宫了。”我轻轻触摸着玉簪，心头隐隐作痛，那种痛，没有在挠你，没有在抓你，它就是在慢慢刺你的心。

　　若曦惊喜的站了起来，笑道：“这么快！何时？我得去送送你。”

　　她拉起我转了个圈，“好啊你，这么早退休离开这去享福了。”

　　“等你出宫后，可不要只顾自己玩乐，若是忘了我，等过俩年我也出来看我不拿住你。”

　　“对了，替我多去照顾照顾绿芜酒肆的生意，还有西市米糕我可想念的紧……”

　　我看着她替我高兴也笑了起来，但却始终掩不住心底的难过。

　　若曦忽然定定的看着我，道： “怎么觉着你不高兴？”

　　我紧闭双眼而又睁开，深深呼了吸了口气缓缓道：“若曦，凡事有得必有舍。”有些选择，对我来说不是可以舍弃什么，而是只能舍弃什么。

　　“我额娘去了，我应下了太后赐下的婚事，是和五王爷，三日后出宫返家。”

　　若曦皱着眉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不乐意，为何会同意？”

　　“换了你，你会如何？”想到额娘我还是忍不住落泪： “我必须出宫为额娘扶灵，这是这辈子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其他事都不重要了。”这也是一个将尚书府摘出争储队伍最好方法，现在我才想明白太后赐婚的缘故，即便不是尚书府也可以会是纳兰家、王家，只要太后略微示意，总会有人接纳，她也知道我必定会答应赐婚，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拥护八爷一众官员或监察或革职更甚抄家处死，尚书府也只有这个选择才有转机，只有这样阿玛才会无条件的扶持五阿哥，无论如何太后始终会是得利者。

　　太后向皇上请了赐婚的圣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第二日阿玛经协查回府。

　　这几天，我不愿出门，既不想去应付频繁前来道喜的人，也想逃避一些人的追问。我最不能面对便是四爷，可有些事还得去做。

　　瞧着枝头上鲜艳的花朵，只觉春意正浓，恍然想起十三当时的话，竟一语成谶，不由得苦笑。

　　“你愿意见我，为什么不愿意见四哥？”十三大步走来，语气急切。

　　我转身看去，避而不答，只回：“我想托你带这些东西给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盒，掩饰着眼中的情绪，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要还回去的。

　　十三道：“「他』又是谁？到底是五哥？还是四哥？”

　　我抬头直视十三，不住心痛，道：“我已经伤痕累累了，连你也不理解我也要攻击我了吗？”

　　十三抓住我的肩膀连连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若只是皇祖母的意思…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麻木的说：“是我求来的，是我求来的旨意…”他而后露出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狠狠的刺痛了我，可我更怕这样的表情是在四爷的脸上，“我不愿意再等下去，我等不起了，就该趁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结束一切。”
　　我挣脱十三的手将木盒硬塞进他怀中提步就跑，面上却潸然泪下。

　　我低头猛跑，忽而撞上一个人才停下，抬头看去竟是四阿哥。我眼中含着泪，有些无错的看着他。他回望着我，似乎有许多话，我妄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质问、愤怒甚至是恨，可他的眼中恍若有些悲伤，此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底的负心薄情之人。我胡乱擦掉自己不止的眼泪，迫切的想从他身边逃离，他转身一把拽住我，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一面举手似要抚上我的脸庞，目光柔柔，却在即将触碰时还是松开了，最终将怀中拿出的素帕小心的放在我手里之后大步离去。

　　静静的看着他离开，心中的凄苦好似有几分疏解，理智慢慢回来，他什么都没有问，可我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他是雍亲王胤禛，岂能让儿女情长乱了心志，而我只会是兆佳舒窈，只能去尽力保全自己保全身边的人。

　　夜晚落了一场大雨，沙沙的雨声扰得人久久不能睡去。我索性起床掌了灯在案前静坐，看着手中白日的手帕，只觉得太过素净，这样想着便也翻出绣盒仔细绣了朵木兰花。绣完打开窗想透透气却见信冬的房里亦是亮着。心中疑虑，正要去瞧瞧，灯却又立马灭了，想必是要歇息就作罢了。

　　出宫的那日一如选秀的那天，是个艳阳天，我告别了信冬一众人，与若曦相拥而离，坐在马车上遥遥望去，这诺大的紫禁城承载了自己三年回忆，无数次梦中离开的场景与今日的景象重合，可现在的心境虽明亮些却不如梦中那样雀跃，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前方会面对什么又未可知。

　　马车缓缓停了，我急切的掀开帘子跨步而下，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府邸，门口白布丧幡，下人着丧服在一旁候着，姐姐三哥身穿孝服在门前，我想踏进去却分外迟疑，姐姐慢慢走近拉过我的手，我俩互相看着就红了眼，姐姐抱着我柔声道：“回来就好。”

　　三哥说阿玛午时又被招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恍若未闻，但想了想，更差的结果除了免职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了。

　　晚上的灵堂万懒俱寂，静的只有纸钱燃烧的声音。我跪在棺柩前怔怔出神，心中有许多话想对额娘说，可如今却无从说起。原本自己对世上神佛鬼怪之说不置可否，可如今自己身在这个世界，又岂能否认。额娘要是在天有灵，恳请听到我的话，今生有缘做了母女，女儿却未来得及尽母女的情分，若有来世再做母女，堂前尽孝，膝下承欢。

　　“回来了。”阿玛从外面进来，朝服都未曾换。

　　我嗯一声并未回头。

　　他径直坐了下来，自顾自继续说：“我知道你有几分怨气，事情发展至此并非阿玛所愿，好在如今你还有一门好亲事，你额娘也会为你高兴。”

　　我听此才看向他，冷声道：“她不会听到了，阿玛心中会愧疚吗？可有一丝后悔？”

　　他站了起来，背身负手而立，哀伤道：“生死有命，我与你额娘相伴二十余年，她走了我又何尝会痛快。”

　　眼泪无声落下，我的语气近乎悲凉：“可促成这一切的是你，为了虚妄的权利失去了至亲至爱，阿玛，值得吗？”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牌位，语气深沉：“阿玛身在这个位置总会有许多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

　　我心下难受，为什么总有是那么多无可奈何，阿玛已身为尚书不得已而为是无可奈何，四阿哥贵为皇子还是无可奈何，就连我应下赐婚也是无可奈何，这当真十分好用又合理的借口，在这世上究竟要做到什么位置才可随心？我不愿被选择害怕失去，可我现在却选择去失去，自己仿佛身处一个迷宫，以为紫禁城是这个迷宫，出去了，却还是走不到尽头看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