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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惊心 ...

  •   (二)
      赵淳毅不再提起买房之事,苏亭晚自然更不会追问,他待她依然如旧,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仍是人前的好丈夫。只是她发现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对手机的依赖更重了,一天到晚捧着,好几次一家三口晚饭后出去散步,她牵着一乐走得慢,他看着手机不知不觉已经走远,压根儿没发现妻儿落下了一大截,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头寻他们一寻。此外,苏亭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赵淳毅越来越少与她有肢体的接触,倒不是说夫妻之间那点事,而是——譬如某一次,夫妻两陪着一乐玩皮球,球滚到两人之间,两人同时弯腰去捡,无意中碰到她手背那一刹那,赵淳毅像被火烧了似的立刻收回了手,坐在一旁继续玩手机去了。
      “天天看你捧着手机,玩什么呢?比我和孩子还重要?” 她忍不住诘问他。
      他赶紧把手机关上,笑了笑:“男人玩手机还能玩什么,还不是玩玩游戏,升级装备呗。”
      “那你教我玩玩。”她故意逗他,趁势去夺他的手机。
      他躲闪着,把手机藏进了口袋,说:“女人玩什么手机,别把孩子教坏了。”他被缠不过,点开游戏给她看,果然她稍有耳闻,但对玩法一概不知。
      他一贯是钟情于玩智能手机的,这理由倒也无可菲薄。她记得刚结婚那两年,两人还颇为拮据,太高档的智能手机买不起,他又眼馋,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她经常熬夜兼职给别人当抢手写论文,得来几千块钱的稿费就给他换手机用。那时候日子过得艰难,连买日用也是他去大市场砍价还价地买,他是农村出身,家境不好,常常买一捆白菜也要饶两根葱,她笑他“抠门”,他坦然说:“穷人孩子早当家,你是城里大小姐不知道柴米贵,超市东西就是大市场批发来的,卖出去贵,划不来。”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又添了孩子,她母亲李淑芬不生怕小两口毛手躁脚成不了气候,便一力和保姆王姐包揽了家里的大事小事,每日里夹进夹出的,夫妻两人反倒生疏了许多。
      过了两天,苏亭晚接到小姑子的电话,小姑子笑道:“嫂子,你和一乐还好?伯伯阿姨还好?我养了几只土鸡,薰了几块腊肉,还收了一筐子土鸡蛋,过阵子替你们送过来,家里还缺什么,尽管跟我说,我给苏伯伯、李阿姨还有咱亲亲一乐宝贝弄来。”
      “婆家事无小事”,衬的是赵淳毅的脸面,所以苏亭晚对婆家人一贯不错,每次他们大包小包地来,她也没失了礼数,从未让他们空手而归过。尤其是小姑子,大大咧咧的性格,男人婆似的泼辣,像极了张蓁蓁,跟她哥不像两兄妹,倒像是两兄弟。遇到哥嫂不和睦,小姑子倒不帮亲哥哥,总帮着嫂子出气:“哥,我嫂子嫁给你时候,你要什么没什么,嫂子贤惠,不计较,你现在出息了,翅膀硬了,胆子肥了,心气大了,上了天了,只是嘱咐一句,千万不要忘了本。我家那死男人也是这样,可怜我当年瞎了眼嫁给了他,男人就没个好东西!” 姑嫂俩关系不错,小姑有事也不找亲哥,只找苏亭晚拿主意,赵淳毅有时候嘟囔着:“忘本?你究竟是我妹妹还是她妹妹?”
      “淳丽,你几时来?我们做美容去。” 苏亭晚笑说。
      小姑却不像往日那样直来直去,蝎蝎蛰蛰了半天,方才说到:“嫂子,我是有事想找你和哥帮忙的。”
      “你只管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帮忙,一家人你还不好意思。”
      “嫂子,你知道的,我们小县城,没什么好学校,我在省城看中了一处房子,又是学区房,以后你外甥读书,我就来陪读的。不是为了你外甥的学业,我也不好意思跟你开这个口。”
      苏亭晚顿了一顿,问道:“要多少?”
      “二十万。”
      “你哥说,首付不是十万么?”
      小姑“哦哦”了两声,干笑道:“想着多交点,以后还贷款也压力小些。”
      “淳丽,不是嫂子不借,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来,我和你哥还欠着我爸妈买车的钱。房贷车贷也没还完。”
      “那,嫂子,十万行吗?剩下的我找亲戚朋友们借借。你放心,都按规矩来,下次我来看一乐,给你写借条,三年内还清,按百分之三的息,嫂子你瞧着行吗?”素来要强的小姑子说得可怜巴巴的,大概不到万不得已,她也许真的不会开这个口吧。
      苏亭晚沉吟了半晌,说:“我得查查看,家里还剩多少钱,你别着急,我尽快给你答复。”
      晚上她父母来吃饭的时候,她悄悄拿这事问她父亲苏映浦可不可行,苏映浦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愿意也得借,不愿意也得借,他们赵家虽然在农村,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这些年从来没向我们开过口,难得来一次,也是瓜果肉菜带上一筐子,生怕亏待我们。救急不救穷,如果不借,只怕淳毅脸上挂不住,买车的钱你们不着急还我,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他妹妹的借条还是要写的。”
      得了父亲的主意,苏亭晚安心了许多,心想,她前脚拒绝了赵淳毅买房之事,后脚又不肯借钱给应急的小姑子,赵家虽然不说,心里只怕有了芥蒂,当晚便和小姑子说过两天休息的时候就转账给她。小姑子道:“嫂子不用转给我,直接转给我哥,我跟哥说了,赶紧地让他替我去交首付,先占个位子。下个月我来省城,就把借条给你。”
      苏亭晚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似乎顺理成章。钱转给小姑子,小姑子再转给赵淳毅,这样绕个圈圈,何不直接转给赵淳毅呢?她这样费力思索着,以至于第二天去转账的时候也没想明白。
      自那以后,赵淳毅就更加忙起来,每晚十一二点才到家,说是有个全省的大会要召开,要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周末又说训练,总之就是忙。几个交情很好的朋友打电话来请他们两口子去聚餐,苏亭晚说他在办公室加班,但是朋友赶过去时,发现他并没在办公室。她也起了疑心,周末偷偷去他单位的训练场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还能在哪里呢?还不是在训练场吗?一身臭汗!”
      “是吗?”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中央,冷笑道:“我也在训练场,来给你送换洗衣服,你落家里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干咳了一声,说:“我是说我刚才在训练场,现在有别的事,现在不在那里。”
      赵淳毅回来得很晚,怕吵醒一乐,他蹑手蹑脚走进来。“回来了。”客厅的台灯忽然拧亮了,他吓了一跳,回头瞥见苏亭晚就坐在那昏暗处。他嗯嗯地应付着,说:“回来了,训练了一天,累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哦,训练了一天,不去洗澡吗?”她分明闻到了他身上干净的香皂味。
      “那个,那个我带了换洗衣服,在单位洗过了。”
      “好得很,”她冷笑,把一袋衣服递给他,“我上午就是去给你送衣服。现在你去洗漱,把脏衣服给我,我扔洗衣机里去。”
      他心中发着虚,不敢看她的眼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只搓着双手笑道:“你别管我了,早点去睡,一乐不见了你,又要哭闹了。”裤兜里的手机不识时务地震动起来,他下意识要去接,想起她还在,便关了手机,嘴里犹笑道:“到处是骚扰电话,大半夜还不叫人安生。”
      “是吗?”苏亭晚仍是冷笑的,“这阵子骚扰电话好像特别多啊。”
      她把“特别多”咬得重重的。
      “可不是?一天到晚烦人。”
      “烦人?不烦人吧?我看你乐在其中呀,一天到晚的。”
      赵淳毅原本还有些惭愧的心顿时恼羞成怒,索性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说:“大半夜的,你哪根筋出了毛病?一定要吵架吗?我看你简直无事生非,哪,绕来绕去,你不就是想查我的手机吗?尽管查!”
      他去洗漱去了,苏亭晚飞快地翻阅着他的微信、短信和来电,除了和几个她亦熟知的好友同学亲戚的有联系,其他的都是同事的,确实寻常得很。赵淳毅从洗漱间里出来,取回手机,冷冷丢下一句话:“精神病!吃饱了撑的!”他大摇大摆回了主卧,习惯性地又反锁了门。
      苏亭晚关了台灯,抱着大抱枕斜躺在沙发上。黑暗里的思路少了光线和声响的干扰,显得格外清晰。赵淳毅是有许多疑点,但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推理,是她无事生非了么?是她吃饱了撑的么?
      王姐从育儿房里悄悄走出来,拿了一条小毯子替她盖上,“小苏,早些睡吧——”她看了看主卧室,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转身又回育儿房了。
      苏亭晚知道王姐是个从不多话的老实人,今晚怎么怪怪的?苏亭晚且不去想王姐,她又断断续续想起从前“我们家老赵”的种种好处,每周陪她看一场电影,帮她一起养狗,她想吃什么再晚都给她买来,情人节他亲自为她熬制补血益气膏,他常常带着岳父母一家人出游;转眼又恍惚想起某个温暖的冬夜里,他曾拥着她,伏耳呢喃:穿过荆棘,我永远会在花园的尽头等你——他眼神清澈,言语温柔,以至于多年后,她迷茫四顾时,仿佛真有年轻时的他,仍在那风雨的尽头殷殷等候。
      往事和现实像是剪辑错了的电影片,杂乱无章地交错在一起,让她辗转难眠,她心头一时冷一时热,直到一束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投进来,她就在这无言的暗夜里,惨白的月色中昏昏睡去。
      早晨起来,赵淳毅已经走了,他给她留了一条短信:“晚上有事和你谈谈。请你不要发疯。”
      苏亭晚不知道这浑浑噩噩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她期待着夜晚赶紧到来,又害怕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之感。
      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苏亭晚让王姐带着一乐出去散步,她父母本来也要跟去,赵淳毅道:“爸妈也留下来吧,我今晚有事跟您二老说。”
      李淑芬一脸惊讶,嘴里念着:“哟,这是怎么了?什么重要的事搞得神神秘秘的?”苏映浦则不动声色,双手交叉合抱在胸前,苏亭晚抱着抱枕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等着他说出一篇话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要离婚。” 赵淳毅轻描淡写地说。
      苏亭晚惊呆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她对于今晚的结果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会是离婚。像是猛然一击闷棍,击得她晕头转向,一时还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李淑芬跟老伴对视了一眼,笑着劝道:“你们两口子又赌气吵架了?亭晚是有点小性子,我替你批评她,让她改。”
      赵淳毅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一定要离婚。”
      李淑芬仍是劝道:“淳毅,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看见几对夫妻不吵吵闹闹的?冤家路窄,冤家冤家,不就是说的两口子?我跟你爸吵了一辈子了,谁动不动就离婚的?”
      赵淳毅不为所动,冷笑着:“您老人家别劝了,这婚是离定了。”
      “闹一闹脾气就得了,你还非要当真起来?”李淑芬忍不住数落起来,“想当年我们把亭晚嫁给你,你一没房子二没车子,我们也不希图你报答,只要你对亭晚好,我们老两口就放心。知道你们工作忙,我是整整给你们当保姆当了七年,连伙食费我都不要,只要你们两人好,我都不计较这些,你倒好,你说离婚就离婚,这良心两个字你还晓得怎么写吗?”苏亭晚听她母亲说得这样心酸,禁不住落下泪来。
      苏映浦制止了妻子的话语,轻声说:“淳毅啊,为什么?过得好好儿的。”
      “对,您老人家说的没错,我家境是不好,父母农村的,帮不了我什么忙,是,房子车子都是你们家的,我的工作也是你们找的,就因为这样,你们就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我就低你们家一等?这个家不像个家,我没说话的份,我不像个男人。” 赵淳毅吼道,他指着苏亭晚,又冷笑道:“你自以为你赚得比我多,全家就靠你在养家糊口,对吧?天底下女人数你最高尚最清白,对吧?说白了,不就是你瞧不起我,瞧不起我们家人么?家私一分一厘都死拽在手里,我妹妹头一回开口借几个钱,你就不乐意了,都挪去贴补娘家就乐意了!我爸妈我妹都让我无论如何顺着你,可你呢?动不动就耍小性子,甩脸子,左一句养家糊口的女人,右一句养家糊口的女人,你顶得意?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赵淳毅,这些年谁贴补了谁,说话别昧着良心,小心遭报应!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万般不是,我不孝敬你父母了还是偷了野男人?我好歹为你生儿育女——” 苏亭晚也吼道。
      “为我生儿育女?哪个女人不会生儿育女的?又不是不下蛋的鸡!你生了孩子,不得了了,就是我们赵家大功臣大恩人,我父母妹妹来了哪次不是公主似的捧着你?哪次不是在你们家看尽了你们的脸色?家风不正,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当儿媳妇吗?只怕你还要到我们赵家学学规矩呢”。赵淳毅反指着自己胸脯冷笑。
      苏亭晚叫道:“到你们赵家学规矩?一个个出轨闹离婚,上梁不正下梁歪吗!”她说的是淳丽几次三番闹离婚,她公公年轻时候依稀也有些风流韵事,差点跟着一个小寡妇跑了,婆婆至今还翻来倒去地咀嚼着。
      “亭晚,不要胡说八道!”苏映浦一头呵斥住女儿,一头盯着赵淳毅,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温和地说:“淳毅,你说我们瞧不起你父母,那么你摸着良心说说这些年我和你妈妈是不是把你当亲儿子看,究竟有没有过看低你们赵家一等?我前几天还跟你爸打电话说,老赵啊,好久不跟你喝酒,怪想的,要跟你讨杯药酒喝哩!你爸等他说忙完了地里的事,过阵子就和你妈一起来看孙子,跟我喝酒呢。我和你爸都老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我们的面子,也要看看儿子的面子,一乐多么乖,你爸看过相了,说好好养大,将来会光耀你赵家的门!”
      赵淳毅在他老岳丈面前一向恭敬有加,又提到他父母儿子,此时便低下头去缄默不语。苏映浦又缓缓道:“淳毅啊,自从你们两结婚,你们赵家的事,只要你开口,我们没有不帮的,婚前你找工作,你大伯住院,大前年你外甥生病,前年你妹夫出事,前两天你妹妹借钱买房,只要你开口,但凡我这张老脸豁的出去的,老骨头还弯得下来的,我从来对你有求必应,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你就是我亲儿子,我苏家没儿子,你就是嫡亲亲的儿子!”
      赵淳毅在心中一声冷笑,心想,老泰山啊您老绕了半天,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何必弯弯扭扭费尽口舌打感情牌呢?如果我真是您亲儿子,想必您是不会开口跟我算这笔账的,您老心里一直记着哩,这些裴舍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失去尊严。
      他想起这几年苏家人似乎永远高高在上,他的妻永远透着“养家糊口”的优越感,而他乡下的父母极力巴结着苏家,就为了他在这家里能过得舒坦一些,尊严一些,他想起他乡下父母来看孙子时也是怯生生的,他母亲给孙子做了一碗鸡汤,丈母娘一叠声喊着“亲家奶奶,那么厚的油,孩子吃了不消化哩,也不怕他闹肚子”,当下就板着脸倒掉了,他母亲只得又做了一碗青菜汤,丈母娘仍是不满意,“亲家奶奶,孩子长身体哩,尽吃素的,也不怕饿着他”,他母亲像犯错的孩子似的赔着笑,他也只能向着苏家,第二天就安抚了丈母娘,并果断送走了父母。苏家辱没了他的家人和他,他们把男人最重要的尊严践踏得粉碎,他们自以为是的怜悯和裴舍,却又显出那么堂而皇之的慈悲,让他痛恨之余又不得不感恩戴德。职场上他也比别人更努力三分,他自觉凭他的本事,成功迟早是触手可得的囊中之物,不需要丈人家的任何帮扶,更羞耻于同事们似笑非笑的羡慕,“赵处家里是五好家庭,好老公是没得说了,好老婆旺夫,好儿子福气,好庙里再拜了一尊好菩萨,”,“赵处命好,顺风顺水,属凤凰的,”他们轻易地就把他的奋斗全盘否定,好像在他们眼里,他只是寄人篱下、用婚姻来换取前途的投机小人。
      他在每一次暗夜里痛惜地抚摸着每一寸肌肤,他为他自己越发的不值得,尤其在某些成功轻易得到之后,那些失去尊严的委屈就变成了男人的毒药,见血封喉。
      “就是,赵淳毅,我们把你当亲儿子看,你把我们当什么?你还要分家产?亏你说得出口!” 李淑芬啐了一口,厉声叫起来。
      赵淳毅心中一阵阵发寒,好,好,讨债的来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撕破脸了,是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忍气轻笑着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道:“妈,您二老对我好,我都记住了,您放心,我赵淳毅一辈子不忘!但是呢,话说回来,这些年我也算卖给你们苏家了,帮你们家通下水道,接送你们亲戚,帮你们跑腿,就算是雇个工人,你二老也要出工钱吧!再说,我的薪水也都是花在这个家里,我没亏待您二老您宝贝女儿,现在我要离婚,我不说要分房子分车子,离婚平分家产,这本来是法律规定的,这钱本来就是该我得的,是我借给我妹妹的,爸,妈,这不过分吧?”
      苏亭晚止住了泪,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原来小姑子借钱是假的,是兄妹俩串通起来算计好了她,法律上说起来,小姑子让她把钱直接转给他,那么这便只能算夫妻之间的金钱来往——到底是亲兄妹,到底在赵家人心中她是个外人,素日的好都是假的。他狂悖的话语,狰狞的面孔,更让她不寒而栗,这还是她相识九年、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吗?
      她想起聊斋《画皮》里的人物,把皮囊取下来,人就变成了妖,原来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距,人和妖也只有一念之差,转念之间,褪去了皮囊,天地万物蓦然就变了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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